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為在一旁看著,不禁在心裏暗想,這皇貴妃也太過不自量力了,她口口聲聲叫著的那個“恩人”,此刻還被自己困在古華軒不能動彈呢,她還妄想出來和墨玄機大戰三百迴合,不知道是誰給她的自信。


    “你呀,就別白費力氣了!”墨玄機圍著皇貴妃轉了兩圈兒,“哼,你叫那個敗類做‘恩人’,看來也和他是一丘之貉了。本來我還想給你留條活路,現在看來,大可不必了!石前輩,有沒有什麽辦法對付這隻不知好歹的母狐狸,魂飛魄散也好,打迴原形也罷,千萬別手軟就是了!”


    想到鼎神所做的那些惡行,墨玄機連帶著對皇貴妃也厭惡起來,恨不得石為能將她殺之而後快。而此時的皇貴妃,雖然心中憤怒無比,但不是不怕的。壓在她身上的那塊大石非同小可,以她五百年的修為,竟然無法撼動分毫,若是此時他們要動手,自己也隻有束手待斃了。


    “你們,你們要殺就殺!”皇貴妃咬牙道,“反正已經活了五百年,也活的夠久,活夠了!我這一生,除了對黎晴雪,從未對任何人做出有違良心之事!你們口口說恩人是敗類,可是,當年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裏了!哼,原本就是該死的人,早死晚死都一樣,這些年已經是賺的了!”


    這番話從一個女子口中說出,有說不出的悲涼和壯烈。墨玄機看了石為一眼,忽然覺得就算要殺了皇貴妃,也要聽她把話說全。於是他問,“就算死也要讓你死個明白,你倒說說看,你為什麽要稱一個敗類為恩人。若是你說的理由無法說服我的話,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皇貴妃冷哼一聲,“對牛彈琴,你們心中已經認定了恩人是敗類,即便我怎麽說,你們也不會相信的。”墨玄機卻說,“你不說,我們怎麽會知道?就算是為他做最後的爭辯吧,行了,我不會打斷你的話,你可以開始講述你的故事了。”


    這裏雖然在皇宮之內,卻是最偏僻不過的,除了陛下,很少有人來。今夜陛下會在德貴妃靈前,陪她最後一晚,而伺候皇貴妃的宮人們,沒有她的召喚,也是不敢隨便前來的。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將她和鼎神的那些過往一字不落的說出來。


    “我姓白,名采薇,雖然是一隻紅狐,卻並不被狐族所接受。因為我的母親,是被狐族驅趕出來的,而我的父親,則是一隻沒有多少修行的野狐。他們生下我之後,我們一家三口也過了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很快,我們就被一個道士盯上了。”


    身為道士,他們的天職就是降妖捉怪,而當他發現兩大一小三隻狐妖同行的時候,當然是興奮異常了。白采薇說,“那道士名叫青禾,看山去人模狗樣,實則卻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他每每捉住妖怪,就會取了它們的元神,放幹它們的妖血,而這兩樣東西,都是可以去換金錠的。”


    “等一下!”盡管墨玄機事先說好,不會打斷她的話,但聽到這裏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妖元和妖血也能賣錢的嗎,我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


    白采薇用一種“少見多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著道,“不隻這樣,就連我們的皮肉也是可以拿出煉製丹藥的。隻是,這些都是見不得人的,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你沒聽說過也不足為奇。”


    “哦,原來是這樣啊!”墨玄機訕訕的退到一邊,心中不禁有些恨起這個叫青禾的道士來。生而為人,已經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卻騙騙人心不足蛇吞象,去禍害那些好不容易吸收天地間精華成為人形的妖怪,還那麽殘忍的對待它們,實在有些讓人不齒。


    “身為一隻狐妖,沒有狐族的庇護,你無法想象我和爹娘到底經曆了什麽。”想起那些被道士法師各路人馬追殺逃命的日子,皇貴妃仿佛又迴到了小時候,渾身都跟著顫抖了起來,“我們每到一處,都小心翼翼,不敢和你們人類過多的相處。他們譏笑我們是傻子,還會扔磚頭瓦塊到我們住的院子裏來,好幾次都砸到了我的頭,流了血。娘隻會緊緊捂住我的嘴,哭都不敢讓我哭出聲來。”


    “怎麽會這樣?”墨玄機想想著她說的情形,隻覺得一陣憋氣,“你娘也太小心了,這樣的人,就該十倍百倍的還迴去。他扔磚頭瓦塊,你就扔大糞垃圾!”


    “哎呀,你怎麽這麽惡心!”石為正津津有味的吃著雞肉,被墨玄機這麽一說,差點兒嘔出來。皇貴妃卻被他逗的笑了出來,“你這主意極好,隻是那時候我沒有想到,若是想到了,一定這麽去做!”


    墨玄機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麽?”


    原本明亮的眸子漸漸暗淡了下去,皇貴妃說,“爹娘不停的帶著我搬家,從這裏到那裏,又從那裏到這裏。我沒有朋友,沒有小夥伴,因為不知道爹娘會在什麽時候搬家。沒有固定的住處,我們仿佛一葉飄萍,不停的被風吹著,永遠沒有落腳之地。”


    即便是這樣,他們一家三口終於還是沒能逃過厄運的糾纏。青禾一路追著他們,幾次失手之後惱羞成怒。他暗中聯合了幾十名道士法師,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將白采薇一家三口團團圍住,而她的爹,已經渾身是血,眼看就要堅持不住了。


    “他們,他們要見我們一家一網打盡,爹拚命護住我和娘,自己卻遍體鱗傷,隻剩下一口氣了!”想到那個夜晚,白采薇忍不住渾身發抖,“娘緊緊把握抱在懷裏,不讓我去看爹的樣子。可是我卻拚命的掙紮著,從娘捂住我眼睛的指縫裏看著,爹擋娘和我身前,被那些人,一刀一刀的砍在身上,我,我……”


    白采薇痛哭失聲,已經說不下去了,而不用她多說,墨玄機已經能想象的到當時是如何的慘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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