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明寒這輩子過得最煎熬的一段時間,每一分鍾的流逝對於他來說都是折磨。


    透過重症監護室玻璃看過去,他最怕的莫過於那表示心電圖的電腦突然變成一條直線。


    老媽!你一定要挺過去啊!


    蘇如海對明寒說:“小寒,你先迴家休息吧!有事情我再打電話叫你。”


    這個時候明寒怎麽可能睡得著,他搖搖頭,“外公你幫我照看下,我送下同學馬上就迴來。”


    明寒心裏很感激他這些朋友,事發到現在都在默默陪伴。


    “抱歉不能和你們共享金榜題名的喜悅了。”明寒說道。


    大家都考得不錯。就連大旭都已經是超出預估分十五分了。


    “明寒,阿姨一定會沒事的。我們都等著阿姨為慶祝我們順利升上高中而準備的滿漢全席。”


    “嗯!”明寒很用力點頭。


    自己那個不靠譜的老媽總是容易給別人下一大堆承諾,動不動就來一句:宇航,等你金榜題名後阿姨給你準備家傳絕學,小寒都沒吃過的哦!


    “陳粒,小寒沒好好幫助你學數學和物理你就跟阿姨說,阿姨好好教訓他。”


    ……


    老媽!你給予那麽多人那麽多的承諾,請你認真地醒過來並兌現好嗎?


    宇航他考得很好,所以他已經在念叨你的家傳絕學。


    我不想教陳粒數理化了,你醒來揍我一頓好不?


    ……


    送大家上車後,明寒獨自一人迴去。


    透過車窗,陳粒看著明寒那孤寂的背影,難過得無以複加。


    她很想拿出手機,給明寒發很長的信息,告訴他不要難過不要傷心,自己一直都會在。但突然她意識到,就算自己一直都在,有些人還是無法代替的。


    那一晚,明寒徹夜未眠!


    第二天,很多人都陸續來到醫院。都是蘇煙的朋友。明寒想:像老媽那樣的人,去買個豆腐都能跟那個大媽談論起八卦吧!


    他們送上水果籃,給予祝福,歎息著離開。


    老媽你快醒過來吧!失去了你,小區和菜市場的八卦娛樂板塊已經日漸低迷了。那些大媽還等著你迴來主持大局呢!


    還有你的那些老顧客,他們懷念著你的糖醋排骨,宮保雞丁,煙熏鴨脖……


    為了人民的恩格爾係數,老媽你已經沒有理由繼續睡著了。


    明寒在心裏無數次唿喚,他覺得蘇煙肯定能聽到啊!


    他多想等他等得困了乏了,累得睡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時。蘇煙走過來叫醒他,“頹廢的兒子,大好青春還不出去浪?”


    嗯!這是蘇煙說話風格。


    我一直以為老媽你很奇葩,說話很不正經,思想與眾不同,像個大孩子一樣。


    現在我才發現我就喜歡你這樣style的老媽。


    別人從小被老媽壓迫寫作業上奧數班的時候,你拿著最新款的核金彈頭和我打得不亦樂乎。


    小學時候別人因為考試考砸不敢和老媽說的時候,你因為知道我考砸被老師罰站後氣衝衝跑到學校批評學校教育的呆板和沒人性化。你牛逼轟轟地說,“我知道我兒子多優秀。我都舍不得打,你們怎麽能欺負他?”


    那一刻所有同學拚命鼓掌,他們歡唿:阿姨,缺兒子嗎?


    還有所有人告誡自己兒子不要早戀,要努力讀書建設祖國的四化的時候。你還自豪地跟我說你以前初中多麽出名,校草校霸都拜倒在你的牛仔褲下……


    然後再斜著眼睛對我說,“在學校不要丟老媽的臉。要是沒有一個女生喜歡你的話我可沒臉說你是我兒子。”


    嘿!老媽,我果然遺傳了你所有優良基因。


    蘇煙十八歲生子,而且是未婚生子!


    小學時候,很多材料登記要用到戶口簿。明寒的戶口簿一次被人搶去,他們翻閱著,然後取笑明寒,“明寒,你有媽生沒爹養。”


    得知這件事後,蘇煙衝到學校,對那個小孩說,“我兒子有媽生有媽養,他將會活得比誰都健康都活波。”


    就是因為那件事,蘇煙辭去低薪的工作,專心研究菜譜,開了自己的飯店。


    她在努力把最好的生活給明寒。


    在明寒看來,老媽做到了。


    兒子身高181cm,長相帥氣,性格開朗,這些都是老媽你的功勞。


    所以老媽,請你醒來看我們更幸福地生活下去。


    ……


    三天後,醫生告訴明寒一個消息:傷者生命體征穩定,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蘇如海雙手顫抖,連說三個“好好好……”


    明寒舒了一口氣,老媽你聽到我對你的唿喚了嗎?


    “隻是現在還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醒過來?”


    明寒外婆聽到這句話嚇傻了,“大夫我女兒不會變成植物人吧?”


    醫生搖頭,“應該不會,現在一切檢測指數都已經逐漸迴歸正常。我們建議把她移迴普通病房,等待她醒來就好了。”


    明寒外婆開心得老淚縱橫,“老天爺還是不會欺負我們好人啊!這次迴去我要燒香拜佛。”


    明寒問了一句,“外婆,你不是信仰基督嗎?”


    老人笑道:“對對,那就阿門,感謝耶穌!”


    看到這一家人終於從緊張氣氛中走出來,醫生也很開心。


    他對明寒說:“真的想不到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在這種情況下會表現得如此沉穩。而且你對你母親的愛也深深感動了我。有你這樣的兒子,我覺得你母親也一定會堅定她的求生欲望的。”


    明寒摸了摸頭,“醫生,我沒有那麽好啦!”


    ……


    這是這麽多天以來,明寒第一次近距離看他的母親。


    蘇煙臉色很白,但是真的很漂亮。明寒相信他老媽說她初高中風靡萬人是事實。


    “老媽,你那麽大方的一個人,咋會做那種傻事呢?”


    在警察的報告中,明寒得知了這次車禍的全過程。


    “傷者行駛過程中因為帽子被風吹落,跑去馬路中撿而發生車禍。”


    老媽,那個帽子就五十塊錢,你要是多誇兩句那個長麻子的阿姨漂亮的話,她還會送你一副手套。


    東西其實很便宜的,差點搭了老媽你的命。


    可是因為是兒子很用心去挑選的禮物,所以它變得比什麽都有價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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