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身為海族,老者幻化為人形,倒也是尊崇這等理念,雖說可能是曲解了些,顏麵轉為臉皮,但這厚實程度當真是如其年歲一般深不可測。


    下毒,老者坦然承認,明擺告訴女子,無藥可救,願殺願打海族奉陪到底,必死不至於,還給個折中的法子,這全場皆是聽的清楚,海族可提供駐顏珠,至於鬼族拘魂,言語極力慫恿女子對抗,這轉而黑無常問起,卻是矢口否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挑事、中立全數老者一人擔了,他這是好位高權重,作俑場中極勝戰力,指鹿為馬也毫無顧忌,鬼族不可能隨機攻擊生靈,現下場中局勢還靠海族穩著,黑無常對於老者的話,縱使千般有意見,也隻能忍著,立在旁側一動不動,模糊不清的麵部應該是有別三界所屬,無法看清其神態如何,想必不會太好看。


    “千歲大人,會如此好心將駐顏珠拱手與我?”能保住二子姓名,無論其狀態如何,女子隻能退而求其次,隻是她何嚐不知,以現下局麵,老者葫蘆裏必定賣著其他。


    “有何不可?”老者深深看了一眼過分接近的黑無常,並無掛礙的轉向女子,言語中略帶笑意,“老朽可不知驚仙子還留有後手,遙距何止萬裏,居然憑著一股執念,還能庇護愛子,原本隻想著子承母債,對你,我海族能與之一戰的現下難尋,但舊仇難了,老朽一直記掛心間,萬不得已才對令公子出手,你也知道這小小漁村淵源頗深,事關三界,哪是我水族可以隨意踏入的,若是知曉你還能現身,定當有仇報仇,豈能牽連,駐顏珠,老朽自當奉上,來人!”


    漁村位列何方無人知曉,諸多限製原本隻當是針對玩家,隻是這單單海域邊陲已然集結這諸多海族,實力已然是淩駕過分,卻隻能按捺海中靠類如虐打海龜次數觸發接近,對於怪物的抑製亦是不枉多讓,如老者所說,並非隻是設定作為新手村的緣由,此等限製還具有某種劇情相關,並非單純的機製。


    如此牽連甚廣,絕非一兩個任務可以穩固,諸多均等存在的新手地域,雖說隻有玩家可以區分種族造型,在沒有一定歸屬證明之下,無論選擇哪個種族在npc眼中都是毫無偏向性,涉及直達三界,任何一個npc的一言一行,可能影響的是玩家行徑的路線和選擇,變數近乎無盡。


    老者話音剛落,前院已然是竄進一隻碩大的蝦兵,較之其他哪怕場中對持所在,身材更為碩大,鎧甲色澤光亮彰顯其身份更進一步,雖為幻境,在此間多半還是真實存在的怪物,集結於海域周邊,蝦兵蟹將已然是高等所在,還有那隱在海域的法係弓手,如此蝦兵模樣至少是統領級別,對待老者卻是卑躬屈膝,本就彎曲的背脊恨不能頭點及地,雙鉗平撐,一個不大的錦盒放置其上。


    “隨身佩戴即可,世人多半追求長命,以神智換來壽數,想必還是有人情願的,令公子不算虧。”朝著錦盒微微彈指,立如脫弦利箭般直射向女子,卻被其抬手輕而易舉接住,目光複雜的盯著老者,是非恩怨她最清楚不過,的確和海族有著不淺的瓜葛,甚至念及不忘亦是絕有可能,否則她也不會如此擔憂留下執念,隻是老者明知其非真實,必定有他用意,無需她追問,錦盒入手的同時,老者繼而出言:“現在你要做的很簡單,兩位無常大人放棄拘魂,令公子再無性命之危。”


    “千歲大人!”陰冷的聲音徒然喝斷,黑無常再度側擋老者視線,“拘拿殘魂離魄,乃是我鬼族亙古職責,若非身死,豈能棄之,鬼族不問恩怨,無論這孩童是何緣由如此,生死有命,落入輪迴方是正途,驚仙子一再阻撓,我兄弟二人自當與其糾纏理論,但此話萬不該有水族提及,更不應是給其必戰到底的理由。”


    鬼族畢竟不關此番,在此出現乃是職責而已,女子能夠阻撓多久全憑其本事,鬼族大有消耗的能耐,何況已成定局,女子豈能容得其子長久不入鬼界成為孤魂野鬼,隻是現下因為老者的參合,其中的蘊意大變,哪怕形若活死人,女子亦是會和鬼族前來所在不依不饒。


    “身死?鬼族本不就是一堆死物,莫不是還有生靈不成?”譏笑的語調,老者明顯不把鬼族放在眼中,以身份而言,水族終究不過是一脈,豈能與三界六族對比,哪怕官職不同,老者也全然被必要這般嘲弄,“鬼族向來不通人情,不知人情冷暖,較之妖魔冷血更勝一籌,既然不願成全此等,我想,驚仙子應該不介意送你們去真正的歸路。”


    四麵僵持的蝦兵蟹將瞬間撤離,黑無常自知老者決意而為,側身轉向女子,“驚仙子,令公子已然魂魄離體,無生還可能,強留於世無益於嗜血惡靈,還望三思。”


    “他不會有事的,不會。”過久的對持,女子已然是無法聲嘶力竭,明知老者所為必有暗指卻別無選擇,劍尖點地,目光已然徘徊在兩無常身上。


    女子周邊空氣開始扭曲,冷清的麵目如劍光淩冽,這等特效加持,不與普通玩家的物攻相仿,而是獨有職業甚至技能的彰顯,如無意外,黑無常下一刻必然籠罩在女子猛攻之下。


    “仙子!逆天改命,強留魂魄,這可是彌天大罪,就算你獨擋一時,畢竟不是你本源,你又能阻我鬼族幾波前來,若是此番罷手,我兄弟二人絕口不提阻行之事,一旦你無法阻攔,令郎以惡靈拘捕,那可是殃及來世的。”黑無常雖然語調清冷,此語倒是稍稍讓女子動容,鬼族無情,或許是力敵不得的說辭,終究兩難,讓女子如何是好。


    “這黑家夥還能幫襯著說幾句,比那老家夥強太多了。”看上去老者意圖明顯,二子的事情以無力挽救,以壽數為交換,讓女子和鬼族結仇以報舊怨,隻是左右都被老者控製,沈小七不免偏向無常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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