出發這日,舒媛上船送她。


    原本神色還好的付佳兒,見到她,便不太好看起來,「聽說你病了,怎麽還想到要過來。」她咬了咬唇,「是來看我笑話嗎?為什麽不能讓我悄悄的走。」


    舒媛進來沒坐,立在桌邊,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昔日好友。


    付佳兒也不請她坐:「你別來問我為什麽,陳夫人也看不起我,楊夫人也看不起我,都是一樣看不起我,我為什麽不能選身份更高的那一個。」


    「而且,明明是你給我的《於湖詞》。」聽不到對麵人開口,付佳兒情緒上來,她已經努力克製,眼睛仍然發紅,「你喜歡他,你又和世子交好,是你設計害的我,是不是?!」


    付佳兒越說心裏越寒,住在縣衙裏聽到的那些閑言碎語,再加上這件事的前前後後,她麵上沒有表現,其實心裏早不知想了多少次,多透徹。


    嘴一張開,就沒有了收住的可能,她還有更惡毒的話就要吐出來,卻又愣住。


    舒媛將一塊手帕放在付佳兒手邊,「這是那一年你落在我哥哥院子裏的手帕。」


    彼此你我年少,私交甚好,便時常邀來家裏玩。


    一日,哥哥卻說:「舒媛,你這個朋友如果問起這塊手帕,你就說我丟掉了。」


    「我問哥哥為什麽。」舒媛看著付佳兒,神色似迴往昔,語氣柔軟。


    舒瓊軒道:「你如若說,找到了,她會用感激之名來找我。你若說沒找到,她會用尋找之意來找我。所以,告訴她我看到了,我覺得不是自己妹妹的,又不知道是誰的,就丟了。」


    「那是他當時說的?!」


    付佳兒想笑,偏偏有什麽從眼眶裏不受控製的落下來,滾燙燙的劃過臉頰,落在那塊手帕上,有什麽控製不住的東西從心底裏泛濫出來。


    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眼淚卻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


    所以,他一早看清了她的路數……


    所以,坐懷不亂。


    所以,全武進隻出了一個探花郎!


    但她有什麽錯,她就是想離開那個糟糕的家,哪怕是在楊家無名無分,前路不知帶所蹤,她也一樣點了頭!


    舒媛偏頭看她:「你一直沒和我再提過我哥哥,我以為哥哥的舉動傷害了你。後來,你和丹……」


    她一頓,時到今日,已經連丹哥這兩個字都不想吐出口。


    舒媛卻不想歎息,原想說「你和丹哥在一起,我十二萬分歡喜,希望你們終成眷屬。我並不喜歡他,我永遠不會喜歡他。」又覺得這一切到此時此刻,已經毫無意義。


    手從手帕上移開,那個手帕內藏了一些銀票,等她走了,付佳兒自然會看見。出門在外,除了銀錢傍身,其他都是空幻。


    舒媛輕輕的道:「等到金陵,一切珍重。」


    如此再無他話,轉身踏出船艙。


    楊家給了錢,還要帶走人,付墨是不樂意的,但是今日拿到第一筆一萬兩的銀子,他又覺得少個妹子算什麽,反正都是他玩剩下的,老子有了錢,再玩多少個幹淨的都可以。


    他叫上一眾狐朋狗友,好好的下窯子樂嗬了一把。一頓好酒,吃的口無遮攔,他跟人吹噓:「你們都不知道,我最近強了個雛兒,那口感,那緊致,比這裏這些窯姐好多了,我跟你們說,今天是哥哥我最後一次來這下三濫的地方,以後我就專找雛兒,娶她個十個八個迴去,專門伺候我一人!」


    「呦呦——」同桌的起哄,「你家才出了個未來的總督夫人,你就嚐雛兒啊,來說說那雛兒是誰。」


    付墨得意忘形,「說出來,你們不信,那總督兒子吃的是我的剩貨,那你們說這雛兒是誰,哈哈哈哈哈!」


    一眾人都是最下流的胚子,隻覺得這禁忌之物聽起來真是夠味夠香豔,當下撫掌的撫掌,豎拇指的豎拇指,「墨兄你厲害,連自己妹妹都能下手,我們可真是這輩子都不知道那是什麽滋味了!」


    「嗬!」付墨打了個飽嗝,「她又不是我娘肚子裏爬出來的,她那個騷貨媽也不知道進門時候,跟沒跟過別的男人,拉出來的是不是我爹的種。我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邊說,邊拍胸脯,裏麵滿滿的銀票,「你們不知道,她還有個好朋友,以前不紮眼,今天我送我妹上船,遠遠看了一眼,我去,那模樣變得,巴掌大的小臉,小腰兒,還有那個白啊,我就想她的身子也定也白的跟牛乳一樣,吃起來的滋味一定好的不行。」


    「你妹子的朋友,你妹子有個交好的不是舒家人嗎?你也敢想舒家的人啊!」


    「有什麽不敢想的,他們舒家最近不是不行了嗎?我有錢,等我當上這武進城首富,你們看著,看我怎麽睡他們這個白花花的女兒!我就喜歡跟這種正兒八經的姑娘,幹那最起勁的事,我還要她跪在我這兒,伺候我——」付墨手指腿根,哈哈大笑。


    「哎呦,還玩花樣兒呢,迴頭一定要來跟哥幾個說說是什麽滋味!」


    付墨得意的不行,一通酒飽,搖搖晃晃往家走。


    黑燈瞎火的巷子裏,他路過那戶沒了人的破宅,想起自己在裏頭的香豔事,笑嘻嘻撲門進去,指著那叢壓塌壓扁的牆下草叢,大笑:「這裏真是我的福地啊,我要把這裏買下來,專門用來養女……」


    人字還沒出口,人倒在地上。


    一個黑影從後麵走上來,月光下,有刀子的寒光一閃,如流星般劃過。


    付墨被命根處的巨痛疼醒過來,還沒叫出聲。


    黑影對著他腦門就是一擊重拳,眼裏寒芒閃過:本來隻取下麵,現在幫你把上麵這根不幹淨的東西也摘了,叫你再也不能提她!


    次日一早,付墨被發現在隔壁荒廢屋中,被割去了命根和舌頭,奄奄一息。人們七手八腳把付墨抬迴家去,人群後有人一言不發的迴頭,一眨眼消失了。


    如果舒媛在這裏,會驚訝暗九你怎麽沒跟豐恆走?


    暗九翻上舒府牆頭,遠遠看著那走出房門的人影。


    世子爺怎麽放心,她身邊一個人沒有了呢。


    正好!


    楊夫人領走人容易,豐王府的錢可不好拿,一年一萬兩,拿一件自個身上的東西換。


    以後,他會每年都記得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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