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這樣,我們現在不能隨意出動兵馬,要是被人截胡了,別說能不能到了前線,就算是我們自己都要損傷慘重,而且之後就再也沒有能力抵抗敵人的襲擊了。”


    小魚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我們管不了前線了,隻能看段族長了,他們很強的,不是嗎?”


    “我大叔天下無敵!”烏蘭大聲地說著,好像是給其他的人打氣,又好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我們這次收繳了這三百多的重裝鎧甲,等到段族長迴來以後,我們亦可以打造屬於落日部自己的重騎兵了。”婉兒輕輕笑了笑,想起最後格日勒那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十分高興。


    聽了婉兒的話,就連一直都惴惴不安的那日鬆都笑了起來,這次格日勒來攻打落日部,雖然落日部也損失很大,但是這些帳篷物資都是可以再次建立起來的,而這些重甲騎兵的損傷卻是在格日勒臉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昨晚一直殺到黎明,雙方都最後都已經是殺紅了眼,那日鬆為了擋住冰河部對於重騎兵的救援,就連身邊的親衛們都死得差不多了,自己也渾身浴血。


    江小魚更是大展神威,竟然以一人之力,生生拖住格日勒身邊最精銳的親衛們,讓他們疲於奔命,沒有能力去幫助打開前線的僵局,不論是哪一支隊伍,統領身邊的親衛們都是隻有幾百人,也是整個部落的全部精英,實力最是強橫,沒有了這些親衛們,隻憑借一些普通的輕騎兵和步兵,冰河部根本就衝不破那日鬆親自帶領的隊伍,直到最後,重騎兵們終於衝出了烏蘭的包圍,卻也損失慘重,隻剩下不到兩百人,已經沒有什麽戰鬥力了。


    前線。


    段天南看著遠處駐軍不動的冰河部,說道:“牧仁心裏究竟在想什麽,為什麽突然就停住大軍不動彈了呢?”


    蘇合皺著眉頭,微微搖頭,眼中一片探究之色,說道:“鎮北軍一直跟著他們移動,方才冰河部的前軍派出隊伍去試探,可是差不多的人數,竟然完全不是鎮北軍的對手,‘神’字營不愧是雷修明一手建立的,隻是這前前後後不到一萬人,隻怕是比得上雄兵十萬。”


    段天南沉重地說道:“看來我們想要攻打平陽關,在有生之年是難以做到了。”


    不論是草原上的哪個部落,說白了都是在老天爺的手底下討生活,一旦天災出現,就像冬天提前來臨,那也就吃穿不夠了,能夠去中原打打秋風,不管是誰都會十分感興趣,雖然段天南自己是個中原人,可是他現在多年在草原上,早已經把落日部當成了自己的家。


    而此時的冰河部大營中,牧仁皺著眉頭,看著在自己麵前的傳信人,說道:“你去告訴阿木爾,不要再動手了,保持現在的狀態就可以。”


    傳信人額頭上冷汗淋淋,抱拳說道:“是。”


    阿木爾的前軍是沒有得到牧仁命令的,隻是阿木爾忍不住自己動手了,現在打了敗仗,自然是十分膽怯,牧仁的嚴肅在冰河部三軍之中都是出了名的,傳信的使者也十分擔心。


    難得沒有被牧仁訓斥,傳信的人急忙行禮就離開了,而在他離開之後,牧仁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帳,突然開口說道:“傳我的命令,讓寶力德準備動手。”


    “是。”並沒有什麽人出現,隻是一個聲音從牧仁的身後陰影處出現,就沒有了接下來的話,也看不見人影離開,如果是牧仁的親衛頭領在場,就會知道這個時候就連牧仁都開始全力以赴了,這些看不見的人影,是牧仁真正的親衛,到現在牧仁的侍衛頭領也就見過區區幾次,都是帶著麵罩的,看身形都是些中原人,據說是冰河部的主子身邊才會有這些影子,而從他能給牧仁專門派了這麽多的影子,就能看得出來他對牧仁是十分倚重的。


    就連和霜狼部大戰的時候,甚至是和平陽關作戰的時候,十多萬人的大戰場,都不見牧仁使用這些影子,而現在竟然會讓這些人出現,可見牧仁身邊能用的人已經不多了。


    尤其是消息傳來,雖然嘯風部被覆滅了,但是現在格日勒大統領在落日部那裏吃了虧,也就沒有辦法逼得段天南離開了,嘯風部,落日部,各自都有兩萬人,基本都是滿戰力的,而現在鎮北軍也派出來一萬人左右,尤其是這一萬人,當得上五萬,這一點阿木爾已經告訴了牧仁,手裏隻剩下這麽點人,也就五萬左右的人還能戰鬥,其中還要分出一部分來守衛糧草。


    牧仁手上能打的牌已經不多了。


    平陽關,城頭上,一個將軍站在雷修明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將軍,我們的神甲營已經重新把平陽關外的平原控製住了,前方的神風營也傳來了好消息,您覺得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動手?”


    他也是十分的無奈,不知道雷修明究竟是什麽樣的打算,按理來說現在一切都在按照雷修明的計劃進行,沒有一點的意外,尤其是‘神’字營,更是表現異常出色,雖然隻是第一次出戰,卻給了所有人驚喜,雷軒親自帶領的神風營,更是兩千人縱橫了一個長條,將幾萬的冰河部前軍鎖住,讓他們動彈不得,就連前不久的一次短兵相接,也是傳迴了好消息。


    可是雷修明卻沒有什麽滿意的神色顯露出來,所以身邊的將軍們也都隻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眼色,雷修明這麽多年來在鎮北軍中早已經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說得難聽點,就連皇帝來了也未必能在雷修明沒有點頭的情況下指揮得動鎮北軍,這裏的軍隊,隻認雷修明一個。


    “去告訴神弩營,拉開距離,不要靠的太近,隻要防備好就可以,神刀營不可以離開神弩營擅自行動,至於神風營,不必去管他,雷軒應該知道該怎麽做。”雷修明依然選擇了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來執行,他也說不上來究竟是怎麽迴事,現在確實應該直接動手,隻要嘯風部的巴根看得見自己這邊已經拿到了優勢,自然會忍不住動手來幫助自己的,到時候可以讓巴根的嘯風部鉗製住冰河部的前軍,而雷軒帶著神風營將後軍的牧仁軍隊牽扯住,神弩營自然就可以直接打斷了冰河部的中軍,糧草輜重都敗了,冰河部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牧仁難道就這麽點本事?就隻是讓前軍出了點兵,試探著打了一仗,還打輸了,然後就默默無聲,甚至就連大軍前進的腳步都停下來,坐地等死?


    這可不是牧仁這樣的人會做的事情,別人不知道牧仁的手段,雷修明可不會,雖然自己從來沒有和這位冰河部的大統領打過交道,但是隻要看看每次他都能以一己之力和整個草原上的部落們聯合起來的軍隊對抗還不落下風,就知道牧仁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了。


    說起來,冰河部應該是在草原上環境最差的一個部落了,但是卻能一直保持著強橫的實力,軍隊的戰鬥力也在草原上數一數二,冰河部的三軍大統領牧仁可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人了。


    想不明白敵人的動向,那就保持自己的安全,以不變應萬變,這就是雷修明的想法,而就在下一刻,事情突變,隻見前方的冰河部大軍,中軍突然分離,向著前後分散,雷修明在一瞬間就將眼睛眯了起來,一句話沒說,隻是在死死地盯著冰河部的一舉一動,隻見是在中軍分離的時候,就將糧草物資都放在了後軍,眼看著那邊的行動,雷修明依然不能確定牧仁的意思。


    不僅僅是雷修明,其他的將軍們也看見了冰河部的舉動,之後大家也是屏氣凝神,看著冰河部的軍隊分離,然後就默默地等待著雷修明的命令。


    “你們怎麽看?”雷修明聲音不大,但是大家都聽得見,將軍們各自互相看看,其中一個將軍試探著說道:“大將軍,我覺得他們是認為我們應該想要憑借神弩營來遠程攻擊中軍的糧草輜重,之後就算他們攻擊,也沒有辦法將在神刀營的保護下的神弩營處理了,剛才神風營的表現已經告訴他們不能和我鎮北軍對戰了,我想是牧仁要讓中軍擴充到前軍和後軍之中,將糧草輜重都轉移到後軍。”


    “嗯,你說的不錯,接著說。”雷修明淡淡的說著,並沒有完全同意,但是也給了這個將軍很大的鼓勵,他又接著說道:“大將軍,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趁現在他們立足不穩,直接動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雷修明不置可否,沒有在說什麽,那個將軍也就馬上閉上了嘴,知道雷修明大將軍在製定計劃的時候,其實很少會完全接受別人的意見,而是會博采眾長。


    於是在他閉上嘴之後,其他的將軍們也就開始慢慢地訴說自己的想法。


    又是一小會兒時間,後麵的將軍們還在討論,而雷修明已經下定了決心,說道:“傳令,讓神風營去攻擊中軍的位置,神甲營慢慢向前推進,神弩營和神刀營給我圍住後軍,我想,牧仁是想要和我決戰了。”


    隨著雷修明的下一句話,所有的將軍們都心神一震,知道鎮北軍終於要出手了。


    “派出三萬人,結成軍陣,將平陽關外圍都守住,再向前推進,接應神甲營,攻擊冰河部的後軍,神風營,神弩營,神刀營自由配合,又雷軒指揮,既然牧仁想要分離,那就不要再集合起來了。”


    “大將軍,要是他們的前後軍夾擊,我們的神字營隻怕是抵擋不住啊。”一個將軍急忙說道,這時候他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就算是冒犯了雷修明也要說出來。要是把‘神’字營都折損在這裏,那麽對於鎮北軍是最大的折損。


    現在的安排,那就是牧仁的後軍會被鎮北軍攻擊,但這也是建立在三個‘神’字營,加上隨帶出去的輕騎兵能擋得住牧仁的前後軍合圍才行,可是不管怎麽看,就算是雷軒率領的軍隊再厲害,也擋不住敵人的攻擊。


    而雷修明則不為所動,隻是說了一句:“我自有安排。”


    站在他身後的眾位將軍不敢再多說什麽,雷修明的威嚴讓他們不敢質疑。


    就在這個時候,牧仁也在遠遠看著後麵從平陽關不斷出現的鎮北軍,而他卻沒有什麽意外,隻是淡淡喝著茶,身邊的寶力德有些坐立不安,想要說什麽,卻沒有開口,牧仁微微一笑,說道:“你不要這麽不安,我想要和鎮北軍作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就是機會了。”


    寶力德肥胖的身子在小凳子上麵扭了扭,說道:“我不是對大統領有什麽質疑,隻是——”


    “隻是什麽?”牧仁沒有微微一皺,開口問道。


    “隻是阿木爾到底能不能擋得住前麵的嘯風部,他手裏隻剩下不到三萬人了,還是經過了大戰了,未必能頂得住鎮北軍‘神’字營和嘯風部的夾擊啊。”寶力德抿了抿嘴唇。


    牧仁淡淡地說道:“不要小看阿木爾,他的本事我還是明白的,阿木爾擅長的是攻擊而不是防守,就讓他去和嘯風部大戰一番吧,我現在需要你去帶人佯攻‘神’字營,將他們拖住,不能讓他們去騷擾前軍。”


    寶力德肅然一驚,說道:“大統領,您要前後開戰?”直到現在寶力德才明白了牧仁的心到底有多大,原來是這樣,他本來就沒想著要前後軍重新連接,而是故意給出一個機會,讓鎮北軍出現,而且他的後軍三萬人,竟然要同時麵對鎮北軍的‘神’字營和後麵的軍陣。


    有‘神’字營在前方,自己還是被派過去佯攻,那就是說現在牧仁要自己麵對鎮北軍的三萬軍陣了。


    “大統領,後方出現了鎮北軍的‘神甲營’。大約兩千人,”一個侍衛急匆匆過來,對著牧仁說道。


    牧仁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侍衛抱拳迴答,之後就離開了。


    “大統領,現在神甲營也出現了,我們要怎麽做?”寶力德額頭上已經出現了冷汗,現在早已經沒有了鎮定,他雖然也是三大統領之一,但是自己並沒有直接指揮過幾次戰爭,更別說是這種敵眾我寡的戰爭。


    前軍中,阿木爾冷笑著看著麵前的嘯風部大軍,說道:“巴根啊,你還真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以為靠上鎮北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難道我會怕了你?”


    身邊的親衛頭子說道:“統領,我們現在要怎麽做?如果貿然出擊的話,那我們後軍怎麽辦,很容易會被鎮北軍的那三個‘神’字營來偷襲。”


    “沒有關係的,你放心就好了,”阿木爾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自己的這個親衛頭子雖然十分的忠心,卻是個沒腦子的,總是過於緊張,不像牧仁身邊的那個親衛頭子,不僅忠心,而且還很聰明,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應該說什麽話。


    “後麵的三個‘神’字營,自然是會被牧仁大統領解決的,我們要做的,就是狠狠地把嘯風部給收拾了,”阿木爾頭也沒有迴,惡狠狠地盯著前麵的嘯風部,就好像是餓狼看到了食物一樣。


    “巴根還以為自己的嘯風部大寨被我們打散了,就想要來報複我們,抓住機會和鎮北軍合作,想給自己挽迴一點顏麵,哼哼,今天我就讓嘯風部在草原上除名,可惜了當初的唿和也算是個漢子,可是這個繼承人卻選擇了一條必死之路。”阿木爾喃喃自語,之後說道:“上馬,全軍衝鋒,不必管後麵的鎮北軍,等我們收拾了嘯風部,再迴來看看牧仁大統領的勝利。”


    “是。”隨著阿木爾翻身上馬,所有的侍衛們都同時稱是,全部都上馬,整軍待發。


    而在對麵的平原上,看著已經開始慢慢推進的冰河部前軍,巴根的臉上都是殘忍,說道:“冰河部,你們把我的大寨給攻破了,今天我就讓你們的三大統領全都死在這裏!”


    “殺!”就在巴根和阿木爾兩人終於對上眼的時候,全軍都爆發出了極大的喊殺聲,兩支軍隊,五六萬的人馬,在這一片廣袤的平原上終於開始了廝殺。


    這一次的戰爭,不管是哪一方,都沒有絲毫的退路,不管是想要複仇的嘯風部,還是為了迴到北方的冰河部,都隻能拚命而為,現在沒有辦法離開了已經。


    整個平原都被馬蹄踩踏地搖晃起來,就連在一邊上山觀看的段天南和蘇合都能感受到那種震天的殺氣。


    段天南皺著眉頭說道:“蘇合,現在我們怎麽做才好?”


    蘇合歎了口氣,說道:“族長,現在還不能確定下一步該怎麽做,我們想要重新恢複草原的平衡,就要等到冰河部損失慘重的時候,出手讓他們離開,這次俺是最好的時間,如果我們現在就出手,那麽就會導致冰河部實力依然存在,那麽霜狼部就沒有辦法抵擋冰河部了,一旦牧仁他們返迴北方,就要出事了。”


    段天南也是難得發出了感歎,說道:“想不到我這個在草原上處處惹是生非的,最後卻是保護草原的人,這倒是從來沒想過,不過我想,不管是我們能救下來的冰河部有多少的力量,恐怕巴特爾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隻要有機會,霜狼部一定會報複的。不是嗎?”


    “不錯,”蘇合迴答:“其實我也知道,我們是不管怎麽做,都沒有辦法可以讓現在的草原再次迴到平靜了,等到牧仁迴到北方的那一天,也就是草原大動亂的時候了。”


    段天南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說不定啊,我們當時直接殺了巴特爾,現在再動手殺了牧仁說不定就會好很多。”


    蘇合搖了搖頭,迴答:“想要做到這些,可不是我們的這點人能夠做到的,”看到段天南的眼神,蘇合就知道了段天南想說什麽,於是繼續說道:“當然了,隻要機會抓的好,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但是那樣的話,我們的戰士不論如何都要損傷慘重,您也看到了,現在草原上烏遙部受了損失,但還是可以接受的範圍,而嘯風部大寨都已經被打散了,要是巴根這一次拿不到什麽好處,就怕嘯風部從此之後一蹶不振,再也沒有能力參與草原爭鬥了。”


    “霜狼部大傷元氣,但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想巴特爾手裏還是有幾萬兵馬的,他會想盡辦法去報複的,隻不過嘯風部成了這個樣子,也就沒有值得霜狼部勞師動眾的了,冰河部的情況還不能明確,就看這一次牧仁和雷修明到底是誰棋高一著了,我們落日部是唯一一個還保持著戰鬥力的部落,這才是我們最大的依仗。”蘇合說著,眼神一緊飄到了平原上廝殺不休的嘯風部和冰河部。


    “要是我們強行動手,去和霜狼部,冰河部前後開戰,那麽一旦他們還活著一個人,我們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而且自己的人也要出事了,到時候落日部沒有能力再和草原上的其他部落爭雄,我們也失去了話語權,說到底,隻要我們出了事,那麽為難我們的可不會很少的,我們的牧場,想要吞下的人可不是少數,現在都已經快九月了,冬天誰的牧場能多一點,誰的族人就能活下來。”


    “後軍也開始了。”段天南眼睛一眯,開口說道。


    蘇合也停下了話頭,看著更遠的地方,隻見鎮北軍和牧仁已經短兵相接了。


    “這才是真正的大戰了,”段天南看著遠處的戰火連天,不由得有些心動,自己這一生最想要做的就是痛快地戰爭,可是現在卻隻能幹巴巴地在這裏等待,心癢難耐,可是段天南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為了落日部,決不能隨意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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