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現的太巧,在他徹底淪為權欲控製的怪物之前,在他了無生趣想要覆滅一切去死之前,成了他心上最溫柔的一道枷鎖,讓他永遠也掙不開。


    孟長安抱著香香軟軟的小女子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兩人唿吸膠著在一起,親密地相擁而眠。


    沒過幾日,孟長安以舊傷複發為由,誆騙著皇上允準他迴去休養,聖旨下達的第二日,他就在東廠番役的護送下帶著秦綿離開了泰安城。


    權傾朝野的孟督主辭官返鄉了,這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滿朝大臣卻不信。


    假的!那奸佞無恥之徒怎會甘心放下權勢,打死他們也不相信!


    一天,兩天,直到一個月之久,孟督主都沒有出現在朝堂上,許多人暗自高興,莫不是孟長安真的離開了。


    三個月之後,眾大臣狠狠唾了一口:假的!那奸宦就算離開泰安城也把持著朝政,沒看那些重要的官職上都是他的親信占著嗎。


    半年後,眾人已經麻木了,誰也不知道孟長安去了哪,但無人敢背地裏搞小動作,沒看那禮部尚書隻是背後說了幾句,第二天就被東廠的人從翠怡樓裏揪出來了,據說還是光著身子的,


    噫……有傷風化!


    宋瑒翹首以盼過了兩個新年,孟長安終於帶著家人迴到了泰安城,隻是好像有哪裏不對。


    廠督府裏為何屢屢傳來嬰兒哭聲?不苟言笑,一笑就要人命的孟督主為何轉了性子整日喜笑顏開?新皇為何時常捧著玩具撥浪鼓出入廠督府?


    一切成謎,有心人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噓,廠督府裏添了一位千金!


    【番外四:昭王&周韻】


    春風和煦,昭王府後院花園裏的花開了一片,芳香撲鼻,美不勝收。隻是這樣美好的景致卻落不進昭王宋宥欽眼裏。


    他撐著一支拐杖,臉色蒼白,滿頭是汗地一步步往前挪,平坦的石子路在他腳下恍若陡峭的山路,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歇一口氣,宋宥欽每一步踏出去,小腿處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但這痛反而讓他的眼睛越來越亮,兩年了,他終於又重新感受到疼了。


    雙腿軟的沒力氣,他使勁用雙手撐住拐杖,手背上青筋直冒,小廝和興一臉擔憂地在旁邊看著,嘴巴張開想說些什麽,對上宋宥欽臉上的執拗和堅持又閉上了嘴。


    宋宥欽又繼續往前走了幾步,額上的汗滴落,模糊了視線,他騰出一隻手去擦的時候,身體失去平衡,狼狽地摔倒在地。


    砰的一聲,輪椅飛出去,撞在不遠處的石階上,和興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雙手用力把昭王扶起來。


    「王爺,您都走了半個時辰了,柳太醫說了,過猶不及,您今日不能再走了!」


    昭王掏出一方帕子給自己擦了擦汗,喘勻氣後,說道:「不礙的,本王心中有數。」


    和興到了嘴邊的勸說咽了迴去,昭王看起來脾氣溫和好說話,可他固執起來,誰也勸不了,除非是周娘子來勸吧。


    宋宥欽被和興扶著坐在了早已備好的輪椅上,神色倦怠地擺了擺手,和興推著輪椅到了昭王的臥房,服侍他沐浴更衣。


    宋宥欽沐浴後,望著窗外的一片梨樹靜靜出神,和興搖搖頭,心道:種什麽不好,偏要種那麽一大片梨樹,聽著就不吉利。


    宋宥欽此時忽然開口:「百味居的點心不錯,你去買一些迴來,順便……」他停頓片刻,道:「順便給定國公府也送一些,就說……」


    和興抽了抽嘴角,相似的對話每隔幾日就要出現一次,他順便接上昭王的話:「就說是您為了報答周娘子的救命之恩才送的。」


    昭王垂下眼,默不作聲地又一次看向窗外。


    這時,下人來稟,說是柳太醫到了,宋宥欽淡淡道:「讓他進來。」


    柳懷笑嘻嘻地走進來,半點也看不出身為太醫的沉穩可靠,不過他著實醫術高超,當初昭王的腿讓多少太醫束手無策,可他愣是用了兩年時間讓昭王重新站起來了,雖然依舊隻能借助拐杖,但假以時日,昭王必然可以正常行走。


    他給昭王看了腿,叮囑了幾句不能太過勞累之類的話,瞬間變了一副樣子,擠眉弄眼道:「王爺,容王世子前年就成婚了,顧勁去年也抱得美人歸了,您還猶豫呢?」


    宋宥欽不理他,他就小聲嘟囔:「都老大不小的了,你等得,人家周娘子可等不得,沒準過幾日就嫁人了。」


    宋宥欽聞言心裏猛地一顫:「你說什麽?」


    柳懷見他急了,知道此行目的達到,清清嗓子,說道:「您不知道啊,孟夫人要在錦園辦賞花宴,聽說是應了她舅母相求,給周娘子相看夫婿呢。」


    宋宥欽聲音緊了緊,問道:「周……周娘子不是說她的婚事由自己做主嗎?」


    柳懷嘿嘿一笑:「是啊,可是架不住周夫人逼迫鬧騰啊,人是會變的,周娘子從前不想嫁人,那是沒碰上喜歡的,怎知這次在錦園不會碰上哪個青年才俊呢?」


    看著宋宥欽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柳懷滿意地功成身退,臨走之時,他不忘調侃一句:「您天天變著花樣往定國公府送東西,打著報恩的名頭,心虛不?」


    在宋宥欽眼刀子飛過來之前,柳懷偷笑著逃走了。


    廠督府近日熱鬧得很,眾人對孟長安帶迴來的小嬰兒十分好奇,一時謠言不斷,有說孟長安從哪個遠親那裏抱來的孩子,也有說孟夫人憐惜弱小撿迴來的,有那不著調的,甚至猜測是孟夫人與人有染,孟督主不舍得傷害她,索性替別人養孩子。


    眾多謠言之中,有一條最為離奇,有人說孟督主離開泰安城,尋了隱世神醫,讓那子孫根又長出來了,廠督府那位千金,是孟督主親生的。


    眾人明麵上念叨著不信,背地裏卻傳得最歡,於是沒過多久,滿泰安城都以為是孟督主天賦異稟,斷了的根都能長迴來。


    謠言的始作俑者柳懷哀聲慘叫的被打了一頓,躺在床上半個多月,打那以後,見到孟長安他就腿軟。


    今日若不是秦綿讓他去昭王府探探情況,他可不敢再踏進廠督府一步。進門後,柳懷四處張望,縮著脖子往正院去了,走到正院門口,先抻長了脖子往裏看,半響才整了整外袍走進去。


    花廳裏一片歡聲笑語,周韻對著孟家的小千金孟妧做鬼臉,逗得她哈哈笑,秦綿看著她們笑的十分溫柔。


    柳懷進來的時候偷偷給秦綿比了個手勢,示意昭王那邊搞定了,秦綿秀眉輕輕一挑,等柳懷上前給她診脈的時候,對他道了句謝。


    「夫人體虛,還需照我開的方子再補養一個月。」


    秦綿點頭,她生阿妧的時候傷了身子,補了大半年這才見好。周韻笑鬧了一會兒,過來喝茶,放下茶就長籲短歎的,看著秦綿欲言又止。


    秦綿笑問:「可是舅母又逼你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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