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這麽恰巧地,戴月公主不但入住他們隔壁的天字二號房,她還大手筆地包下了整座客棧。


    「早啊,這麽巧?」她巧笑倩兮地繞過再萊與她身後的顧醒打招唿。


    「……」再萊的臉已經黑得烏雲密布,外加電光閃閃。


    「小菜!」顧醒在再萊一掌拍碎了房門後,忙握住她的皓腕將她拖迴懷裏。


    再萊氣得胸口急速起伏,被對麵那個神情高貴的女人,看得渾身上下統統都不對勁,就像有把火在她腹裏燒似的。


    「跟個不要緊的旁人生什麽氣?」他心疼地撫著她紅腫的指節,總覺得她近來脾氣似乎有俞來俞壞的趨勢。


    再萊委屈地指控,「可她一直陰魂不散,還老是送上門來!」都躲到宮外了她還追過來,哪有這樣楔而不舍的?


    「管她呢?」顧醒親親她泛紅的眼睛,「就當無聊看戲打發時間了。」反正又礙不著他們什麽。


    她眨眨眼,「是嗎?」


    「公主,您慢住,我們先迴宮了。」顧醒也不多解?,轉身向戴月公主打了聲招唿後,就帶著再萊下樓去付帳了。


    隨著他倆愈走愈玩,被留下的戴月公主臉色也愈來愈陰沉,她惱火地扯著手中的繡帕。


    「公主……」幾名美婢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我不信我會輸給個傻子!」她就不相信,她會比不過一個既粗魯又沒內涵,光是四肢發達卻不長腦袋的女人?


    一直都處於隔岸觀火狀態的路露,這日再怎麽哄再萊,她也都不肯乖乖吃晚飯時,終於不得不放棄保特中立的態度。


    「小萊,你就這麽討厭載月公主?」這還是頭一迴見她對人發火生氣。


    她毫不考慮,「討厭!」


    「所以……你要宰了她?」她不得不替那位公主擔心一下個人安危,要是公主真在路國出了事,到時南貞女皇找他們算帳怎麽辦?


    「不行,宰了又沒有錢收,二師兄說過不能做虧本的買賣。」再萊生氣歸生氣,卻沒有忘記她的保鏢任務,也沒忘記師門的守則。


    「露姊姊……」再萊很掙紮地啟口。


    「嗯?」


    「你能不能把那個公主趕迴家?」這樣她就不會老纏著仙師了。


    路露遺憾地揺首,「南貞是個實力雄厚的大國,咱們路國廟小可趕不了那尊大佛。」


    「那……」


    路露拍著她的臉蛋鼓勵,「把你的仙師看牢點吧,別讓那女人有機可乘,不然仙師要是被拐跑了,到時你哭都沒地方去。」


    危機感又再次更上一層褸的再萊,聽完她的話後,便似一陣風般跑掉,急著趕迴延慶宮去捍衛她的所有權。


    而此時顧醒正板著臉站在門口處,對著那名一副扶風若柳貌的公主打迴票。


    「病了?宮中有太醫。」


    「但我想請醫術聞名天下的仙師替我瞧瞧。」戴月公主細聲細氣地道,一雙美眸直瞅著他不放。


    生性本就踐個二五八萬的顧醒,老大不爽快地潑了她一盆冷水。


    「你當你是在酒樓點菜?憑什麽叫我看我就得看?」就連路翔都不敢指使他了,她以為她是什麽東西?


    「你……」


    「我迴來了!」再萊連跑帶跳地衝迴宮門前,一骨碌地衝進顧醒的懷裏。


    「用完膳了?」顧醒以掌抹了抹她額上的大汗,「路露有沒有喂飽你?」


    「沒有。」


    「胃口不好?」


    「怎麽可能好得了?」她不自覺地摟著他撒嬌,「仙師,我們去私奔了好不好?」


    顧醒刮刮她的息梢,「今日天晚了,改天如何?」


    「仙師!」始終都被冷落在一旁的戴月公主,終於風度盡失地喊出聲。


    顧醒瞥她一眼,「你累不?」


    「我……」


    「別白費心機了。」他說完就摟著再萊打算進門。


    「我可是南貞公主!」


    聞言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好整以暇地打量過她後,淡淡丟下一句。


    「凡人而已。」跟其他人有什麽兩樣?


    戴月公王直指著他懷中的再萊,「難道她就不是?」


    「是啊。」


    「那……」


    「可我就隻看她順眼。」不行嗎?


    生平頭一迴被人如此掃落顏麵,戴月公主使勁地握緊了粉拳,誌在必得的她,更是在心底狠狠下定了決心。


    剛拐人迴房的顧醒,可不知道他這下招惹來了什麽,他忙哄食欲不振的某人用飯。


    他邊說邊遞給她一顆芝麻包,「小萊,你想太多了,我哪是那麽容易動心的?」


    「不會嗎?」已經被戴月公主激得草木皆兵的她,巴不得現下就把他?迴師門去藏著,不再讓任何人有機會看到。


    「不會。」


    「你答應我的。」


    他微笑地道:「一千多年來我也就答應了你一個而已,放心吧。」


    豈料幾日後,中京又再爆出一頂令人錯愕的消息。


    以美貌名揚天下,諸國名門權貴都爭相求娶的南貞國戴月公主,揚言此生非路國仙師不嫁。


    聽到這消息後,忍到極限的再萊終於氣炸了。


    於是她決定寫封信迴家。


    當師門中的蓬萊收到她的來信,打開信紙後,卻發現自家的小六,隻在上頭寫了一行字——


    二師兄有人欺負我。


    【第八章】


    「搶男人?」


    「搶男人。」


    「搶輸了?」


    「聽說快輸了。」


    「……」


    接到蓬萊緊急消息的黃金門眾門人,不管是正在幫師門做生意的,還是離家在外尋找魂紙的,全都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趕迴師門。


    而在他們迴到師門後,蓬萊便親口告訴了他們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


    「我們家的妹子」


    「長大了。」蓬萊殘忍地提醒他們始終都掩耳盜鈴的這事實。


    「小六她……」


    「有心上人了。」蓬萊毫不手軟地繼續打擊。


    聞言無不心碎的眾人,扶牆的扶牆、揺晃的揺晃,而在趕迴師門的四人中,就唯有素來沉默寞言的三師兄玄靈,語調沉穩地問。


    「跟小六搶男人的是誰?」


    「南貞女皇的親妹子,載月公主。」師門探子上交給他的日常報告裏是這麽說的。


    消息靈通的莫追不解地搔著發,「她不是早有未婚去了嗎?」


    「誰讓路國的仙師大人魅力這麽大?」蓬菜嘲弄地將兩手一攤,「為了那隻屬龜的禍水,人家不光隻是臉麵,就連未婚夫也不要了,付著家世身分還有美貌,一路使勁地壓著咱們家的小六打。


    似有若無的殺意,隱隱在幾人之間流竄,此刻雖然無人出聲置評,但早已被師門訓練得不論是思考還是行為,從來都不照正常路線走的眾人,已各自在心中擬妥頭一個要對付的目標。


    蓬萊光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小六可是很寶貝那位天上來的半仙的。」他不得不扮演起讓他們認清現實的照妖鏡,「他要是掉了一根寒毛,小六絕對跟你們沒完,所以你們現在腦子裏所想的東西,統統都給我歇了 !」


    憋悶在心頭的眾人,在遭他拆穿後,表情都各有某種程度的扭曲。


    「不能砍?」容易咬咬牙,怎麽也忍不住犯癢的拳頭。


    「砍了小六找你哭。」那小妮子一旦哭了,誰都哄不來。


    「也不能教訓一下?」莫追絕不承認那種慢吞吞的動物配得上自家師姊。


    「他可是半仙,最好是你有那個本事能教訓他。」他一點也不介竟;有人先去當馬前卒。


    這不許、那不行,又不能違背命令去找那隻龜算帳,那,他們也隻好拿旁人來出出氣了。


    月穹使勁往桌案上一拍,「走,去替小六把男人搶迴來!」


    「慢,我話還沒說完。」蓬萊不疾不徐攔住這一票都是衝動派的。


    房中正想采取行動,打算開門、跳窗或爬屋頂的眾人,紛紛不耐煩地迴過頭,瞪著有話老是不一口氣說完的囉唆老媽子。


    蓬萊開始上正菜,「前陣子,西苑皇帝出兵路國,小六的背後挨了一刀不說,西苑皇帝還想砸銀子買咱們的小六迴家。」


    差點掀翻房頂的衝天殺氣,在他話匡一落,如他所願地自那些師弟妹的身上迸出,心情甚好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再道。


    「至於南貞國嘛,似乎還真沒把我黃金門給放在眼底。」他記恨地亮出再萊所寄的那封指給他們看,「瞧瞧,這可是小六親筆寫的。」


    那自小到大始終都歪歪扭扭沒變過的字跡,在映入眾人的眼簾後,四下馬上響起此起彼落的拳頭格格聲響。


    「世上男人那麽多,那女人她偏瞎了眼要挑小六看中的那一個?」月穹當下把所有罪過,都算到那個南貞國來的戴月公主身上去了。


    容易冷笑地扳著兩掌,「哼哼,欺負我家妹子?」


    「還是碩果僅存的那一個。」莫追陰陰地加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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