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輕輕的笑著。


    “想當年我們古蘭城四美,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人留在這裏虛度光陰。知秋你遠嫁龍城,小璐又跟了那司馬言後便音訊全無,”古花夫人複又唏噓,眼角竟然有幾滴淚痕,“最可憐的還是我們的大姐,唉,就那般的香消玉殞,想來都令人肝腸寸斷。可惜那時候的我們都沒什麽能力,不然怎能讓大姐走的那麽不明不白。”


    古花夫人狠狠的喝下了一口茶,恨恨的說,“要不是阿玲還在那古月家,尚未出閣,這些年我早都將那該死的古水家賤婦殺了。東風,你個不孝子給我聽著,你跟誰玩都可以,但是不許帶迴家來。阿玲是個身世很可憐的孩子,也是自小就跟你定的娃娃親,你不可辜負她。”


    東風隻是低著頭喝茶,不肯吱聲。


    古花夫人看的惱怒,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倒黴的東風又被一巴掌拍的碰上了桌子,流了兩管鼻血。


    東風任命的舉起袖子自己擦了擦,一副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可憐樣子。


    東風偷偷的看了一眼胡一鈴,卻發現胡一鈴出奇的淡定,似乎聽聞東風的娃娃親也沒有任何表情。東風的心裏更是鬱卒了幾分,唉,女人心海底針,自己在胡一鈴的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啊。


    葉知秋也是滿臉的苦澀,眼角微酸,她拿著熱茶熏了熏眼睛,緩緩的說,“璿璿,小孩子麵前就不要提咱們的那些陳年舊事了。”


    古花夫人應了一聲,複又歎了一口氣。


    胡一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忽然大聲問,“聽聞葉老師與古花夫人的情意,學生十分神往。尤其是東風學長的婚事,可否請老師再跟學生說說,也讓學生多學習一二,以免不知趣的給東風學長介紹女朋友。”


    東風一聽,剛剛抬起來的頭又重重的磕到了桌子上,他衝著雷夜投去了求救的眼神,奈何雷夜一直都如老僧入定,半句話都不肯多說。


    葉知秋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胡一簫,輕笑,“也沒什麽,就是四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在這古蘭城瘋鬧,後來走的走散的散罷了。青春一場,不過就是一些曲終人散,徒留些記憶縈繞人的心間,遲遲不肯忘卻。”


    古花夫人卻直接的多,她急忙說,“我家東風跟古月家大小姐古月鈴自小就訂婚了。那阿玲可不是當今那個妖裏妖氣的古月夫人的親生女兒,而是我們的好姐妹跟古月家那個死老頭的女兒,這婚事還是我跟阿玲的親生母親定下的,古月家那老頭也不敢反悔的。”


    胡一簫深吸了一口氣,複又臉上湊出了幾絲笑容,“夫人跟那位古月家先夫人感情真好。”


    古花夫人眼眶微紅,“清顏姐姐其實是我的貼身丫鬟,自小跟我一處長大,對我頗多照顧,我從來未拿她當過丫鬟。我後來還懇求我母親認她做義女,成為我們古鏡家的大小姐,這樣就沒有人敢怠慢她。隻是清顏姐姐堅決不肯,這才一直沒有定下名分,我們家裏一直當她是家人。”


    “我那姐姐姿容絕世,且又聰明無比。善於吹笙,不由樂師,自成音調。我父親為她找來天下聞名的古琴天淨,我那姐姐一曲成名,古鏡清顏,天淨月明,當時委實是一段美談。古蘭城上下王公貴族皆前來求親,偏偏我那姐姐不知道怎麽就看上了那古月雲空,偏偏就跟了他。”


    古花夫人頗有些哽咽,“當初我們以為那古月雲空正是良配,古月家與古鏡家聯姻,所謂天淨雲空,月明如鏡,正是弄玉乘鳳、蕭史乘龍,說不得是一段佳話。誰知道,唉,那古月雲空竟是個那般的偽君子。”


    “初時古月雲空並沒有什麽實權,跟我姐姐倒過了幾天夫唱婦隨的日子。後來古月雲空在我們古鏡家的暗中支持下開始展露頭角,他的族人便以他娶了一個低賤丫鬟這樣的事情嘲笑他。後來,古月雲空自己也嫌棄我姐姐明麵上的身份隻是一個丫鬟,配不上他的雄才大略,便又納了古水家的女兒為妾,依靠上了古水家的勢力。古水家的女兒哪裏能真正做個安分的妾室,我那姐姐的日子越發不好過了。”


    古花夫人幾乎是咬牙切齒,“那古水家的賤人,天天跟那古月雲空郎情妾意,出入相隨,反而是我姐姐這個正室每日被關在家裏被人遺忘。當時我剛嫁入古花家,也無暇多照看我姐姐,誰知道才短短幾年時間,我竟然收到了噩耗。”


    葉知秋拍了拍哭的哽咽的古花夫人,遞給了她一張帕子,這才緩緩的平靜的補充,“東風出生三年後,我們那大姐清顏生下了一個女兒,名字叫古月鈴,她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子,以後再也無法生育。當時正在爭奪古月家族長之位的古月雲空被彈劾沒有兒子,不能進入族長候選人名單。我們大姐清顏自請下堂成為棄婦,自己帶著孩子居住在別苑。古月雲空便將那妾室古水汀蘭扶正,而且在短短的一年裏就生下了長子。之後才過了兩年,我們那大姐就身染重疾離世了。當時我不在古蘭城,而東風那年正巧又得了一場重病,日夜哭泣拉著母親不放手。所以東風的母親也無暇照顧我們那大姐。”


    古花夫人還要說些什麽,葉知秋阻止了她,淡淡的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當時東風身為古花家的長子,自然是不能出半點問題的,璿璿你照顧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不必自責。那古月雲空乃是一族之長,不是我們幾個婦人孩子能隨便議論的。今天的事情你們聽完便忘記了吧,不許對外人提起。”


    古花夫人顯然陷入了深深的悲愴,不能再說話,隻是抹著眼淚,哭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般。


    東風還是第一次見平時格外強勢的母親如今日一般哭的悲慘,不由的心頭更加多了幾分理解,他輕輕的摟著古花夫人,輕聲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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