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話對於尚知夢香的孩童來講著實太過深奧,他聽不懂。


    但有些支離破碎東西還是能在多次重複裏記著,就臂如那個沉默不爭,臉上永遠帶著笑渦的人。


    歐陽杉眼中忪怔,不解。


    這種感覺很奇怪,有些東西深深淺淺的明白,他清醒和昏睡的時候鼻腔都是一股好似固化了的陽光味,陳舊而空曠。


    走馬觀花,恍然一夢跨過了幾年的時光。


    “什麽?!”歐陽海差些失聲的話透過門扉傳進了耳中。


    屋中,歐陽杉擺弄積木的手滯了下來。


    想聽清,而歐陽海的聲音卻或近或遠模糊不清在耳邊,夾雜著某種難掩的燥亂:“自殺了?!”


    “你冷靜些,我父親不是那種人,白夫人...白瓊呢,白瓊...”


    “一起...不可能!川流冷靜點聽我說,不可能的,你相信我,我現在就迴本家。”


    “...”


    自殺?


    誰自殺了?


    歐陽杉揉了揉眼睛,偏頭看著晚陽。


    那種顏色好像是猩紅撲麵而來的浪潮,那樣固化的,不動的,就好像是掛在牆上的蠟筆畫,動一動都能聞到塵土的味道。


    歐陽海近近遠遠的聲音還在耳邊響著,他收迴視線,吃力的起身。


    伸手,推門。


    而推開門之後不是樓道,卻是一張照片,他愣了愣。


    照片那上麵是三個看向這邊的中年男子,起起伏伏,貼在牆上,又像是浮在麵前。


    誰?


    歐陽杉盯著這些人的笑容,伸手探過去,照片卻好像幻覺一樣憑空消失,眼前的一切也恢複成了正常的樓道。


    幻覺...嗎。


    歐陽杉站了一會兒慢慢的走了出去,抬頭。


    歐陽海看到出來的歐陽杉愣了愣,皺眉道:“小杉爸爸出去一會兒,你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裏好不好,不要亂跑,媽媽很快就迴來,恩?”


    要去爺爺家嗎?


    去不了多久...


    很快就迴來了。


    這次就和本家斷絕了往來,我們要去b市了。


    歐陽杉不知道他為什麽知道這些,隻是眼睛淡淡看著他,好像是無意識道:“好。”


    “乖啊,爸爸給你開了電視,你坐遠點看。”


    歐陽海彎腰把電視機開了,隨意撥到了個正在放動畫的台上,起身,摸了摸歐陽杉的頭走了出去。


    ‘扣’一聲,門鎖了。


    偌大的房間除了坐在沙發上的小孩以外空無一人。


    歐陽杉看著動畫,抿了抿唇。


    他捂著胸口,一種窒息感從心髒的地方一陣一陣傳了過來,模糊中抬眼,電視上斑駁的色彩到了眼中全然是灰色的一片。


    良久,插播的一段新聞響起,女人清晰的話音透過陳舊的電視傳出:“今日上午十點,白氏集團宣告破產,白家掌舵人白某與其妻劉某於家中自殺,根據調查得知,白氏藥材出現偽劣致命毒物品,嚴重跌股,而白某由於違背上市公司經濟法私自調動公司資產而承受全部公司剩餘負債無法承受而選擇逃避,其弟疑已失蹤,下午三點歐陽集團收購所有白氏資產,正式合並為...”


    其弟...


    疑已失蹤...


    歐陽杉欲闔的眼中模糊一片,恍惚間想到那個沉默不爭,臉上永遠帶著笑渦的人。


    門被推開,在他窒息間女聲慌亂的響起:“小杉,小杉怎麽了?別嚇媽,小杉,小杉睜開眼睛!”


    歐陽杉唇角動了動,睫毛微顫,沒有半點力氣,他費盡一切力氣也沒辦法看清眼前的人。


    外麵的風景,又開始流轉。


    昏暗,夕陽,一切依舊。


    ——


    “嗡”的一聲,許白杉的大腦瞬間空曠一片。


    很久,或隻是一瞬,心髒好像被鬆了開,大片的空氣湧了進來。


    “醒了醒了,白杉哥醒了!”


    “白杉哥,能聽到我說話嗎,白杉哥。”柳越見人有了知覺大叫道,其他的人也立馬看了過來。


    白杉哥?


    他動了動發麻的身體,睜開眼。


    “醒了,真的醒了,哇嚇死我了。”


    周晟見人而脫離危險,鬆了口氣,但鬆氣的片刻就冷聲道:“剛發作過心髒隨時都可能崩塌,我和你說過兩天不要進入深度睡眠狀態,儀器沒用嗎?你...”


    “行了。”他的話突然被打斷,周晟神色不悅,皺眉看過去。


    柳譽靠在門框邊,側身:“醒了就沒事了,吵什麽,都出去吧。”


    他態度強硬,幾個人麵麵相覷,柳越看了看沉默不言的許白杉,率先走了出去。


    待人都走光了,柳譽呲了一聲,轉身也沒說什麽關門走了。


    是夢嗎?


    許白杉咳嗽了一聲。


    當年那個和曾經與歐陽齊名,卻在冷血殘酷的商業豪賭裏永遠消失的白家...


    以前在記憶裏出現過?


    這夢裏的事情,也許有,也或許沒有。


    也許僅僅是前些時候看過有用無用的資料堆積在一起,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樣編製成的莫名其妙的東西?


    無論怎樣說清楚了是對方誰,總是能擺脫些那種一頭黑的不安。


    感受到窒息感慢慢消散,許白杉吐了口氣,抬手想要擦一下發汗的額頭,卻意外的觸碰到了眼眶邊的溫濕。


    淚?


    他愣了愣,片刻後放下手,神色不明。


    良久,許白杉起身,不言的換了衣物,推門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兒?”


    柳譽見他換了衣服出來皺眉問道。


    許白杉理著衣服,臉色除蒼白外宛若常態,好像剛才發作的不是他一般淡淡問道:“榮凜?”


    “還沒有迴來。”


    一道聲音冷然迴複,許白杉看過去,周晟麵上帶著些其他喻味的神色全然不像以往的那樣的冷淡沒有表情。


    見他看過來,周晟夾雜著些嘲色道:“這麽短的時間連續發病兩次,請你現在不要關心別的隻保持清醒,給別人增加工作負擔,讓無關的人受牽連有意思嗎。”


    柳譽挑眉。


    這個周晟怎麽迴事?


    柳越聽了頓時瞪大眼睛忿道:“發病人為能控製得了嗎?你什麽意思?”


    “我說過不進入深度睡眠就會大大減小複發率。”


    “白杉哥幾天沒有休息過了,你...”


    “好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柳越立馬禁聲。


    許白杉打斷柳越的話,收迴放在他身上的視線,淡淡開口:“是我疏忽,勞煩了。”


    周晟以冷哼迴複。


    而那句話說完後,許白杉突然笑了一聲,話鋒一轉,聲音摻了些冷意道:“不過周醫生依舊私工不分的話就,盡早退出。”


    聞言,周晟猛地看了過來。


    許白杉嘴角掛著笑,眼中帶著冷意,宛若寒冰,好像能看透人的心底:“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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