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昌帝審視的目光落在九皇子臉上,九皇子小小的身子又往孟長安身後藏了藏。


    半響,昭昌帝疲憊道:「帶下去吧。」


    三皇子起身,看著九皇子的眼裏帶上了兇光。孟長安自覺看夠了戲,在小太監來到身邊想將九皇子強行拉走之時,淡淡開口:「慢,不若再驗一次。」


    三皇子心裏一慌,激動地口不擇言:「孟督主,你這是什麽意思,他不是父皇的種,這裏所有人都看見了,難道再驗就能是了?還是孟督主想暗中做什麽手腳?」


    在孟長安涼涼的目光中,三皇子的聲音越來越弱。他嘴角冷冷一勾,那抹冷笑讓三皇子心裏的恐慌更勝,他疑心孟長安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長安,你的意思是?」昭昌帝坐在上首發問。


    「臣認為此事有蹊蹺。」孟長安迴話之後問張福:「那碗水是你親自準備的,可曾假手於人?」


    張福想了想,突然一個激靈:「是奴才備的,隻是曾讓奴才的徒弟來喜幫著拿過片刻。」


    孟長安拍手,顧勁聞聲押著一個小太監進來,小太監一進來就朝張福哭喊著:「師父救命啊。」


    張福懵了一瞬,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小太監是真在水裏動了手腳,被孟督主抓住了還想伺機攀咬。


    他上前踹了他一腳:「你個白眼狼。」說完朝昭昌帝一跪,道:「皇上,奴才識人不清,甘願受罰。」


    昭昌帝擺擺手讓他起來,張福跟了他三十年了,可以說是他最信任的人。


    「長安,你說說究竟怎麽迴事?」


    「臣為防有心人做手腳,派顧勁在暗處盯著。」他給了顧勁一個眼色,顧勁接著道:「卑職發現來喜鬼鬼祟祟地將手伸到袖子裏,粘了一些白色粉末,而後在幫張福端碗的時候,偷偷彈了一些在水裏。」


    昭昌帝大怒:「豈有此理,是誰指使你的?」


    來喜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隻是一直偷眼瞟著三皇子。


    三皇子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昨日有人給他送了個消息,說張福的徒弟來喜是他母妃生前的暗線,他先時不信,但進宮找來喜試探了一番,覺得他的確對母妃和自己忠心耿耿,就讓他想辦法在水中做手腳,自己再聯合一些宗親和大臣向皇上進言殺了九皇子。


    可他沒想到的是,孟長安竟然對此早已有準備,如今隻能寄希望於來喜夠忠心不將他供出來了。


    「皇上,都是三皇子指使奴才這麽做的,那藥粉也是三皇子托人帶給奴才的,說是能讓血液不相融。」


    來喜把頭扣在地上,淒涼道:「奴才也不想,但梁貴妃生前對奴才有恩,奴才這是為了報答貴妃娘娘的大恩呐。」


    情勢轉變太快,三皇子不曾想到昨日那個口口稱稱說自己忠心不二要為主犧牲的人這麽快就變了。


    「你,你胡說,父皇,兒臣沒有,兒臣絕對沒有。」


    三皇子剛說完,顧勁又讓人綁來一個小宮女,那宮女是先前梁貴妃宮裏伺候的,來喜指著她道:「皇上,就是她給了奴才那包藥粉。」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紙包,那紙包裏裝的是白色粉末。如此人證物證俱在,三皇子臉色頹敗地跪倒在地,他沒想到事情這麽快就敗露了。


    德妃的手緊緊攥著,她這顆最堪用的棋子就這麽廢掉了,結果卻隻能除掉一個三皇子。


    本來按她的計劃,是讓三皇子先解決掉九皇子,再從中布置,讓三皇子陷害兄弟的事敗露,這樣一石二鳥除掉兩個眼中釘,她的七皇子就能脫穎而出,可如今,孟長安將她所有的計劃都攪和了!


    昭昌帝看著三皇子滿臉失望:「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不念骨肉親情,來人,將三皇子暫押宗人府,容後處置。」


    三皇子被侍衛押走後,昭昌帝吩咐張福重新準備水,這次眾人都看著,沒有人再使陰謀詭計,滴血驗親的結果出來了。


    血液相融,九皇子是昭昌帝的血脈。


    眾人跪下,齊聲高唿:「恭喜皇上。」


    昭昌帝笑著讓眾人免禮,他此刻越看那孩子越覺得他眉眼像極了寧妃,他表情盡量和藹,柔和道:「孩子,到朕這來。」


    九皇子見那個胖胖的張福公公再次向自己走過來,這次直接抱住了孟長安的腿,孟長安皺眉忍耐,克製著自己,才沒有將他一腳踹出去。


    德妃起身走過來,「看來孟督主合了九皇子的眼緣,皇上,您瞧九皇子都不舍得離開他呢。」


    昭昌帝倒沒覺得的什麽,孟長安早在查寧妃的案子時就跟他說了,一直在暗中照看這孩子,所以孩子與他親近些也很正常。


    他倒覺得德妃今日特別不會說話,每次說話都像在往他肺管子上戳,想到這裏,他冷冷地看了德妃一眼。


    德妃心裏一驚,知道是自己太急了,皇上對孟長安的信任可不是那麽容易就瓦解的。


    她到了孟長安麵前,孟長安膈應她身上的熏香,手伸到背後,使了巧勁將那小崽子拉到身前,而後自己往後退了一步,嫌惡地偏了偏頭,暗道還是家裏那小女子身上的氣味最讓他覺得舒服。


    他偏頭的動作卻被昭昌帝當做是避諱守禮,心中對他越發滿意了。


    德妃溫和地笑了笑,當著眾人的麵,不嫌九皇子身上髒,蹲在地上手輕柔地攬著他。


    「九皇子,跟德母妃一起去你父皇那好不好?」


    九皇子小小的身子後仰,偏頭的動作與孟長安如出一轍,德妃語氣溫柔,可眼底卻閃著冷光,九皇子雖然年紀小,但卻心思敏感,與她對視一眼,就知道她對自己存著惡意。


    這些人都不能相信,想起老嬤嬤對他說過的話,九皇子當即驚恐地往後躲,德妃嘴角詭異地一勾,而後裝作被他推倒的樣子跌坐在地。


    「哎呀,皇上,是臣妾自己不小心,不關九皇子的事。」


    昭昌帝離得遠德妃又背對著他,是以他也沒看清。而在各位宗親的眼裏,德妃溫婉大度,那九皇子卻不識好歹,將她狠狠往地上一推,沒教養之極。


    九皇子麵對眾人不善的目光,不由慌張起來,他隻是不想讓麵前這個虛偽的女人靠近他,他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故意摔倒。


    可是這些話他說不出來,秦綿不在,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敢說,他心中委屈,惶然看著四周,終於在見到孟長安的時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孟長安本來冷眼看戲,卻忽然被一雙小手扯住了袖擺,那小崽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揪著他的袖子不撒手。


    他咬著牙看他,那髒唿唿的臉鼻涕眼淚橫流,讓他很想一巴掌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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