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豆其實也沒有好好玩過。


    她是家生子,一出生就是奴婢,所以從很小的時候就在學著幹活了。


    不過那時候……幹的活都不累,不像現在每日煙熏火燎的,好像浸滿了洗不淨的油鹽味兒。


    她們約好了等到帝都要一起去好好玩兒一迴,還興衝衝的問陳典膳帝都有什麽好玩的。


    “那可多了,大到禪房曲院、市集瓦舍、酒樓茶館,小到石碑匾額核桃舟,玩上三五年也不會膩,可惜你們問錯了人,我不常出去,也隻是聽人說過一些,差不多都忘幹淨了,你們想玩的話,到了地方可以去牙行雇一個掮客,用不了多少錢就能帶著你遊遍帝都,不過最好是隻聽他講解,不然遇上黑心的,會把你們帶去宰客的店鋪,坑你們的錢財。”


    小孩和芸豆,一個下意識的摸了摸包袱,一個下意識的摸了摸衣懷。


    陳典膳:……


    “坑人錢也太壞了吧,這麽幹是有什麽好處嘛?”芸豆皺著眉問。


    陳典膳點頭:“自然有,帝都中許多出名的店鋪都和牙行都有往來,一則是交易需要,二則就是為了賺錢,牙行裏的掮客帶人去那些店鋪裏,隻要客人花了錢,他們就能從中賺取一份店家給的傭金,所以有些黑心的會專門坑那些不知內情的外鄉人。”


    “官府不管的嘛?”小孩的眉頭也皺巴著。


    陳典膳:“管?管什麽?能在帝都立的住腳,還敢做這種事的自有一套生存之道,哪有人樂意去惹麻煩。


    再說這又不是殺人放火,你情我願的買賣,就是買主過後反悔,店家也有權不退,官府怎麽管。”


    小孩吃驚道:“那就隻能自認倒黴?”


    “怎麽會呢,他們還會告訴你下次小心點兒,長個心眼兒呢,”


    陳典膳歎息道,


    “如今是太平盛世不假,可這世上還是有許多壞人的,你們要小心些,凡事都要留點心眼,免得被人賣了還倒幫著數錢。”


    小孩和芸豆麵麵相覷,眼裏都有些不安。


    陳典膳又說:“但也不必太擔心,一路上還是很安全的,咱們這麽多人呢,不會有不開眼的撞上來,隻要你們不亂跑就是了,帝都也是很好玩的。”


    這話實在有點兒幹巴。


    芸豆偷偷的和小孩說:“早知道我就該把錢藏在家裏,就算我娘找到了,也是落到自家人手裏,現在可好,沒準兒什麽時候就會被旁人坑去。”


    她後悔死了。


    小孩又摸了摸包袱說:“我們一定要小心點兒,不該花的錢絕不要花,虞大娘也給我帶了許多的錢。”


    芸豆讚同道:“沒錯,咱們不花,他們總不能強買強賣吧。”


    陳典膳看了她們一眼。


    若有所覺的小孩和芸豆也看向他。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強買強賣官府也不管?”


    “若有證據、證人的話還是會管一管的,不過這種事很難有人證,就是有看見的也不會願意自找麻煩。”


    小孩和芸豆這下是真沉默了。


    期待都快沒了。


    帝都要是這樣的帝都,那還有什麽勁兒啊。


    陳典膳摸了摸鼻子,倒是想說說那地方的好處,可他的確沒怎麽出過宮,也說不上來。


    隻能說:“別那麽垂頭喪氣的,到了地方你們就知道什麽叫瑕不掩瑜了,別說幾個黑心的奸商掮客,哪怕那是什麽妖洞魔窟,隻要足夠繁華,就有的是熱鬧可瞧,有的是人會去。”


    小孩和芸豆勉強打起了一點兒精神。


    可過於漫長的旅途再次把這點兒精神消磨掉了。


    兩個女孩子癱坐在馬車裏,活像兩條沒了水分的魚幹,還維持著一些生前的模樣,別說動一動,就是叫她們抬抬手指掀起簾子看一眼都難。


    疲憊啊!


    坐著都覺得很疲憊!


    陳典膳還勉強維持著一點兒人樣,不過……唉……熟悉他的都知道,他就是個四體不勤的懶蛋,憋在車裏對他而言不算什麽,主要是太顛簸使人難受。


    他隻維持了十多天的人形,就果斷的往馬車裏鋪了床被子躺下了。


    無處可坐的小孩和芸豆在車轅上擠了半天,就被他塞進了拉貨的牛車上。


    別說,雖然拉貨的車慢一些,可它穩當多了。


    小孩和芸豆擠在空隙中也可以睡一覺,就是這空隙得自己去找。


    或是箱子上,或是籮筐間,細細的尋覓總會有的,沒有的話就自己創造一個,因為小孩力氣大還可以幫著抬東西,所以那些車夫也並不介意,由著她們去,別弄壞東西就好。


    沒了陳典膳,小孩和芸豆還更自在些。


    長久沒有動筆的日錄也終於寫了一點點。


    第一句抓耳撓腮想了半天。


    小孩才趴在箱子上鄭重的寫道——


    【這路真不是人趕的,要把我顛碎了,等我有錢了一定要買一艘飛舟。】


    第二句是——


    【這日錄真不是人寫的,太難了,等我有錢了一定要雇個人幫我寫。】


    第三句——


    【可我沒錢,我準備睡了,希望能做個美夢睡的久一點兒。】


    小孩心滿意足的看著自己的大作,總覺得缺點什麽,然後又補上了一個年月。


    【——天吉九年十月十七】


    白日好夢香。


    再起時,車上多了一隻雞,琉璃雞。


    不會叫,不會動,隻是很好看,裝在盒裏貼了封條。


    車夫小心翼翼的把它搬上去,放在她們的被子上說:“小心些,這是王爺要獻給皇上和太後的壽禮。”


    “一隻雞怎麽送兩個人啊?”小孩脫口而出。


    芸豆碰她一下,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這種事輪不到咱們操心。”


    小孩自知失言趕緊附和兩聲:“是極,是我想太多了,這種事想必主子們自有英明決斷。”


    她們怕這車夫四處亂說,叫人以為小孩議論主子,誰料這車夫卻也是個多嘴多舌,居然主動接話道:“得了吧,什麽英明決斷,糊塗的主意還差不多。”


    昏昏欲睡的小孩和芸豆一下子就支棱起來了,豎著耳朵問道:“怎麽說?”


    閑話嘛,就得有人聽說起來才來勁。


    車夫看她們倆上道,也壓低了嗓門湊近了繼續道:


    “我聽說呀,這禮物啊原本準備了兩份,一份是琉璃鳳凰和琉璃鸞鳥,要獻給皇上和皇後,取一個鸞鳳和鳴的意頭,另一份是一雙白玉環,要獻給太後,聽說是因為太後喜愛玉飾,送禮嘛不就得往人心坎上送,好不容易迴去一次,手裏頭沒點兒像樣的禮物多寒磣啊,王爺是打聽了好幾日才打聽著這兩樣東西的。


    可惜,這兩樣啊,一樣是人家鎮店之寶,一樣是人家的傳家寶,給多少錢也不樂意買。


    兩位公子是快馬加鞭,好說歹說才說動了人家,把東西拿到手裏,結果……哎呀!”


    車夫懊惱的歎了一聲。


    小孩:“結果怎麽樣?”


    芸豆:“出什麽事了?”


    小孩:“鳳凰和鸞鳥成了精,銜著玉環飛走了?”


    芸豆:“……聽著好玩兒,可要真這樣那也太離譜了吧。”


    “是挺離譜,”車夫看她倆一眼道,“哪有那麽奇怪的事,就是倒黴,街上有個瘋子敲鑼打鼓的驚了馬,馬拉著車在街上橫衝直撞隻好一刀宰了,車廂翻了,琉璃全碎了,兩位公子找了半天,弄了兩隻雞迴來。


    王爺氣壞了,當場就砸了一個,還找了郎中來看。


    我估摸著是不會拿這雞當禮物,不然也不會塞到這兒來。”


    也是,這牛車挺靠後的,小孩和芸豆都可以隨意進出,肯定是沒裝什麽貴重的物品。


    不過車夫還是說:“那也得小心著點兒,這玩意兒可不便宜,買了咱們也不夠賠的,萬一迴頭王爺改了主意,沒準兒還用的上呢,有總比沒有強不是。”


    他說的有道理。


    小孩和芸豆當場就跳下車去了。


    車夫:“哎?你們幹嘛去?不坐了?”


    “不了,我們找別的地方坐,不然那東西要是顛壞了,容易惹麻煩。”


    小孩擺擺手和芸豆手拉車跑了。


    車夫:…呸!我就多餘告訴你們!也不說留下陪我一起分擔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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