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那個風雨交加的江上夜晚,大船之上,這個女人披散著頭發,曖昧的和自己說話時的景像潮水似的湧上方暮的心頭,讓他的思緒在一瞬間停頓了下來,就連心跳也斷了幾拍。


    “怎麽是你?”方暮直勾勾的盯著對方。此刻,鳳座上的女子端莊嫻雅,一身湖藍色的衣裙,襯的她高貴典雅,與在船上的萬千風情判若兩人。且在她高高挽起的發髻上,帶著一頂用赤金打造的鳳冠,彰顯她尊貴無比的身份。


    “方將軍,我說過,咱們還會再見的。隻是在這重重宮殿中,不能暢快閑談,實在遺憾。”女人的眉眼中,似乎藏著隱隱的憂愁。方暮有許多問題想要親口問她,卻礙於此刻對方的身份,不便隨意開口。


    “方將軍不必為難,還是我來說吧。”女人起身,走到方暮身後,“哀家乃溟幽國太後,姓雙名沅。江上和將軍相見,實屬無奈之舉。將軍應該知道,一國太後,擅自離國,在溟幽是一樁大罪!”


    “太後?”方暮不得不重新審視麵前的女人,她不看上去不過三十上下的年紀,年紀輕輕就做了一國太後,實在讓人匪夷所思。雙沅見他麵有異色,苦笑道,“並不是我處心積慮要做這個太後,而是不得已。一年前,溟幽國國主,也就是我的夫君,歸海雲琛,被人毒害。留下我和唯一的皇子歸海奎,孤兒寡母,想要守住一個國家,其中心酸,方將軍可否能體會一二?”


    “你說要借九龍鼎,是要幫你穩固國家?”方暮搖頭,“一天的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對於你來說,恐怕是不夠的。”雙沅大笑,“怎麽,你以為我也要效仿東女國的女國主,掌控那些黑了心的男人嗎?方將軍,請隨我來,看過了,也就明白了。”


    雙沅轉身走進後殿,方暮沒有別的選擇,隻能跟她進去。後殿中暗了許多,角落裏隻點了三兩隻蠟燭。雙沅端了一盞,打開暗藏在牆壁夾層裏的一道暗門,順著暗道走了下去。


    方暮這才明白,為什麽他們再次相見,選在了這座沒有名字,又十分矮小的宮殿,原來這裏別有洞天。


    宮殿下的地宮比外麵的天氣還要寒冷,切的整整齊齊的冰塊兒堆放在各個角落裏,方暮冷的縮手縮腳,雙沅卻像已經習慣了這裏的寒冷一般,昂首走在前麵,直到在那樽冰棺前停了下來。


    冷凍冰棺,用的是沒有雜質的山泉水,所以凍出來的冰是透明的。方暮越過雙沅的頭頂,看到了躺在冰棺裏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雙目緊閉,嘴唇發紫,雖然口鼻處的汙血被反複的細心擦洗過,還是留下了痕跡。雙沅沒有撒謊,他是被人毒死的。


    “這就是我的夫君,曾經高高在上,統治整個溟幽國的國君。”雙沅緩緩跪在地上,修長纖細的手指在冰棺上緩緩劃過,想要極力去觸摸冰棺中男人的臉龐,但能摸到的,也隻有寒冰而已。


    “這裏是皇宮,怎麽有人那麽大膽,給國君下毒?”方暮不能想象。雙沅痛苦的把頭埋了下去,“偌大的皇宮,宮人,侍衛,哪怕是那些苦役,背後說不定都暗藏著一方勢力。我們高高在上,卻又不得不處處小心。喝的水要驗,吃的東西要驗,就連熏香脂粉,或是被褥鞋襪,說不定都會被人動手腳。每一天,我們活的戰戰兢兢。朝堂上,他要麵對朝臣們疾風暴雨般的刁難,後宮中,我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人害了。”


    “外麵都傳,溟幽國實力強大,無人敢冒犯。沒想到,內裏卻是明爭暗鬥。”方暮不禁感歎,在這樣的環境中,一個人想要生存下來,要多麽的殫精竭慮才行。


    雙沅擦去臉上的淚水,緩緩起身,“為了夫君,我強撐到現在,隻怕是再也撐不下去了。所以,方將軍,我會拚盡全力助你修複九龍鼎,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九龍鼎,要借我一日!”


    方暮望著她,雙沅道,“我聽到一個說法,九龍鼎能讓死者複生!”方暮一愣,“我並沒聽說過,你確定嗎?”雙沅先是搖搖頭,忽然又點了點頭,“無論如何,隻要有一絲一毫的希望,我都會替他盡力一試!”


    “我恐怕,越大的希望隻會給你帶來越大的失望!”方暮說,“治國之道,我不懂。隻是,太後的擔心,是不是有些過了?”方暮並非故意疑心雙沅,隻是偌大的溟幽國,怎麽會鬧出毒害君王,迫害幼主的事來,他沒有親眼見到,是不會相信的。


    “方將軍既然稱哀家一聲太後,那哀家就不得不多說幾句。”雙沅臉上的期盼被冷漠替代,“在此地相見,本就是為了避人耳目,和方將軍說幾句體己話。話已經說完了,哀家也不便再留將軍,明日早朝,還請將軍上殿,有些事,還是眼見為實吧!”


    說完,雙沅走出地宮,衝殿外叫道,“易為,送方將軍去休息,替哀家好生照看!”


    送方暮來的那人又走了進來,將方暮請出殿外。


    “易大人在宮中是何職位?”方暮問道,易為不卑不亢道,“我不過是太後身邊的尋常侍衛而已。”方暮點頭,“想必易侍衛從前是先帝的人吧?”


    易為停住腳步,猛的迴頭,“方將軍如何知道,難不成皇宮之中,有方將軍的眼線?”方暮連忙擺手,“易侍衛誤會了,隻是猜測而已。”易為目光中的冰冷並未褪去,方暮隻好說,“太後纖弱女子,身邊雖然有得力之人,也隻會是像白佩那樣的。易侍衛靈力高深莫測,能輕易化解我的護盾,又一心護主。像這樣的人物,若非是先帝的親信,隻怕此刻這重重宮殿中,就不會這麽太平了!”


    說完這些話,方暮忽然覺得易為看向自己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隻是他並未多說什麽,隻是把方暮送到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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