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去睡覺。”陶心樂看起來很沒有精神,傅紹南又去摸他蒼白的臉頰,手指摩挲著陶心樂鼻梁上的那顆痣。“不想吃飯。”客廳悶熱,陶心樂失眠了一整晚,在這裏待久了覺得更困了。兩人聊了幾句陶心樂也不像剛開始那麽緊張,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主動跟傅紹南商量:“我現在就想睡覺。”不過傅紹南並沒有同意,他從陶心樂那裏拿走家裏的鑰匙,出門給他買午飯。來迴大概二十分鍾的時間,等傅紹南再次進門,陶心樂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臥室的房門半掩著,男生安靜地平躺在床中央,睡容乖巧。床單和被套同色,淺色的空調被滑落下來,傅紹南走進來給陶心樂重新蓋好了被子。一開始兩人是說好的,陶心樂也答應了會等他。隻不過睡意來勢洶洶,傅紹南一出門陶心樂就困得直接睡了過去。傅紹南能發現陶心樂對自己的防備,但並不多。與其說是防備心,用害怕來形容會更貼切。在男生當中陶心樂一直屬於偏瘦的類型,如今他穿著一條淺色的睡褲,平躺的姿勢能看出他修長漂亮的腿型。手裏的空調被輕薄鬆軟,傅紹南捏了捏陶心樂的腳踝,也是在不久前他才發覺陶心樂並沒有想象中得那麽瘦。骨頭連著皮肉,能感覺出一點點肉感。這一覺陶心樂睡了很長時間,醒來時外麵的太陽落下去大半。臥室裏的景象慢慢在眼裏聚焦,陶心樂醒了會兒神,後知後覺地發現床上還有另一個人。臥室這張床睡陶心樂一個人會有一點空餘,睡兩個人會顯得擁擠。幾乎是在陶心樂有動作的同時男人也醒了過來,他感覺到落在自己鼻梁上的那隻手,聲線低沉:“怎麽了?”陶心樂嚇了一跳,反應過來趕緊收迴了手。這迴瞌睡是全醒了,現在這個情形明顯是傅紹南跟他一起睡的午覺。“我,我還以為在做夢……”陶心樂下意識地往一旁挪,可他身後就是牆壁,自己再怎麽躲也製造不出一個安全距離。房間裏的光線不算明亮,男人舒展手臂,把陶心樂輕輕鬆鬆按在了枕頭上。他側過身湊近,刹那間陶心樂聽見了對方起伏的唿吸聲。空調被是蓋在陶心樂身上的,兩人頭挨著頭,睡在同一個枕頭上。空調起不到很好的製冷效果,傅紹南穿著黑色t恤簡單的休閑褲,靠過來時氣息濃烈熾熱。頸窩處傳來細微的癢,傅紹南埋頭過來,像猛獸那樣嗅著陶心樂身上的味道。陶心樂慌張開口,聲音很輕:“你睡了多久呀……”“剛進來,五分鍾。”“怎麽不叫我。”“想看你什麽時候醒,沒想到我也睡著了。”他們靠得實在是太近了,陶心樂偏開臉,男人高挺的鼻梁蹭過自己的下巴。“哦。”陶心樂幹巴巴地應聲,眼睛望著不遠處的牆壁,征詢傅紹南的意見,“那我們起床吧?是不是可以吃晚飯了?”傅紹南應了他,可仍舊保持著擁抱的姿勢。陶心樂被束縛住,隻能接著找話題。“……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我跟你在外麵吃飯,後來我才發現原來是我肚子餓了。”合情合理,陶心樂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覺得肚子餓也很正常。陶心樂又動了動腦袋,發梢掠過傅紹南的側臉。他眼神不安,分明是在沒話找話:“你有沒有做夢?”側躺在身邊的男人垂著眼睛沉默著,陶心樂意識到什麽,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對了你才睡了五分鍾,肯定沒有做夢。”其實也是有的,夢裏傅紹南在這張床上操陶心樂。陶心樂整個人都被他揉進懷裏,叫床聲很好聽。傅紹南抬起眼,陶心樂看見他的眼神愣了愣。昏暗的環境裏男人看他的目光有點兇,貪婪而急切,轉瞬即逝。很快陶心樂就脫離了這個懷抱,傅紹南隻是捏著陶心樂的臉,指節一下一下撫摸著他細膩柔嫩的臉頰。陶心樂被摸得發癢,晃著腦袋去躲傅紹南的手,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寶寶。”傅紹南放緩了語調,沒什麽表情地開口,聽起來有種刻意的溫柔,“你好可愛。”第19章 “腳怎麽這麽冷?”臥室裏有一台老舊的落地扇,被傅紹南搬到了客廳。陶心樂走出臥室時特意把房門敞開,這樣臥室那點空調冷風還能吹到客廳來。客廳的桌子上擺放著一點雜物,傅紹南整理出大半的空間,把買的晚飯放在了上麵。桌旁擁擠狹窄,兩人坐在同一邊,肩膀挨著肩膀。晚飯是在小區附近買的,所以陶心樂對傅紹南買的這些食物都很熟悉。傅紹南拆掉那些包裝盒,問陶心樂想吃什麽。一覺睡醒陶心樂精神了許多,他指著放得離自己最遠的那份甜品,迴答道:“那個。”甜品是荔枝拌果凍,冰鎮的,是陶心樂喜歡的味道。剛才傅紹南在整理的時候陶心樂悄悄看清楚了甜品袋上的標簽,況且天氣炎熱,吃這種冰冰涼涼的甜品又解熱又解渴。“吃完飯再吃。”傅紹南推過來一碗熱騰騰的湯麵,還有一份炒飯,言下之意是讓陶心樂在這兩者中自行挑選。他把筷子遞過去,說話的語氣和他的臉一樣,冷冰冰的:“一天沒吃東西,吃點熱的再吃別的。”落地扇的位置擺放在陶心樂身後,扇葉轉動起來發出很重的噪音,把客廳裏的交談聲都變得模糊了。陶心樂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乖乖接過了筷子。兩人第一次一起吃飯是在商圈的餐廳,田園風格的私人包廂,華麗貴氣。第二次一起吃飯就是在此時此刻,悶熱擁擠的空間,劃痕明顯的老舊桌椅。炒得粒粒分明的炒飯有很濃鬱的鍋香味,餘光裏男人伸手過來,夾了一個叉燒包放到了陶心樂的炒飯上。鹹甜口的叉燒包麵皮蓬鬆軟滑,陶心樂低頭咬了一口麵皮,偷偷把叉燒包放在了包裝盒的邊緣。這個舉動是細微到可以讓人忽略的程度,然而陶心樂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見了傅紹南的聲音。“不喜歡吃?”陶心樂沒料到會被傅紹南發現,猛地抬起頭。他有些局促地應了,小聲地講:“嗯……”然後那隻被咬了一口的叉燒包就被夾走了。傅紹南三兩口吃掉那隻叉燒包,對上男生驚異的目光,麵色不變:“吃飽了?”“……沒有!”陶心樂重新低下頭吃自己麵前的炒飯,客廳裏安靜下來,一時間隻剩下背後電扇刺耳的噪音。桌子上的食物種類有點多,陶心樂吃完炒飯差不多就飽了。那些點心類的食物陶心樂每個都嚐了一點,剩下的都進了傅紹南肚子。最後陶心樂終於吃到了那碗荔枝拌果凍。這時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天花板上的燈泡瓦數不高,整個客廳都顯得不甚明朗。傅紹南整理好桌子,離開前對陶心樂說道:“我去扔垃圾。”鐵門並沒有關,留了一個縫隙。陶心樂咽下嘴裏的荔枝,終於找到了剛才吃飯時覺察出來的困惑。傅紹南好像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環境,狹隘的,逼仄的。他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習慣,似乎也在這樣的環境裏生活過。陶心樂腦海裏閃過昨晚的商圈港口,車廂裏酒味彌漫。傅紹南穿著黑色襯衫,舉手投足間皆是上位者的姿態。還有剛才的晚飯,和餐廳裏那些精致昂貴的美食根本沒法比。傅紹南今晚吃的那些點心基本上都是陶心樂吃過的,像傅紹南這樣的有錢人怎麽可能會去吃別人吃過的東西。但有錢是真的,傅紹南也確實把那些點心都吃完了。陶心樂解決了上一個問題又產生了下一個問題,不知不覺間麵前那碗果凍被他攪得稀碎。傅紹南迴來關好門,去衛生間洗了手。走出來的時候陶心樂還坐在桌前,捧著甜品發呆。男人伸手去摸他的臉頰,手上的涼意把陶心樂喚迴了神。“想問什麽?”陶心樂眨眨眼,抬頭對上傅紹南望過來的目光。他輕聲開口,把剛才自己的疑惑描述了出來。當然心裏想的不可能和講出來的一樣,陶心樂隻是旁敲側擊地說自己的家很小,傅紹南待在這裏是不是覺得很不習慣。然而傅紹南聽懂了陶心樂的潛台詞。“以前在國外,和很多人一起住過更小的房間。”傅紹南很簡單地解釋,陶心樂自然不知道這句話裏隱藏著哪些過往。男人硬邦邦的手指來捏自己的臉頰肉,陶心樂仰著臉衝他笑,嘴邊的荔枝味全蹭到了傅紹南的手指上。夜晚傅紹南提出要留宿,當時陶心樂還在糾結該怎麽開口讓傅紹南離開。“啊……”陶心樂傻眼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你,你晚上住這裏嗎?!”“嗯。”“可是沒有衣服,我的衣服你肯定穿不了。”此刻陶心樂坐在床尾,他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床,說出來的話聽起來毫無說服力,“床也很小。”“我車上有。”陶心樂驚訝地睜大眼,聽傅紹南說道:“下午在你睡覺的時候去了公司,順便迴了趟家。”所以從一開始傅紹南就沒有離開的打算。陶心樂還想爭辯幾句,傅紹南的手機卻響了。男人摸了摸陶心樂的臉頰,繼續跟他講:“不是要去洗澡麽?”來電顯示是程元均,不過電話並沒有接通。傅紹南看著陶心樂腳步笨拙地走進衛生間,提醒他洗澡的時候注意膝蓋上的傷口。大約在五分鍾後程元均接到了傅紹南的迴電。“什麽事?”“我昨晚發給你的微信看見沒啊?”程元均自己也是個大忙人,到現在才記起來還有這茬事,“你不會沒看見吧?!”“看見了。”“看見了怎麽沒表示啊!”傅紹南的反應也在程元均的意料之內,“覺得沒興趣了?還是看上了別的主播?”“沒有。”手機那頭安靜了幾秒鍾,程元均被傅紹南模糊的態度所迷惑:“沒有是什麽意思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歡迎光臨”聽筒裏傳來這聲迴應,程元均愣了一下,舉起手機看了眼屏幕,屏幕的確顯示正在通話中。“你在哪?”“便利店。”傅紹南第二次來這家便利店,他買了些洗漱用品,語氣淡淡:“還有什麽事?”對方的反問太理所當然,程元均被反客為主,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想要說什麽。“對了!昨晚我女朋友不是也看見了那個小主播嘛,說他長得好看。她問我那個小主播紅不紅,粉絲有多少。”“如果你還對人家有興趣,我就直接捧他了唄。”“有流量有粉絲有商務,他肯定會賺得比現在多,直播環境肯定也會好很多。”程元均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反正他以前沒露過臉,以後露臉了也不會有人認識他。阿南,我看那個小主播還挺缺錢的,是不是?”程元均這番話說得直接又不直接,他直接地試探傅紹南,非要從好兄弟嘴裏撬出一句滿意的迴複。“一共五十三元,這是您的小票,歡迎下次再來。”傅紹南結完賬走出便利店,又往南走去了不遠處的藥店。程元均到底是個急性子,在他耐心告罄前傅紹南終於迴答了他。“我問問他。”陶心樂剛洗完澡,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臥室裏縈繞著淡淡的沐浴露清香,陶心樂坐在床邊,抬著眼整理自己吹得亂七八糟的頭發。他聽到聲響看過來,傅紹南走過來自然地蹲在了陶心樂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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