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鎮。


    這幾日,


    周雲接見了一位重要的客人。


    李貞的暗衛注意到,有一位實權人物從大楚軍隊脫離。


    似乎是前往武川鎮一帶。


    為此,周雲吩咐細作力量注意。


    畢竟就幾十個騎兵,武川鎮李氏並不在意。


    隻是。


    做夢也沒想到,


    大楚的上柱國大將軍梅太師跟謀神段淵會親自來武川鎮宣旨。


    聖旨的內容很長。


    足足念了半個時辰。


    真正有用的就最後幾句。


    楚帝要周雲前往定襄大營,輔佐段淵和梅太師。


    並大肆褒獎了其父周康等等,還說周母被安排的很好,期待周雲早日迴京。


    這是明顯的蘿卜加大棒,


    隻是周康是誰?周雲的記憶裏甚至一點印象也沒有。


    周母倒是有記憶。


    那個在小院子裏,漿洗衣物,養活年幼周雲的女人,偶爾出現在周雲的腦海。


    斷斷續續的碎片,周雲已經能判斷當年周母對他慈愛有加。


    梅太師和段先生就如同遊玩的兩位老者。


    毫無一方統帥的身段,


    他們參觀了武川鎮李氏的生存環境。


    對清水河穀地帶的生機勃勃,很是滿意。


    他們跟周雲說了很多。


    家國大義,


    大楚貪腐,


    邊關危害,


    等等問題。


    他們知曉,周雲是大才,這次前來,感慨英雄老邁,期待後浪能補上。


    段先生跟梅太師是典型的傳統中華知識分子。


    他們明麵上雖然是帝黨,但實際效忠的是大楚萬裏河山。


    他們愚忠而又有氣節,卻無法打破格局。


    但中華數千年,這樣的文人此起彼伏,也正是有這樣的人,華夏才屹立不倒。


    議事廳的沙盤上。


    段先生也是技癢,邀請周雲博弈一局。


    可惜,係統在手,段淵身為謀神也隻有輸的份。


    為了不打擊他的信心,


    周雲謊稱自己更善戰場,不善謀全局。


    叫賀詩楚出戰,跟段淵好好的過上幾輪。


    渾部軍師賀詩楚!


    此人段淵早就交手數次了,隻是沒想到,武川鎮竟敢收留他。


    意味深長的望著周雲,隨即也釋然。


    周雲死罪太多,也不怕收留賀詩楚這一項了。


    當天,段淵同渾部軍師博弈的難舍難分。


    按理說,謀神能力遠在賀詩楚之上,


    隻是他如今老邁,加之賀詩楚多次和崔中書博弈過,故才維持平手。


    君子之交淡如水。


    此次段淵和梅太師來,更多的是以文道長輩來看望天賦異稟的後生。


    周雲沒有提過任何武川鎮的困難。


    上官虎,張須陀這些節度使對自己有敵意,他也沒向兩人透露。


    當然,以他們的地位,早就知曉這些破事。


    有可能已經在周雲看不見的位置,進行了一些限製。


    夜晚,


    武川鎮舉行了宴會。


    戲班子登台,唱了武川鎮耳熟能詳,卻在兩位老人看來耳目一新的三國演義。


    末了,還有武川鎮的演武。


    大夥都是其樂融融,拍手叫好。


    唯有一人。


    梅朝開。


    護衛統領梅朝開不服氣。


    原來五獸將才九品。


    還是以為北疆赫赫威名,至少是個宗師。


    開口比武,添添樂子。


    上去之後,被鐵牛按在地上摩擦,才知道,九品是有差距的。


    次日清晨。


    梅太師又拉著周雲說了很多。


    在他心中,周雲乃是仁義之輩。


    老幼皆不棄,楚人皆不拋,這信仰令他佩服。


    戰爭上,其實他們也沒有把握,對麵是霍長真,昔日大楚三大謀神之一。


    眼下大楚局部的優勢,並沒有遮蔽他們的眼睛。


    他們希望周雲能早點帶著武川鐵騎來定襄。


    段淵更希望,賀詩楚也來,他的罪名梅太師會想辦法洗白。


    大不了就弄個臥底的身份嘛!


    畢竟最後,渾部是真的葬送在他手裏。


    如果有李氏的核心加入,段淵覺得壓力會小很多。


    畢竟國戰,容不得一點失誤,他自覺年紀大了,精力確實不如從前了。


    短短兩天,


    留下一份聖旨,梅太師走了。


    清水。


    河穀。


    議事廳裏。


    聖旨就擺在最前方。


    不時有一個個傻貨,圍著聖旨嘖嘖稱奇。


    太師椅上坐滿了李氏的老人。


    還有坐不下的就站著。


    有愁眉苦臉的,以老當家等人為代表。


    他們跟躲了官軍一輩子,忽然變成官軍,這還真不適應。


    有憂心忡忡的,以賀詩楚跟崔中書最甚。


    大楚貪腐成風,兵甲鬆弛。


    但這些個人才,內戰是內行啊。


    陷害同僚,出賣友軍,那都是一把好手。


    他們擔心去了之後,徐州軍和河東軍盯上,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議事廳裏,漸漸嘈雜。


    不少人坐在交流意見。


    整個大廳裏,塞了上百人。


    鐵駝子第一個開口了,這貨一直是搞事先鋒。


    “要老子說,管個雞毛,北疆這一塊,不聽,朝廷又能拿我們怎麽樣。”


    三個文人皆是一愣,眉頭緊鎖,劉庶率先開口反駁。


    “鐵總管,不能怎麽玩,大楚皇帝陛下的聖旨,可不是開玩笑。去是一定要去的,現在想的是怎麽自保。”


    “如果不去,武川鎮李氏成了叛逆,大楚就光封鎖物資一條,我們都承受不了。”崔中書補充道。


    “崔先生的話,老夫不認同。”八瞎子跟李崗來到前方。


    “我們青山寨,當了多少年的欽犯?還不是好好的。怕個球啊。”


    李氏的老一輩漸漸越說越起勁。


    崔中書和賀詩楚麵麵相覷,眉頭緊皺,想反駁卻不好開口。


    過去青山寨劫囚,消息連太原的皇城司衙門都出不去。


    什麽檔次,心裏沒點數。


    小雞小貓的,朝廷怎麽會管你。


    今朝的武川鎮,精銳數千,多次重創突厥人,北疆六鎮之一。


    這要是叛亂,對北疆各部來說,就是邊境上移動的軍功。


    周雲的心緒不在這裏。


    沒有理會,議事廳的喧囂。


    老當家跟鐵駝子牛皮都快吹上天了。


    聽他們的口氣,就是突厥可汗,也不放在眼裏。


    他的坐榻可以躺下,有上好的羊絨毯。


    透過窗洞,外麵是白茫茫的一片。


    雪花飄過窗台。


    又是一年冬天了。


    李娘子坐在他腳邊,李貞坐在椅子上,兩人相談甚歡。


    若不是偶爾,李貞給周雲送來些鬆子,炒貨。


    他甚至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燈泡。


    “妹妹,瞧見沒有,今日我的指揮可好。這陣法變動,總算學會了。”


    “姐姐厲害,以後娘子軍我也就不管了。”


    “那可不行,必須你管,別人我不信……”


    “我跟你說,六嬸今天又沒打贏,哈哈!”


    ……


    一顆剝好的鬆子,遞到周雲嘴邊。


    見是李娘子,他一愣,隨即吃掉,順便吮吸手指。


    “怎麽!為夫沒有打擾到兩位娘子的好事吧。”


    李娘子收迴玉手,嬌笑道,“瞧你說的,後宅安寧,你還有意見?說正事,這會聖旨怎麽辦。”


    “那還能怎麽辦?總不能造反吧。”周雲沒好氣的道。


    他命令早就下達了。


    其實這會,輔兵營和後營已經開始行動了。


    戰馬,幹糧,帳篷,兵刃,弓弩等物資,每個細節都是很重要的。


    段淵跟梅太師親自來宣旨,已經給足武川鎮麵子了。


    這若是不去,等於脫離了大楚的軍隊體係。


    武川鎮李氏,好不容易才得到清白的家世,若是成為叛軍,那是死路一條。


    至少目前,武川鎮沒有對抗中央的能力。


    “深入定襄大營,幾十萬人裏,到時候身不由己的,周郎。”李貞擔憂的說。


    周雲轉身,握住李貞的玉手,貼臉道,“那也沒辦法,武川鎮太弱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大楚若勝,十萬人圍住,武川李氏也就亡了。”


    “突厥人要是贏了,也是一樣的,武川鎮是孤城,沒有縱深。”


    一隻膚如羊脂玉般,帶著炫目金鐲的手,拉開了周雲。


    李娘子嗔怒道,“幹嘛呢?厚此薄彼,喜新厭舊啊。”


    “妹妹,別理他,哼!”


    “哦!好的,姐姐!”


    “這樣對周郎,是不是太不尊重了?”


    “別管這些瑣事,等天黑,我們一起收拾他,不就行了。”


    周雲:“(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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