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表小姐王珊珊,一身嬌嫩粉色小襖,白色毛皮襯得十來歲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不說話的樣子倒也乖順可愛得緊,隻一說話就顯得頤指氣使地壞了氣質。


    表小姐身後跟著大包小包拎著的丫鬟,看起來正準備進來歇歇腳吃個午膳。


    這幾天元戈臥病在床,表小姐便以為是老天開眼自己的機會來了,沒成想,別說落楓軒了,她連棲遲閣都進不去,而宋聞淵這麽多日來,聽說日日留在落楓軒……還有那天一早,簡直不要臉,開著門窗卿卿我我!心下憋悶了好幾日,以至於今天見著元戈,自然是要冷嘲熱諷一番的。


    隻她忽略了邊上的於青青。


    於大小姐眉梢一挑,冷嗤,半分情麵都沒留,“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王家的落魄戶親戚!怎的,溫家大魚大肉吃的是你家的銀子?自家落魄,瞧著別人菜色豐盛一些便嫉妒了?那我告訴你,往後可別說這種話了,顯得小家子沒見過世麵似的,咱們盛京城裏誰家吃飯沒點兒大魚大肉的。”


    於小姐在這盛京城裏也不是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周遭百姓認識她的不少,加之她直爽和善,從不擺大小姐的架子,老百姓對她頗有幾分好感,當下戲謔稱是,又互相打聽是哪個落魄戶親戚。


    王家走到如今已是漸行下坡路了,何況王珊珊這一支本就是旁支末裔,若非當年老將軍有心避其鋒芒替兒子選了王氏,這王氏一脈隻怕已經無人提起,如今說一句落魄戶倒也不算折辱。


    王珊珊一張臉變了又變,最後直接在元戈邊上那位置坐了,手一拍,吆喝道,“小二!上茶!”


    有意息事寧人的店小二麻溜地來了,點頭哈腰地問,“這位客官,請問要點些什麽?”


    “把你們這的好茶上一壺!再來幾個精致點的小菜、點心,記著,價格不緊要,但要精致……本小姐可不像某些沒有底蘊的暴發戶,就知道大魚大肉,我王家百年書香門第,輝煌的時候那些個小門小戶還不知道在哪裏落草為寇呢!”


    小二訕訕笑著下去了,兩邊都不能得罪的情況下,裝聾作啞息事寧人自是最好。


    元戈一邊按住跳腳的於青青,一邊朝著那大包小包努努嘴,好整以暇問道,“前陣子還聽你說沒銀子使喚來著,錦繡閣的料子,裴記的首飾,可都不是便宜貨呢……看來母親給了不少銀子,難怪出手闊綽。”


    於小姐也不跳腳了,當下頷首,“哦,明白了……打秋風的親戚。”


    一唱一和,聲音都未曾刻意壓低,私下嗤笑聲裏,表小姐的臉色白了紅、紅了又黑,難看極了。她死死攥著竹筒裏的筷子,半晌“啪”地一聲拍在桌上,“表哥說了,但凡我在這裏的一天,一切開銷費用都算在他的賬上,我們是表兄妹,打小親近,他的棲遲閣我也住得,莫說隻是一些衣裳首飾了!”


    這話頗有歧義,周遭竊竊私語換了方向,畢竟這溫宋兩家的婚事當初本就沸沸揚揚不情不願的,這兩小無猜的表兄妹走到一起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元小姐懶懶掀了掀眼皮子,她也不是什麽小氣的性子,幾塊料子,幾件首飾,她還不至於送不起。但這人話裏話外要往宋聞淵身上黏糊,她便如何都不願意了。於是微微轉首吩咐一旁拾音,“去錦繡閣跑一趟,就說這位表小姐在錦繡閣的一切消費都由她本人來承擔,什麽表兄表妹的,沒經過本夫人的同意,他宋聞淵兜裏的一個子兒都休想花在別人身上!”


    霸道極了,卻又理所當然到讓人心生羨慕。


    王珊珊一愣,拾音已經含笑稱是,又問,“那裴記那邊呢?”


    “裴記本是大哥的,本夫人成親時他送給我了。跟他們掌櫃說一聲,這賬單算本夫人的,這表小姐難得來一趟,本夫人也未曾好好招待,實在失禮。今日就用這些首飾補個見麵禮,借花獻佛吧……左右也不是什麽值錢玩意兒。”儼然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元小姐當真是演什麽像什麽。


    驕傲的小姑娘何時被人如此冷嘲熱諷過,當下就梗著脖子跟元戈撇清了幹係,“誰、誰要你的見麵禮!我王家雖是清貴世家,卻也不是買不起首飾的,你看不起誰呢?再說……這為人妻子的,理應恭順賢德,你這般囂張跋扈,表哥怎麽可能受得了你,你且瞧著吧,早晚有一天你會被休妻的!”


    “哦?”元大小姐支著下頜輕笑,眼波流轉間,媚態已生,看起來像隻成了精的狐狸,嬌嬌地笑,“你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家,懂什麽男女之間的感情?你家表哥可不就是喜歡我這般蠻不講理的模樣?否則,何至於如今你連棲遲閣的大門都進不去?可不就是本夫人吹的枕邊風?”


    不就是口舌之利嘛,元大小姐還沒輸給過誰,不過就是個麵皮子薄的小丫頭罷了,還不是輕輕鬆鬆手到擒來?


    王珊珊麵色通紅,耳根子都紅,渾身上下像一隻煮熟了的蝦,“你、你、你好不要臉!”


    “枕邊風”什麽的,說的人一臉坦然,她這邊聽著都覺得害臊,莫名想起那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那樣曖昧、那樣纏綿,呢喃著她聽不清的話,那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蝕骨溫柔。姑母說,他們遲早會和離的,屆時她便是伯府的三少夫人,可她瞧著心裏實在沒底,若當真做不了那三少夫人,她留在棲遲閣裏,做個知冷暖的妾……也是無妨的。


    她是真的喜歡表哥,從小就喜歡,家中長輩也知她心意,自是也樂見其成,是以上門說親的媒婆都被拒了,隻等著她年滿十五經由姑母做主,風風光光嫁給表哥為妻。誰知,一道聖旨,打碎了她的所有美夢。


    “溫淺”二字,她亦不知道多少個午夜夢迴裏,咬牙切齒地碾過一遍又一遍,尚未相見,恨意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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