縝州西部。


    一座雄偉的邊城坐落在這裏,城牆蔓延數百裏,形成一道漫長的防線。


    城牆腳下是堆積的足有數米厚的屍體,有妖獸的,也有人類的。


    城上旌旗隨風飄動,旗上是一個金鉤鐵劃的“烈”字。


    城牆垛牆上駕著一張張十幾米寬的弓床,弓床上有九道箭軌,裏麵的九支巨型箭支還剩下三支,每一支箭上都銘刻著一個個小型的陣法。


    城牆上站著數千名身穿貼身軟甲的修士,操縱著那些巨型弓箭。


    最中間是一名胡子拉碴,麵相粗獷、正大馬金刀的坐在一把雕花木椅上不屑的看著下方戰場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後方站著四個白袍白須白發的老者。


    中年男子身上也沒有穿戰甲,而是簡單的穿了一件灰布衣服,顯得有些寒酸。


    城牆後方則是密密麻麻整齊排列的軍隊,這批軍隊身披黑色鱗甲,身下騎著的是同樣披著黑色鱗甲、馬頭戴著帶有銳利尖刺馬盔的戰馬,目光中透露著殺氣。


    道道無形的煞氣在這群軍隊的周圍繚繞。


    而在城牆外麵,是正在廝殺的戰場。


    滿山遍野都是目露瘋狂的邪修,足有數萬之多,或禦劍,或揚魂幡驅趕陰魂,或馭使妖獸,朝著這高大城牆衝擊而來。


    他們的腳下是密密麻麻的邪修和妖獸的屍體。


    最前方就是一大群眼神赤紅的妖獸,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瘋狂的撞擊著城牆,城牆一陣顫動,守城陣法再次開啟,道道天地靈氣被聚引過來,化作無數鋒利劍氣在城牆外瘋狂絞殺著那些妖獸。


    妖獸群後方是密密麻麻的陰魂,有的是魂幡招出來的,還有的則是一些邪修現場抽取那些重傷的邪修同伴的魂魄進行煉製,那樣煉製出的陰魂威力是最大的。


    魂魄後方才是衝鋒的邪修,這些邪修的修為參次不齊,但最低的也到達了金丹金丹境界,可禦空飛行。


    在最後方則站著一個身披黑袍負手而立的青年人,青年人皮膚白皙,麵相和善,眉心有一個紅色的閃電印記。


    青年人的後方站著一男一女兩位麵容可怖,形容枯槁的老人,這兩位老人此時正恭敬的看著青年。


    那老頭率先開口,發出沙啞的聲音道:“邪主,子鏡先生此時應該已經和那赤血宗逆徒談妥了,最多明晚,我們應該就能突破這道防線,取下那公孫烈的人頭了。”


    “嗯。”青年淡淡的點點頭,臉上表情始終平淡如水。


    那枯槁老嫗猶豫了一會兒後,開口道:“邪主,那蠻荒天道盟鼓動我們幾方勢力同時進攻乾坤皇朝,還在乾坤皇朝內部製造動亂,難道真的指望這樣就能推翻乾坤皇朝嗎?


    那個子鏡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那黑袍青年聞言目光變得冷冽,迴頭看了那白發老嫗一眼:“蠻荒天道盟目的如何,本座不管,但是不得非議子鏡先生。


    若再有下次,你便自行了斷吧。”


    那白發老嫗被青年這一眼看的渾身發寒,連忙低頭認錯:“老奴知錯,再也不敢非議子鏡先生。”


    就在此時,遠處天空中迅速湧來如同黑色潮水一般的劫雲,覆蓋了整片天空。


    黑色劫雲翻滾,天色昏暗,仿佛這個世界一瞬間隻剩下了令人絕望的黑色。


    黑色閃電布滿整片天空,如同雷池倒懸,要傾瀉出毀天滅地的天雷誅盡蒼生。


    原本喧囂的戰場瞬間平靜下來。


    妖獸感受著天空中的毀滅氣息,嚇得低俯在地上。


    陰魂全都聚在一起瑟瑟發抖。


    衝鋒的邪修們停了下來,驚恐的抬頭望天。


    “劫雲,這是渡劫的劫雲啊!”


    “誰在渡劫,是乾坤皇朝那邊的人嗎?”


    “怎麽會有如此巨大的劫雲,莫不是有人要成仙不成!”


    “這等劫雷若是降下,我等都要魂飛魄散了。”


    “快快快!快逃離這劫雲範圍!”有人驚恐的叫喊道。


    渡劫時,劫雲感知到下方身具修為的人越多,雷劫的威力也會變得越強,並且會無差別的攻擊範圍裏的一切人。


    這也是為何修士在渡劫時要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閉關,或者找人護法,防止其他人在自己渡劫的時候進入雷雲範圍。


    甚至有的大宗門有專門的小世界用來渡劫,否則那些萬年老怪渡一次劫不知道要波及多少修士。


    如今放眼望去,這天空中的黑色劫雲幾乎覆蓋了整片天空。


    不提其他,光是己方這數萬邪修所能造成的劫雷增幅就已經很恐怖了,不逃出去的話就注定要殞命了。


    那黑袍青年也一臉驚訝的看著天空中漫天的劫雲。


    兩位枯槁老人更是聲音有些發澀:“這……怎會有如此巨大的劫雲……”


    “逃!”那黑袍青年大喝一聲身形消失在原地,瞬移走了。


    那兩名老人也急忙瞬移。


    “邪主都跑了,大家快逃命啊!”有人悲唿道。


    瞬間元嬰以上的邪修再也不猶豫,施展起了瞬移逃離。


    金丹邪修也禦空飛行,化作流光逃離。


    而金丹以下的邪修有飛行法器的則祭起了飛行法器,沒飛行法器的則全身修為鼓蕩,靈力灌注於雙腿,舍命狂奔。


    城牆之上,那灰衣大漢公孫烈從雕花木椅上站了起來,抬頭看著天空中的劫雲,眼中是強烈的難以置信,抬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感知到了疼痛,然後猛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大吼道:


    “全軍聽令,都他娘的快跑啊!”


    公孫烈一掌拍倒了一大段城牆,給軍隊拍出一條逃生的缺口,向後跑是鐵定不行,後麵的劫雲看不到頭,隻能往前跑,往邪修聯盟的方向跑,那裏的劫雲在遙遠的天際停止了彌漫。


    城牆後麵那些同樣眼露驚懼的軍人們原本還在極力控製著身下躁動不安的戰馬。


    在聽到元帥這一嗓子之後,所有軍人立刻全部騎著戰馬狂奔起來,數十萬匹戰馬在地上狂奔的聲音蓋過了天空中的滾滾天雷。


    滾滾鐵流向著邪修逃遁的方向奔去,偶爾追上了了幾個落單的邪修也沒空管他們。


    大家都在逃命。


    公孫烈沒有瞬移走,而是帶著那四名老者和上千名修士在下麵烏壓壓的騎兵洪流上方飛行著。


    “大帥,你先走吧,這劫雷看起來實在太過兇險了。”一名白袍老者勸道。


    “放屁,老子幾十萬兄弟在下麵,怎麽能一走了之,天雷要是落下來,老子這個元帥第一個幫他們擋。”公孫烈瞪著眼睛吼道,隨後大喝一聲:


    “全軍聽令,結朱雀軍陣,抵禦雷劫!”


    瞬間下方騎兵軍陣變換,結成一千個小方陣,一千名身披軟甲的修士各自飛到一個小方陣上空,手掐印訣。


    公孫烈和四個白袍老者再次飛高。


    四位白袍老者位於軍陣四角,公孫烈位於軍陣中央。


    一杆三丈長的軍旗出現在公孫烈手中。


    軍旗即是陣旗!


    軍陣瞬間完成,一隻渾身燃燒著火焰的朱紅色大鳥幻影出現,包裹住了整個軍陣。


    轟!


    就在軍陣剛剛結成之際,千萬道黑色的劫雷落下,黑色的雷池狂暴的洗刷著整個縝州。


    。。。。。。


    城主府後殿大廳中。


    九戒作為渡劫之人,更是黑色劫雷的重點照顧對象,上千道黑色的劫雷匯聚,暴落而下,瞬間毀滅了一切,九戒身周那六個黑袍人慘叫著化作了飛灰,連元神都被一並毀滅。


    子鏡和沈煉也瞪大著眼睛被劫雷轟擊成殘破的元神狀態,剛想逃遁,又是上千道黑色的劫雷下來,子鏡和沈煉徹底被抹殺了,在這代表萬年前的夢境中。


    九戒卻絲毫沒有受到黑色劫雷的傷害,連他懷裏的聶紅淩都沒有受到一絲損傷。


    九戒輕輕一指點在聶紅淩額頭上,讓她沉睡過去。


    這夢境中的雷劫蘊含的力量讓九戒的心中有一陣觸動,那是道的氣息。


    體內不自覺的運轉起三生道源法,無上魔經和無上佛經的經文在九戒眼中浮現,九戒的左眼化作黑色,右眼化作金色。


    他的身形容貌變化,重新化作了九戒的模樣。


    此時放眼四周望去,整座小城已經全部化作了廢墟,焦黑一片,城中所有的生命全部化作飛灰。


    九戒抱著聶紅淩踏步走上虛空,向著天空中漫天的劫雲走去。


    感受著體內無上佛魔經的運轉,九戒腦海中如同天雷炸響。


    一瞬間道心清明,三生道源法的修行真諦在這漫天蘊含道意的黑色劫雷中被九戒明悟。


    三生道源法,自己隻看到佛魔仙這三生經文,卻一直沒有領悟到屬於它們的道源法。


    這三生經文的道源法術是不靠傳承的,完全是靠修行者個人的領悟和創造力,如果一輩子不悟,那就隻能一輩子隻會三生經文,而不會運用的法門。


    此刻的九戒有著一種強烈的感覺,借著這詭異夢境中的力量,自己或許能夠窺得一絲道源的法門。


    他將在此領悟,領悟出屬於自己的道源法術,屬於無上魔經和無上佛經的道源法術。


    若能成功,那日後待他補齊仙基道胚,他的境界將會一日千裏,修為的提升也會少了許多的阻礙。


    更重要的是,無上佛經和無上魔經的力量將會得到最大的發揮,自己在現實中的戰力將再次得到巨大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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