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好不容易見麵,在僻靜的地方獨處,陳子鶴可不想時間花在談論其他上麵。


    陳子鶴原本不對男女之事上心。家裏這方麵要說管的特別嚴格倒也沒有,隻是知道他有希望高中,總希望他能把心思都用在讀書上,因此到如今的年紀,身邊也沒有一個丫鬟,進進出出用的都是書童。


    本來陳子鶴也不在意這些,可那是之前沒嚐過滋味,有些東西就像毒品,一旦沾了一次那種如食骨髓的衝動就會自心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攬著付佳兒的腰肢,讓她優美的曲線貼緊自己,目光膠著流連。


    付佳兒不由想起她剛迴來那日,等在付家後門外的陳子鶴,對她就是這種眼神。那天晚上,她迴屋時,嘴巴都是腫的。她心驚膽戰了一晚上,幸好第二日一早已經看不出異樣。但這會兒不同,人還在書院裏,等會兒迴去不知遇到多少人,要是發生什麽留下了痕跡還怎麽見人……


    好在陳子鶴還有自製力,他深深吸了口,「我喚書童送你迴去。」


    他嘴角沾了口脂,付佳兒想拿帕子擦一下,探手入袖觸到一點絲滑,想起身上的是那偶遇小書生的娟帕。


    她心裏一蕩,抽出手來,用指尖擦擦他的嘴角。


    陳子鶴順勢咬住她的指尖,「等晚上老地方……絕不這麽輕饒你了。」


    付佳兒的臉騰一下又紅了,推開他。


    等付佳兒走了,陳子鶴的麵色慢慢陰沉下來。有些人太不會辦事,一樁小小的玉女選拔也要弄得一波三折!


    舒媛被豐恆一路拽著往前走,他不碰她,隻是抓著她衣袖。又人高馬大,舒媛跟不上他步子,活像一隻被拽在身後拖的風箏。


    好在今日豐王世子要來書院,不許外人進來,學生們也是到點就放,書院裏早早沒了人影。


    舒媛的麵子是保住了,不過還是被扯急了,她大叫:「衣服都要被你扯掉啦!」


    豐恆被開水燙到般,一甩手,把她鬆開。


    舒媛瞪著他的後背,兀自把被拉長的衣袖挽迴去,又扯了扯衣帶,把她為了保護胸前而一路護到變形的衣領調整迴去。


    「真是的!也不考慮一下腿短人的實際情況!」舒媛拍拍衣袖,繞到他前麵,「就算咱倆同道中人的情意,也不是能隨便拿來亂用的!我很會生氣哦!」


    但是顯然豐恆比她生氣。


    哪怕他慣常是個麵癱,習慣了不做表情叫人猜心情,這會兒隻居高零下看著她。豐恆背對夕陽,霞光自他身後射來,給他兜頭兜尾鍍了一層金邊兒,配上他清俊的五官,那畫麵還真挺好看的……但,舒媛也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生氣。


    舒媛左看看豐恆,右看看豐恆,不知道哪裏惹了他不開心,唯一是解釋就是:他沒被豐王世子看上。


    哎呀,這人心高氣傲,肯定反感被人提失敗。


    舒媛於是找了最安全穩妥的話題,「你表弟呢?」


    豐恆冷哼:「你問他作甚!」


    哎呀,更糟糕,看來他沒被世子選上,但表弟被選上了。


    沒被選上就沒被選上嘛,這家不收找別家。生那麽大氣也沒什麽用。舒媛嘀咕,「那你也別拽著我走那麽快啊!」


    豐恆真不知道說什麽好,總不能說你旁邊屋裏兩人正哼哼嗬嗬,聲音那麽大,就你一傻子聽不見,還愣在門口不動。


    豐恆看她這缺心眼的樣兒就不樂意,眼睛往邊上一瞟,「我餓了!」


    「餓了我有葡萄啊!」舒媛對豐恆舉起她鼓了風一樣胖乎乎的兩管衣兜,裏麵滿滿塞的都是院長那兒順的葡萄。


    豐恆卻理不她,一甩袖坐在旁邊的石頭欄杆上。


    脾氣挺臭,地方倒是很會挑。


    江南多水,水道河渠棋盤密布般穿梭過各個城鎮,水質清可見底,一低頭能看見魚兒左右嬉戲。此時臨近傍晚,夏日柳蔭,水邊涼風習習,行船來城裏賣東西的販子多已返家,水麵上隻零星停著一兩隻小船,靜靜栓在延伸到水下的石頭台階旁,應是水邊人家出行所用。


    舒媛往豐恆旁邊一坐,掌心裏兩顆葡萄往他麵前送了送。那枚紫瑩瑩的葡萄與白皙剔透的小胖手,相映成趣。


    奈何豐恆冷眼看著,一動不動。


    不會吧,大少爺做久了,連葡萄都不會吃。


    算了算了,她好人做到底就是。舒媛細心的把葡萄皮兒往下剝,等快到底部的時候停下,再去剝另一側,一眨眼手裏就像開朵五瓣花兒,頂著中間一枚碩大的果子。


    正要把葡萄遞給豐恆,舒媛手伸到一半,又收迴來。


    豐恆的目光不覺跟著她轉過去。


    舒媛舉著那枚光溜溜的葡萄,一臉神傷:「你看你,長得圓溜溜,胖嘟嘟,仔細聞還有股玫瑰香,分明是顆新鮮水靈的玫瑰葡萄,哪知道碰上個不會欣賞的,對我們冷眼不理。算啦算啦,反正已經剝好啦,我不能虧了你,我就自己吃吧!」


    她作勢往嘴裏塞,還沒碰到嘴邊,指尖一空,葡萄沒了,隻剩下葡萄皮的花兒。


    豐恆半邊腮幫子鼓著,拿眼瞪她,「哪有你這樣說話不算數的。」


    明明是要給他吃,自己卻先貪嘴!!


    舒媛迎著他無聲的控訴,一雙眼睛笑成了彎鉤:「好嘛,肯吃東西,就說明沒那麽生氣啦。」


    她不提生氣還好,一提豐恆就想起來眼前這隻精明的小兔子她其實是個小缺心眼兒。既然是個缺心眼兒,自然很容易被人欺負了去。如此一想,怒其不爭的火氣,十足十都算到了欺負她的人頭上,對她隻剩下了不忍。


    豐恆哼哼,舒媛拿出手絹兒放葡萄皮,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吃葡萄。


    不過,光吃水果哪抵餓,吃了一會兒,舒媛跑去邊上買吃的。


    書院外麵的大街上,別的不多吃食多,南北風味,地方小點,應有盡有,更重要的是貼合學生們的荷包,價格公道。


    舒媛買了豌豆黃,梅花糕,糖炒栗子,還捧迴一屜樣子古怪的饅頭。


    「這叫酒饅頭,你要先咬出一個小口,吸走裏麵的酒再吃,要不一準爆漿,噴的全身都是汁!」


    小吃貨極力推薦,自然值得一品。


    豐恆依她說的,一咬一嘬,立刻灌了一嘴辛辣醇香。小本生意的酒好不到哪裏去,可以說是豐小王爺長這麽大喝過的最差的,沒有之一。神奇的是劃入咽喉之後,竟然還挺爽!


    一時間,連唿出來的氣都帶著辣勁,豐恆沒有防備,握拳咳了一聲掩蓋,「是挺好吃。」


    他臉皮兒薄,很少誇人,也不知道因為酒勁,還是夕霞照曬,從舒媛的角度看去,那張如山巒倒轉的側臉上似鍍著一層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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