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廝殺
鳳凰仙尊，刁妻萌娃好難訓 作者：瓊女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那五人臉上浮起羞慚之色，為首之人恭敬答道：“迴前輩，我等原是清心宗的弟子。”
清心宗？沒聽過這個宗門。
那為首之人十分機靈，一看她臉色困惑，立刻道：“清心宗隻是一個小門派，如今……幾十年前已滅派了……我等自滅派之後，便成為散修……”
“原來如此。”這種滅派的事不稀奇。天脊中小門派何其多，人才凋零或是惹上強敵，很有可能一夕滅派，逃出來的人一時沒有去處，就成了散修。
見她態度和善，這人大了膽子，道：“前輩可是看中了這株紅榆草？若是前輩看中了，晚輩自當雙手奉上。”
聽得這句話，葉冰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這人很會說話，雖說他們五人，比之青雲派六人實力更強大，可青雲派並非沒有勝利的可能。若是她看中了這紅榆草，他們這些人當然就沒有希望了，此人言下之意，卻是直接占了獻草的功勞，無視了青雲派等人——反正他們也同樣不敢有什麽異議。
青雲派六人當然也聽出了他的話意，人人怒目相對。
這人立刻豎起眉頭，說道：“難道你們還想與結丹前輩爭奪此靈草不成？”
一聽此話，青雲派眾人更是又怒又急，一邊覺得此人當真可惡，幾句言辭。就要栽贓他們想與結丹修士爭奪靈草，一邊又怕葉冰當真誤會。
六人之中，惟有那築基中期的女修神色鎮定，此時恭敬地躬身抬手：“既然兩位前輩要這靈草，晚輩等當然沒有相爭的道理，前輩莫要聽此人挑撥離間。”
葉冰看著這女修，神情鎮定，舉止大方，當真有了獨擋一麵的魄力。
她忍不住再歎口氣：“王師姐，好久不見。”
此話出口，這女修卻是一呆，在場其他人，包括那五個非青雲派修士，也愣住了。
王師姐，他們都聽過青雲派修士喚這女修，叫的確實是王師姐。
這位結丹前輩究竟是什麽人？竟然如此稱唿這女修？！
兩個青雲派的女修目不轉睛地看著葉冰，忽然一人驚喚道：“你……你是葉……師弟？！”語氣中有些不敢置信。
葉冰露出笑容，向此人點了點頭：“柳師姐。”
這兩人，正是當年的王怡和柳夏。柳夏修為是築基初期，美貌不減當年，而王怡，已是築基中期，當年在柳夏的襯托之下，並不多麽起眼的一個人，如今卻是冷若冰霜，豔若桃李。
葉冰忍不住想起她們這麽多年的遭遇。當年柳夏被逼做了侍妾，王怡卻嫁了仇人為妻，十幾年後，武嚴與她提及。柳夏已是自由了，而王怡還與那人做夫妻，卻不知如今是否已逃離苦海？看她們現在這樣子，似乎過得並不差。
聽得柳夏提醒，王怡也想起來了，鎮定自若的臉上浮起驚訝：“你……你當真是葉師妹？”
葉冰苦笑著點頭，她們六十多年沒見了，沒想到再見會是這般情景。
見此場景，那五人小隊都是臉色大變，萬沒料到這位結丹前輩竟與對方相識，此時滿臉忐忑，戰戰兢兢，不知這位前輩是不是會一怒之下滅殺了他們。
猶豫了許久，那為首之人終於還是出聲：“原來這幾位道友是前輩的舊識，晚輩等真是有眼無珠，還請前輩莫要見怪。”
說到最後，已是哀求。
葉冰淡淡掃過他們一眼，道：“行了，我不為難你們，你們自去吧。”
聽她此言，五人大喜，連連作揖：“多謝前輩，多謝前輩。”再也不敢逗留。馭使飛行法器，飛快地向遠處遁逃。
葉冰也不再理會他們，向王怡和柳夏露出笑容：“不錯，兩位師姐好記性。”
得到她的肯定，王怡和柳夏對看一眼，感覺甚是古怪，再看她穿著天陽派的衣袍，渾身結丹修士的威壓，舉手投足，自信從容，全然不是當年那小心謹慎。笑臉迎人的葉師妹模樣。更讓她們覺得怪異的是，當年的葉師妹，雖是俊俏少年，卻無半分女子之態，而眼前的葉冰，清麗秀逸，分明是女子容貌。
許久之後，王怡神色晦暗地歎了口氣：“原來當年是我們有眼無珠，葉……師妹，這些年你還好麽？你……後來究竟哪裏去了？”
提起當年，葉冰亦是唏噓，當初在天陽派遇到武嚴，雖是敘過別後情況，她卻要求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蹤，武嚴雖然在夏莫陽的事情上不太厚道，看來到底還是替她隱瞞了。
“當年之事……兩位師姐迴去，可以問一問武師兄。”
“武師兄知道？”王怡驚訝。
葉冰頷首，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問：“兩位師姐，你們為何進天脊山來？”
王怡歎了口氣，道：“葉師妹有所不知，我們如今雖奪迴了青雲派，可損失慘重，沒剩下幾位結丹修士，我們這些人，若是按部就班，隻怕根本無法結丹，所以來搏一搏……”
“原來如此。”葉冰想了想，道，“此處對築基修士而言，已經十分危險了，你們收了這株靈草，就往迴走吧，機緣到底不如命重要。”
柳夏聞言驚喜：“葉師妹，你是說，這靈草讓與我們？”
葉冰點頭，區區千年靈草。她當然不在乎。再想想，又從懷中取出數個玉瓶和符籙：“現在不是敘舊之時，若是有緣，我們出去再敘別後之情。你們拿了這些丹藥，就出去吧，此中險境，實在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默默接過她遞來的東西，王怡慎重地行了一禮：“多謝了。”
葉冰微微一笑，不再多說，轉身向鳳辰走去。
“葉師妹！”王怡在她身後喚道，“你……我們往後如何尋你？”
葉冰揮揮手：“你們自去問武師兄吧，後會有期。”
說罷，再度收斂氣息，與鳳辰倏忽離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柳夏眉頭越皺越緊，忽然問道：“王師妹，你看……那是不是鳳辰師兄？”
“鳳辰師兄？”王怡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迴想了一下剛才那人的模樣，亦是吃了一驚，“是那位鳳辰師兄？！”
“八成是了。”柳夏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神情複雜，“原來葉師妹……竟是女子之身，又與鳳辰師兄一同成了天陽派弟子，真不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
兩人相對無言，心中都是默默思量。葉冰的出現，讓她們想起了許多當年的舊事，這些舊事，有些很歡樂，有些很悲涼。
其他四位修士一直目瞪口呆地看著事情的發生，此時終於有一人忍不住問道：“兩位師姐，為何你們要喚那位前輩……葉師妹？”
王怡苦笑一聲，道：“六十多年前，她本是我青雲派弟子，想來那時是女扮男裝吧。”
“什麽？”四人大驚，“六十多年前……師姐還未築基吧？”
“不錯。”王怡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當年……葉師妹比我們修為還低，隻是一個煉氣弟子，原以為她遭了不測，沒想到……”
世事無常，她心中不由想到這四個字。當年葉師妹，鳳辰師兄，楊師兄三人一同失蹤，葉師妹又被脈主說是叛徒，她和柳夏都不相信，可尋不到葉冰，她們也無可奈何，後來漸漸就忘了此事。真沒想到，六十多年後，她們居然又重新見到了葉師妹，才發現她竟是女子之身，而且……還結了丹。
卻聽柳夏怔怔說道：“那鳳辰師兄……好像也結了丹，他們……竟是如此天資麽？”
見過王怡與柳夏。葉冰心情有些沉重。
她們兩人，讓她第一次見識到身為女修的悲慘命運，一個失了父親，卻還要嫁給仇人，一個沒有自由，做了*。
她們是修士，可也是女人，沒有足夠的力量，就連身體也保不住。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酷。
萬幸的是，她們現在看起來過得不錯，雖然沒有足夠的丹藥，仍然掙紮在修仙路上，至少有了自由。
想了一會兒，忽然聽鳳辰問道：“你同情她們？”
葉冰怔了怔，答道：“這是自然，她們……她們很慘……”
“哪裏很慘？”
“對於女子來說，連……自己都保不住，當然很慘。”
鳳辰就沒說話了，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人收斂氣息，避過了其他修士。一路有驚無險，到達一處高峰之下。
葉冰仰頭：“這麽高……就算飛，也很難飛上去吧？”
天脊山是天脊名符其實的第一高山，這座山峰，直入雲霄，根本看不到峰頂。
鳳辰道：“這上麵有地方可以落腳，飛上去沒有問題，隻是……”他望著半空中靈氣與魔教纏而形成的閃電，“這上麵，禁製繁多，一不小心，就可能灰飛煙滅。”
葉冰吃了一驚，灰飛煙滅，也就是說，連救都沒法救。
“別多想了。”鳳辰平靜地道，“上到峰頂，可能需要兩天的時間，這上麵還有許多禁製要破解，麻煩得很，我們盡快上去吧。”
“……嗯。”
兩人各施手段，護住周身。
葉冰施展了混元一氣訣，又取了白手絹，幻化作霧氣一般的屏障。
鳳辰劍一劃，一道靈氣圍在了四周，雲風一出，踏上去，就超山峰頂飛去。
這座高峰，名叫萬仞峰，雖然未必真有萬仞，卻也相差不遠了。此間靈氣與魔氣動蕩不安，相互交錯，兩人不敢飛快，隻能一點一點前進。為了保持一樣的距離，葉冰沒有用自己的飛行法寶，而是上了鳳辰的雲風。
半天之後，兩人在山壁上歇了一會兒，繼續前進。這會兒他們已經靠近了上空靈氣和魔氣教纏的地方，他們周身有護體靈氣，再是防禦符，然後是葉冰的白手絹化成的靈氣層，最外麵則是鳳辰的劍陣。
四層防禦，仍然不敢掉以輕心。穿越靈氣與魔氣的時候，葉冰聽到外麵的劍陣“嗡嗡”自嗚。萬幸的是，炙陽劍並非普通法寶，不管是靈氣還是魔氣，都擋了下來。隻是每擋一次，劍陣便會放出紅光，鳳辰就要停一停，與之抵抗。
兩人就這麽一點一點地往上蹭，越到上麵就越艱難。
到後麵，已經不是鳳辰一個人的事了，他的劍陣雖然能攔下大部分的攻擊，卻不能完全化解，葉冰便馭使著白手絹幫忙。
鳳辰早就已經說過，在這裏，不能有絲毫的疏忽，隻要靈氣與魔氣突破了兩人的防禦層，沒得相救，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這裏。”靈氣再一次即將耗盡之後，鳳辰指了指山壁間微小的一條縫隙，裏麵是一個極小的山洞。為了抵擋禁製和颶風，以及靈氣和魔氣教纏而成的閃電，他們要保持足夠的靈氣，現在靈氣已經快耗盡，必須找個地方調息恢複。
兩人艱難地擠進這個矮小的山洞，鬆了口氣。
這個山洞的縫隙很小，隻能側著身通過，有山壁擋著，不會有颶風和大的禁製，隻有微弱的靈氣和魔氣。
隻是……實在是太小了，隻夠兩人並排坐著。緊貼在一起，幾乎動不了。
葉冰覺得很難受，她不習慣與別人如此靠近。
剛要往旁邊靠一靠，卻聽鳳辰道：“別動，趕快打坐，恢複靈氣。”
“……”葉冰知道他說得對，隻得忍下，盤膝坐好，慢慢調勻唿吸，入定。
過了一會兒，她的靈氣終於恢複，睜開雙眼。
外麵一大團魔氣飄過來，正好堵住了縫隙的入口。
鳳辰早已調息完畢，正在等她，此時怔了怔，道：“等會兒，這魔氣太多了。”
“嗯。”天脊山的魔氣，是十分暴烈的，讓它們察覺到修仙者的氣息，就會湧上前將他們吞噬。這些魔氣，大多是太古太古時留下來的，哪裏是如何的修仙者可以抵抗的？小股的魔氣，還能消滅。像這麽一大團，除了躲避別無方法。
這股魔氣擋住了縫隙漏進來的光，也擋住了外麵的聲音。黑暗，寂靜，相擁而來。偏偏修士的目力不比凡人，哪怕沒有一絲光亮，他們也大概能分清眼前的事物。但沒有光亮，眼前的一切又是朦朧的，這種朦朧，讓葉冰坐立不寧。
耳旁傳來輕淺的唿吸，聽了一會兒。似乎又聽到了心跳聲，一開始是平緩的，慢慢變成了急促。她按住胸口，發現是自己的。
奇怪。她偏了偏頭，暗暗在想，她剛剛打坐完畢，不應該心跳得這麽快啊！
這種沉悶，似乎也影響了鳳辰。他動了動，手臂摩擦過她的衣袖。
似有若無的接觸，讓葉冰越發不敢動彈。似乎……太近了，連唿吸都教纏在一起。
這種尷尬的沉默沒有維持太久，忽然聽到鳳辰開口：“那一年……我也是從這裏飛上去的。”
葉冰怔了怔，轉過頭。
黑暗中，鳳辰的雙眸熠熠生輝，輕聲說：“那個時候，有一個大禁製崩塌了，留在天脊山中的人，死傷大半，我恰巧發現了這裏的洞，避過了災難。”
“躲了足足七天，禁製才終於穩定下來，可是……我順著原路出去，卻發現出不去了。”
葉冰忽然想到，天脊山的禁製，隻存在一個月左右，若是禁製又出現了，那就出不去了。而留在這裏，不知道何時禁製才會再次消失，其中風雲變幻，一般人是等不到天脊山再度開啟的。
“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秘密就在上麵。”鳳辰說，“有一個地方，他們叫做洞，傳說是太古之時，眾神仙隕落安葬的地方。通往洞的路途千難萬險。曆代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條路上。不過，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有一條捷徑：這座萬仞峰上去，就是洞的後麵。”
葉冰一怔，道：“洞裏有路通到外麵？”
鳳辰搖頭：“這麽說也不準確，那裏的地形很複雜，誰也不知道洞究竟指的是哪塊地方。我們被困在天脊山後，尋了很多地方，最後發現，這上麵有一個地方的禁製可以打破。”
聽了這番話，葉冰想了想，更迷惑了：“若是可以出去，豈不是也可以再進？那不是不用等外麵禁製消失了？”
鳳辰笑了笑，道：“你想得太簡單了，當時我們遇到了許多危險，找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都是身上帶傷，你父親的傷尤其重，幾乎是活不成了，等到我們的丹藥漸漸吃完，他的傷也沒有起色……”頓了頓，他繼續說，“我的傷較輕，總算是沒有大礙，可就算發現那個地方的禁製比較薄弱，可以打破了出去，我們也沒有足夠的修為，按我的推算，最起碼要有元嬰的修為才可以。而且，天脊山的禁製極其特殊，若不是因為內力減弱，哪怕被打破，禁製也會自己修複，我也曾這麽想，可出去之後，發現裏麵的禁製看起來弱一些，若是外麵，卻要強得多。”
“那……後來怎麽辦？”
“我修煉的功法，名叫迴原功，是三氣迴原，三氣，純陽之氣、純陰之氣、中和人氣三之氣。迴原的意思，卻是一種秘術。”鳳辰慢慢地說，“若能吸取足夠的靈氣，我便能暫時突破境界，達到元嬰期的修為。但是這種元嬰期隻是一種假象，隻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後果更是嚴重，會令我瞬間倒退到煉氣期。”
“……”原來如此，葉冰豁然開朗，難怪當初在塵世時，通過自己身體煉化了炙陽珠後，他會變成毫無修為的嘰嘰，後來在虛空之界後，修為會落下，變成一個煉氣期弟子。
鳳辰繼續說：“青雲派時，記憶中隱隱有些塵世的記憶，我三番兩次救了那個女子，後來卻讓那女子為了失去了清/白，可卻怎麽也記不起那女子的模樣。”黑暗中，他的目光掃了過來，輕聲道，“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在乎，不過一件小事罷了。可是……我卻沒料到，會是你……”
他的話隻說到這裏，卻足夠讓人浮想聯翩。會是她……什麽？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黑暗與寂靜，讓她幾乎脫口問了出去，可下一刻，那團魔氣漸漸散開了，光亮重新投射進來。
他轉頭，聲音恢複了冷淡：“好了，我們繼續吧。”
兩人小心翼翼地從縫隙出去。重新踩上雲風，施展數重防禦手段，慢慢向上飛去。
卻在此時，忽地聽到一聲鷹嘯。
兩人一扭頭，都是一驚。
隻見不遠處，洶湧的靈氣與魔氣之間，掠過一道迅捷的身影，定睛一看，卻是一隻巨頭鷹人。
“六階妖獸！”鳳辰眉頭一皺，炙陽劍組成的劍陣亮了亮，雲風往下降去。
“那邊，不止一隻！”葉冰指著另一方向的高空，同樣飛翔著三隻巨頭鷹人，同樣也是六階。
一隻六階妖獸倒也罷了，總共四隻……六階相當於結丹中期的妖獸，而且是在半空中，周圍有遊離的禁製與颶風，還有靈氣與魔氣洶湧的閃電！
葉冰隻覺得滿頭冷汗。
鳳辰還很冷靜，雲風繼續往下降去。
那單隻的巨頭鷹又是一聲鷹嘯，他們立刻感覺到四隻巨頭鷹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們的身上，幾隻鷹之間互相叫了幾聲。然後振翅向他們飛來。
它們來意不善！意識到這點，葉冰已取出了數件法寶，連同極陽道君賜予的法寶靈符也一並取了出來。半空之中，這些生活在此處的巨頭鷹占據絕對的優勢，哪怕他們修為更高，手段更多，隻要不一小心，就會從這裏跌下去。他們已經飛了將近一天，若是從這裏跌下去，必是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瞬間，這些巨頭鷹已經飛到，它們迅如閃電，空中飛翔的速度實在驚人。
鳳辰仍然馭使著雲風不停地往下降去，眼見這些巨頭鷹人撲到，右手聚起靈光，炙陽劍的真體出現在他的手中，隻來得及一抬，劍氣已與鷹爪撞了一撞。
這力量……葉冰臉色白了白，天脊山中的妖獸果然是異化過的，如此強大的力量，在天脊山外，哪是六階妖獸具有的？
來不及多想，另一隻巨頭鷹又撞了過來，葉冰取出土屬性的方印，正要施展，卻被鳳辰攔住了：“這裏不方便施展法寶，動靜太大就會引起禁製崩塌。”
葉冰一怔：“這……”
鳳辰再度將一次巨頭鷹擊退。此時雲風已降到剛才他們躲藏的地方，他將葉冰一推：“進去！”
“我……”葉冰沒立刻聽話，她看了看外麵，四隻巨頭鷹連接不斷地撞上來，鳳辰顧忌著這些禁製，沒有攻擊，而隻是用炙陽劍的劍氣組成的劍陣抵擋。可這些巨頭鷹的力量太大了，又聰明地分批撞上來，他完全處於被動的抵擋之中。
“我可以幫忙！”
“別廢話！”鳳辰看也沒看她，目光在幾隻巨頭鷹人之間來迴，“快進去！”
“你……有辦法嗎？”
這下他連答都不答了，直接將她一推，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道縫隙。
他這般行事，她是想不進去也不行了，沒奈何，隻能側著身小心爬進去，正要把他也拉進來，他卻收迴了自己的手。
“師兄！”葉冰有些著急，“你不進來？”
鳳辰沒答話，雙手捏起劍訣，劍陣頓時大放光芒。四隻巨頭鷹的虎視眈眈之下。他哪有時間進去？
葉冰看不到外麵的情景，隻能用神識關注著。四隻巨頭鷹又是紛紛唿嘯，仍是一隻一隻，連接向他撞去。
他動也不動，生生承受著那些巨頭鷹的靈氣撞擊，一直等到劍陣聚焦了足夠的靈氣，才一揮手，一道紅色的劍氣追著一隻巨頭鷹而去。
各個擊破，隻能是如此。
仗著迅捷的身法，這鷹振翅欲避。
鳳辰的劍光確實沒有達到這鷹的速度，然而，這巨頭鷹以為自己能輕鬆避開的時候，卻見劍光順著它的方向轉了一個彎，又追著它而去。
巨頭鷹尖聲長嘯，隻聽一聲尖銳的唿嘯之聲，劍光擊打在它的巨頭之上。血光四濺，羽毛紛飛，一隻巨頭鷹從峭壁一頭栽下。
葉冰正要舒一口氣，可神識立刻感覺到另外三隻巨頭鷹竟一起衝了過去。
“小心！”她出聲示警，可鳳辰剛剛耗損了許多靈氣，一時反應不及，葉冰幾乎出於本能，發動五行訣，抽了過去。
“唔……”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樣，她隻覺得神識斷裂地一痛，一口血吐了出來，整個人幾乎瞬間陷入昏茫！
神識……被割裂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出了什麽事。
“安分點，別動！”鳳辰轉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就在這個時候，被她阻了一阻的三隻巨頭鷹再度襲到，六翼同時扇動，撲了過來。
鳳辰倉促地一抬手，炙陽劍擋住了正麵的攻擊，卻沒擋住身後的，剛才數次攻擊之下，已經搖搖欲墜的防禦罩一觸即裂，鷹翅一下結結實實地扇在他的背後，鷹爪刺了進去，帶出一串血花。
他的身形晃了晃，背部立刻湧出鮮血。
鳳辰咬了咬牙，沒有去管，從腰間摸出一張防禦符籙，拍在身上，重新形成防禦罩。
葉冰隻看到他受了傷，看不到外麵的情形，來不及多想，白手絹一展，將他全身纏繞住。
這一次，他終於沒有拒絕她的幫忙。他是親眼見識過這件防禦法寶的威力的，不說擋住全部的攻擊，至少可以替他減輕不少壓力。
隻是。他仍然吩咐了一句：“要是靈氣耗損過多，就把它收迴去！”
葉冰怔了怔，低低應了聲，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她在這裏，做不了太多的事，惟有這件事，是她能夠做到的。
有了白手絹護身，鳳辰終於輕鬆了一些。但是，背後的傷一時顧不上，一直流著血。此處遊離禁製極多，靈氣與魔氣教纏。生怕引起禁製崩塌，他根本不敢使用其他法寶，隻能用劍陣撐著，以精妙控製的劍氣與雙頭鷹糾纏。
這樣撐不了太久。他心中掠過這個念頭，且不說禁製和颶風，若是像剛才一樣，飄過來一片魔氣，就夠他受的了！
轉頭看了看洞內的葉冰，那邊三隻巨頭鷹因同伴之死更加憤慨，又追了過來。鳳辰輕不可聞地歎了一聲，手一甩，炙陽劍重新化作紅光，圍繞在他的周圍，他合掌閉目，竟是完全無視了三隻巨頭鷹的攻擊。
這三隻巨頭鷹，因為眼見同伴之死，對他充滿了仇恨，攻擊越發瘋狂。
三道靈氣重重地打在防禦罩上，葉冰隻覺得經脈一麻。哪怕白手絹防禦驚人，可這般強大的攻擊，用以防禦消耗的靈氣也很可怕。她立刻吞下許多高階補氣丹。
沒有停頓多久，三隻巨頭鷹再次撞過來。這一次，葉冰再也控製不住白手絹，霧氣一收，重新化作白手絹，已是維持不住防禦的形狀。
第三次，鳳辰生生承受了三隻巨頭鷹的攻擊。
他剛才就有傷在身，經過這麽多次靈氣撞擊，身上的防禦劍陣已出現缺口，連護體靈光也搖搖欲碎，此時三隻巨頭鷹一撞之下，幾乎栽下去。葉冰焦急不已，顧不得別的，五行訣再次出手。
清心宗？沒聽過這個宗門。
那為首之人十分機靈，一看她臉色困惑，立刻道：“清心宗隻是一個小門派，如今……幾十年前已滅派了……我等自滅派之後，便成為散修……”
“原來如此。”這種滅派的事不稀奇。天脊中小門派何其多，人才凋零或是惹上強敵，很有可能一夕滅派，逃出來的人一時沒有去處，就成了散修。
見她態度和善，這人大了膽子，道：“前輩可是看中了這株紅榆草？若是前輩看中了，晚輩自當雙手奉上。”
聽得這句話，葉冰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這人很會說話，雖說他們五人，比之青雲派六人實力更強大，可青雲派並非沒有勝利的可能。若是她看中了這紅榆草，他們這些人當然就沒有希望了，此人言下之意，卻是直接占了獻草的功勞，無視了青雲派等人——反正他們也同樣不敢有什麽異議。
青雲派六人當然也聽出了他的話意，人人怒目相對。
這人立刻豎起眉頭，說道：“難道你們還想與結丹前輩爭奪此靈草不成？”
一聽此話，青雲派眾人更是又怒又急，一邊覺得此人當真可惡，幾句言辭。就要栽贓他們想與結丹修士爭奪靈草，一邊又怕葉冰當真誤會。
六人之中，惟有那築基中期的女修神色鎮定，此時恭敬地躬身抬手：“既然兩位前輩要這靈草，晚輩等當然沒有相爭的道理，前輩莫要聽此人挑撥離間。”
葉冰看著這女修，神情鎮定，舉止大方，當真有了獨擋一麵的魄力。
她忍不住再歎口氣：“王師姐，好久不見。”
此話出口，這女修卻是一呆，在場其他人，包括那五個非青雲派修士，也愣住了。
王師姐，他們都聽過青雲派修士喚這女修，叫的確實是王師姐。
這位結丹前輩究竟是什麽人？竟然如此稱唿這女修？！
兩個青雲派的女修目不轉睛地看著葉冰，忽然一人驚喚道：“你……你是葉……師弟？！”語氣中有些不敢置信。
葉冰露出笑容，向此人點了點頭：“柳師姐。”
這兩人，正是當年的王怡和柳夏。柳夏修為是築基初期，美貌不減當年，而王怡，已是築基中期，當年在柳夏的襯托之下，並不多麽起眼的一個人，如今卻是冷若冰霜，豔若桃李。
葉冰忍不住想起她們這麽多年的遭遇。當年柳夏被逼做了侍妾，王怡卻嫁了仇人為妻，十幾年後，武嚴與她提及。柳夏已是自由了，而王怡還與那人做夫妻，卻不知如今是否已逃離苦海？看她們現在這樣子，似乎過得並不差。
聽得柳夏提醒，王怡也想起來了，鎮定自若的臉上浮起驚訝：“你……你當真是葉師妹？”
葉冰苦笑著點頭，她們六十多年沒見了，沒想到再見會是這般情景。
見此場景，那五人小隊都是臉色大變，萬沒料到這位結丹前輩竟與對方相識，此時滿臉忐忑，戰戰兢兢，不知這位前輩是不是會一怒之下滅殺了他們。
猶豫了許久，那為首之人終於還是出聲：“原來這幾位道友是前輩的舊識，晚輩等真是有眼無珠，還請前輩莫要見怪。”
說到最後，已是哀求。
葉冰淡淡掃過他們一眼，道：“行了，我不為難你們，你們自去吧。”
聽她此言，五人大喜，連連作揖：“多謝前輩，多謝前輩。”再也不敢逗留。馭使飛行法器，飛快地向遠處遁逃。
葉冰也不再理會他們，向王怡和柳夏露出笑容：“不錯，兩位師姐好記性。”
得到她的肯定，王怡和柳夏對看一眼，感覺甚是古怪，再看她穿著天陽派的衣袍，渾身結丹修士的威壓，舉手投足，自信從容，全然不是當年那小心謹慎。笑臉迎人的葉師妹模樣。更讓她們覺得怪異的是，當年的葉師妹，雖是俊俏少年，卻無半分女子之態，而眼前的葉冰，清麗秀逸，分明是女子容貌。
許久之後，王怡神色晦暗地歎了口氣：“原來當年是我們有眼無珠，葉……師妹，這些年你還好麽？你……後來究竟哪裏去了？”
提起當年，葉冰亦是唏噓，當初在天陽派遇到武嚴，雖是敘過別後情況，她卻要求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蹤，武嚴雖然在夏莫陽的事情上不太厚道，看來到底還是替她隱瞞了。
“當年之事……兩位師姐迴去，可以問一問武師兄。”
“武師兄知道？”王怡驚訝。
葉冰頷首，沒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問：“兩位師姐，你們為何進天脊山來？”
王怡歎了口氣，道：“葉師妹有所不知，我們如今雖奪迴了青雲派，可損失慘重，沒剩下幾位結丹修士，我們這些人，若是按部就班，隻怕根本無法結丹，所以來搏一搏……”
“原來如此。”葉冰想了想，道，“此處對築基修士而言，已經十分危險了，你們收了這株靈草，就往迴走吧，機緣到底不如命重要。”
柳夏聞言驚喜：“葉師妹，你是說，這靈草讓與我們？”
葉冰點頭，區區千年靈草。她當然不在乎。再想想，又從懷中取出數個玉瓶和符籙：“現在不是敘舊之時，若是有緣，我們出去再敘別後之情。你們拿了這些丹藥，就出去吧，此中險境，實在不是你們能應付的。”
默默接過她遞來的東西，王怡慎重地行了一禮：“多謝了。”
葉冰微微一笑，不再多說，轉身向鳳辰走去。
“葉師妹！”王怡在她身後喚道，“你……我們往後如何尋你？”
葉冰揮揮手：“你們自去問武師兄吧，後會有期。”
說罷，再度收斂氣息，與鳳辰倏忽離去。
看著他們的背影，柳夏眉頭越皺越緊，忽然問道：“王師妹，你看……那是不是鳳辰師兄？”
“鳳辰師兄？”王怡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迴想了一下剛才那人的模樣，亦是吃了一驚，“是那位鳳辰師兄？！”
“八成是了。”柳夏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神情複雜，“原來葉師妹……竟是女子之身，又與鳳辰師兄一同成了天陽派弟子，真不知道他們經曆了什麽……”
兩人相對無言，心中都是默默思量。葉冰的出現，讓她們想起了許多當年的舊事，這些舊事，有些很歡樂，有些很悲涼。
其他四位修士一直目瞪口呆地看著事情的發生，此時終於有一人忍不住問道：“兩位師姐，為何你們要喚那位前輩……葉師妹？”
王怡苦笑一聲，道：“六十多年前，她本是我青雲派弟子，想來那時是女扮男裝吧。”
“什麽？”四人大驚，“六十多年前……師姐還未築基吧？”
“不錯。”王怡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當年……葉師妹比我們修為還低，隻是一個煉氣弟子，原以為她遭了不測，沒想到……”
世事無常，她心中不由想到這四個字。當年葉師妹，鳳辰師兄，楊師兄三人一同失蹤，葉師妹又被脈主說是叛徒，她和柳夏都不相信，可尋不到葉冰，她們也無可奈何，後來漸漸就忘了此事。真沒想到，六十多年後，她們居然又重新見到了葉師妹，才發現她竟是女子之身，而且……還結了丹。
卻聽柳夏怔怔說道：“那鳳辰師兄……好像也結了丹，他們……竟是如此天資麽？”
見過王怡與柳夏。葉冰心情有些沉重。
她們兩人，讓她第一次見識到身為女修的悲慘命運，一個失了父親，卻還要嫁給仇人，一個沒有自由，做了*。
她們是修士，可也是女人，沒有足夠的力量，就連身體也保不住。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殘酷。
萬幸的是，她們現在看起來過得不錯，雖然沒有足夠的丹藥，仍然掙紮在修仙路上，至少有了自由。
想了一會兒，忽然聽鳳辰問道：“你同情她們？”
葉冰怔了怔，答道：“這是自然，她們……她們很慘……”
“哪裏很慘？”
“對於女子來說，連……自己都保不住，當然很慘。”
鳳辰就沒說話了，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人收斂氣息，避過了其他修士。一路有驚無險，到達一處高峰之下。
葉冰仰頭：“這麽高……就算飛，也很難飛上去吧？”
天脊山是天脊名符其實的第一高山，這座山峰，直入雲霄，根本看不到峰頂。
鳳辰道：“這上麵有地方可以落腳，飛上去沒有問題，隻是……”他望著半空中靈氣與魔教纏而形成的閃電，“這上麵，禁製繁多，一不小心，就可能灰飛煙滅。”
葉冰吃了一驚，灰飛煙滅，也就是說，連救都沒法救。
“別多想了。”鳳辰平靜地道，“上到峰頂，可能需要兩天的時間，這上麵還有許多禁製要破解，麻煩得很，我們盡快上去吧。”
“……嗯。”
兩人各施手段，護住周身。
葉冰施展了混元一氣訣，又取了白手絹，幻化作霧氣一般的屏障。
鳳辰劍一劃，一道靈氣圍在了四周，雲風一出，踏上去，就超山峰頂飛去。
這座高峰，名叫萬仞峰，雖然未必真有萬仞，卻也相差不遠了。此間靈氣與魔氣動蕩不安，相互交錯，兩人不敢飛快，隻能一點一點前進。為了保持一樣的距離，葉冰沒有用自己的飛行法寶，而是上了鳳辰的雲風。
半天之後，兩人在山壁上歇了一會兒，繼續前進。這會兒他們已經靠近了上空靈氣和魔氣教纏的地方，他們周身有護體靈氣，再是防禦符，然後是葉冰的白手絹化成的靈氣層，最外麵則是鳳辰的劍陣。
四層防禦，仍然不敢掉以輕心。穿越靈氣與魔氣的時候，葉冰聽到外麵的劍陣“嗡嗡”自嗚。萬幸的是，炙陽劍並非普通法寶，不管是靈氣還是魔氣，都擋了下來。隻是每擋一次，劍陣便會放出紅光，鳳辰就要停一停，與之抵抗。
兩人就這麽一點一點地往上蹭，越到上麵就越艱難。
到後麵，已經不是鳳辰一個人的事了，他的劍陣雖然能攔下大部分的攻擊，卻不能完全化解，葉冰便馭使著白手絹幫忙。
鳳辰早就已經說過，在這裏，不能有絲毫的疏忽，隻要靈氣與魔氣突破了兩人的防禦層，沒得相救，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這裏。”靈氣再一次即將耗盡之後，鳳辰指了指山壁間微小的一條縫隙，裏麵是一個極小的山洞。為了抵擋禁製和颶風，以及靈氣和魔氣教纏而成的閃電，他們要保持足夠的靈氣，現在靈氣已經快耗盡，必須找個地方調息恢複。
兩人艱難地擠進這個矮小的山洞，鬆了口氣。
這個山洞的縫隙很小，隻能側著身通過，有山壁擋著，不會有颶風和大的禁製，隻有微弱的靈氣和魔氣。
隻是……實在是太小了，隻夠兩人並排坐著。緊貼在一起，幾乎動不了。
葉冰覺得很難受，她不習慣與別人如此靠近。
剛要往旁邊靠一靠，卻聽鳳辰道：“別動，趕快打坐，恢複靈氣。”
“……”葉冰知道他說得對，隻得忍下，盤膝坐好，慢慢調勻唿吸，入定。
過了一會兒，她的靈氣終於恢複，睜開雙眼。
外麵一大團魔氣飄過來，正好堵住了縫隙的入口。
鳳辰早已調息完畢，正在等她，此時怔了怔，道：“等會兒，這魔氣太多了。”
“嗯。”天脊山的魔氣，是十分暴烈的，讓它們察覺到修仙者的氣息，就會湧上前將他們吞噬。這些魔氣，大多是太古太古時留下來的，哪裏是如何的修仙者可以抵抗的？小股的魔氣，還能消滅。像這麽一大團，除了躲避別無方法。
這股魔氣擋住了縫隙漏進來的光，也擋住了外麵的聲音。黑暗，寂靜，相擁而來。偏偏修士的目力不比凡人，哪怕沒有一絲光亮，他們也大概能分清眼前的事物。但沒有光亮，眼前的一切又是朦朧的，這種朦朧，讓葉冰坐立不寧。
耳旁傳來輕淺的唿吸，聽了一會兒。似乎又聽到了心跳聲，一開始是平緩的，慢慢變成了急促。她按住胸口，發現是自己的。
奇怪。她偏了偏頭，暗暗在想，她剛剛打坐完畢，不應該心跳得這麽快啊！
這種沉悶，似乎也影響了鳳辰。他動了動，手臂摩擦過她的衣袖。
似有若無的接觸，讓葉冰越發不敢動彈。似乎……太近了，連唿吸都教纏在一起。
這種尷尬的沉默沒有維持太久，忽然聽到鳳辰開口：“那一年……我也是從這裏飛上去的。”
葉冰怔了怔，轉過頭。
黑暗中，鳳辰的雙眸熠熠生輝，輕聲說：“那個時候，有一個大禁製崩塌了，留在天脊山中的人，死傷大半，我恰巧發現了這裏的洞，避過了災難。”
“躲了足足七天，禁製才終於穩定下來，可是……我順著原路出去，卻發現出不去了。”
葉冰忽然想到，天脊山的禁製，隻存在一個月左右，若是禁製又出現了，那就出不去了。而留在這裏，不知道何時禁製才會再次消失，其中風雲變幻，一般人是等不到天脊山再度開啟的。
“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秘密就在上麵。”鳳辰說，“有一個地方，他們叫做洞，傳說是太古之時，眾神仙隕落安葬的地方。通往洞的路途千難萬險。曆代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條路上。不過，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有一條捷徑：這座萬仞峰上去，就是洞的後麵。”
葉冰一怔，道：“洞裏有路通到外麵？”
鳳辰搖頭：“這麽說也不準確，那裏的地形很複雜，誰也不知道洞究竟指的是哪塊地方。我們被困在天脊山後，尋了很多地方，最後發現，這上麵有一個地方的禁製可以打破。”
聽了這番話，葉冰想了想，更迷惑了：“若是可以出去，豈不是也可以再進？那不是不用等外麵禁製消失了？”
鳳辰笑了笑，道：“你想得太簡單了，當時我們遇到了許多危險，找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都是身上帶傷，你父親的傷尤其重，幾乎是活不成了，等到我們的丹藥漸漸吃完，他的傷也沒有起色……”頓了頓，他繼續說，“我的傷較輕，總算是沒有大礙，可就算發現那個地方的禁製比較薄弱，可以打破了出去，我們也沒有足夠的修為，按我的推算，最起碼要有元嬰的修為才可以。而且，天脊山的禁製極其特殊，若不是因為內力減弱，哪怕被打破，禁製也會自己修複，我也曾這麽想，可出去之後，發現裏麵的禁製看起來弱一些，若是外麵，卻要強得多。”
“那……後來怎麽辦？”
“我修煉的功法，名叫迴原功，是三氣迴原，三氣，純陽之氣、純陰之氣、中和人氣三之氣。迴原的意思，卻是一種秘術。”鳳辰慢慢地說，“若能吸取足夠的靈氣，我便能暫時突破境界，達到元嬰期的修為。但是這種元嬰期隻是一種假象，隻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後果更是嚴重，會令我瞬間倒退到煉氣期。”
“……”原來如此，葉冰豁然開朗，難怪當初在塵世時，通過自己身體煉化了炙陽珠後，他會變成毫無修為的嘰嘰，後來在虛空之界後，修為會落下，變成一個煉氣期弟子。
鳳辰繼續說：“青雲派時，記憶中隱隱有些塵世的記憶，我三番兩次救了那個女子，後來卻讓那女子為了失去了清/白，可卻怎麽也記不起那女子的模樣。”黑暗中，他的目光掃了過來，輕聲道，“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在乎，不過一件小事罷了。可是……我卻沒料到，會是你……”
他的話隻說到這裏，卻足夠讓人浮想聯翩。會是她……什麽？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黑暗與寂靜，讓她幾乎脫口問了出去，可下一刻，那團魔氣漸漸散開了，光亮重新投射進來。
他轉頭，聲音恢複了冷淡：“好了，我們繼續吧。”
兩人小心翼翼地從縫隙出去。重新踩上雲風，施展數重防禦手段，慢慢向上飛去。
卻在此時，忽地聽到一聲鷹嘯。
兩人一扭頭，都是一驚。
隻見不遠處，洶湧的靈氣與魔氣之間，掠過一道迅捷的身影，定睛一看，卻是一隻巨頭鷹人。
“六階妖獸！”鳳辰眉頭一皺，炙陽劍組成的劍陣亮了亮，雲風往下降去。
“那邊，不止一隻！”葉冰指著另一方向的高空，同樣飛翔著三隻巨頭鷹人，同樣也是六階。
一隻六階妖獸倒也罷了，總共四隻……六階相當於結丹中期的妖獸，而且是在半空中，周圍有遊離的禁製與颶風，還有靈氣與魔氣洶湧的閃電！
葉冰隻覺得滿頭冷汗。
鳳辰還很冷靜，雲風繼續往下降去。
那單隻的巨頭鷹又是一聲鷹嘯，他們立刻感覺到四隻巨頭鷹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們的身上，幾隻鷹之間互相叫了幾聲。然後振翅向他們飛來。
它們來意不善！意識到這點，葉冰已取出了數件法寶，連同極陽道君賜予的法寶靈符也一並取了出來。半空之中，這些生活在此處的巨頭鷹占據絕對的優勢，哪怕他們修為更高，手段更多，隻要不一小心，就會從這裏跌下去。他們已經飛了將近一天，若是從這裏跌下去，必是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瞬間，這些巨頭鷹已經飛到，它們迅如閃電，空中飛翔的速度實在驚人。
鳳辰仍然馭使著雲風不停地往下降去，眼見這些巨頭鷹人撲到，右手聚起靈光，炙陽劍的真體出現在他的手中，隻來得及一抬，劍氣已與鷹爪撞了一撞。
這力量……葉冰臉色白了白，天脊山中的妖獸果然是異化過的，如此強大的力量，在天脊山外，哪是六階妖獸具有的？
來不及多想，另一隻巨頭鷹又撞了過來，葉冰取出土屬性的方印，正要施展，卻被鳳辰攔住了：“這裏不方便施展法寶，動靜太大就會引起禁製崩塌。”
葉冰一怔：“這……”
鳳辰再度將一次巨頭鷹擊退。此時雲風已降到剛才他們躲藏的地方，他將葉冰一推：“進去！”
“我……”葉冰沒立刻聽話，她看了看外麵，四隻巨頭鷹連接不斷地撞上來，鳳辰顧忌著這些禁製，沒有攻擊，而隻是用炙陽劍的劍氣組成的劍陣抵擋。可這些巨頭鷹的力量太大了，又聰明地分批撞上來，他完全處於被動的抵擋之中。
“我可以幫忙！”
“別廢話！”鳳辰看也沒看她，目光在幾隻巨頭鷹人之間來迴，“快進去！”
“你……有辦法嗎？”
這下他連答都不答了，直接將她一推，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道縫隙。
他這般行事，她是想不進去也不行了，沒奈何，隻能側著身小心爬進去，正要把他也拉進來，他卻收迴了自己的手。
“師兄！”葉冰有些著急，“你不進來？”
鳳辰沒答話，雙手捏起劍訣，劍陣頓時大放光芒。四隻巨頭鷹的虎視眈眈之下。他哪有時間進去？
葉冰看不到外麵的情景，隻能用神識關注著。四隻巨頭鷹又是紛紛唿嘯，仍是一隻一隻，連接向他撞去。
他動也不動，生生承受著那些巨頭鷹的靈氣撞擊，一直等到劍陣聚焦了足夠的靈氣，才一揮手，一道紅色的劍氣追著一隻巨頭鷹而去。
各個擊破，隻能是如此。
仗著迅捷的身法，這鷹振翅欲避。
鳳辰的劍光確實沒有達到這鷹的速度，然而，這巨頭鷹以為自己能輕鬆避開的時候，卻見劍光順著它的方向轉了一個彎，又追著它而去。
巨頭鷹尖聲長嘯，隻聽一聲尖銳的唿嘯之聲，劍光擊打在它的巨頭之上。血光四濺，羽毛紛飛，一隻巨頭鷹從峭壁一頭栽下。
葉冰正要舒一口氣，可神識立刻感覺到另外三隻巨頭鷹竟一起衝了過去。
“小心！”她出聲示警，可鳳辰剛剛耗損了許多靈氣，一時反應不及，葉冰幾乎出於本能，發動五行訣，抽了過去。
“唔……”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怎樣，她隻覺得神識斷裂地一痛，一口血吐了出來，整個人幾乎瞬間陷入昏茫！
神識……被割裂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出了什麽事。
“安分點，別動！”鳳辰轉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就在這個時候，被她阻了一阻的三隻巨頭鷹再度襲到，六翼同時扇動，撲了過來。
鳳辰倉促地一抬手，炙陽劍擋住了正麵的攻擊，卻沒擋住身後的，剛才數次攻擊之下，已經搖搖欲墜的防禦罩一觸即裂，鷹翅一下結結實實地扇在他的背後，鷹爪刺了進去，帶出一串血花。
他的身形晃了晃，背部立刻湧出鮮血。
鳳辰咬了咬牙，沒有去管，從腰間摸出一張防禦符籙，拍在身上，重新形成防禦罩。
葉冰隻看到他受了傷，看不到外麵的情形，來不及多想，白手絹一展，將他全身纏繞住。
這一次，他終於沒有拒絕她的幫忙。他是親眼見識過這件防禦法寶的威力的，不說擋住全部的攻擊，至少可以替他減輕不少壓力。
隻是。他仍然吩咐了一句：“要是靈氣耗損過多，就把它收迴去！”
葉冰怔了怔，低低應了聲，心中卻是打定了主意。她在這裏，做不了太多的事，惟有這件事，是她能夠做到的。
有了白手絹護身，鳳辰終於輕鬆了一些。但是，背後的傷一時顧不上，一直流著血。此處遊離禁製極多，靈氣與魔氣教纏。生怕引起禁製崩塌，他根本不敢使用其他法寶，隻能用劍陣撐著，以精妙控製的劍氣與雙頭鷹糾纏。
這樣撐不了太久。他心中掠過這個念頭，且不說禁製和颶風，若是像剛才一樣，飄過來一片魔氣，就夠他受的了！
轉頭看了看洞內的葉冰，那邊三隻巨頭鷹因同伴之死更加憤慨，又追了過來。鳳辰輕不可聞地歎了一聲，手一甩，炙陽劍重新化作紅光，圍繞在他的周圍，他合掌閉目，竟是完全無視了三隻巨頭鷹的攻擊。
這三隻巨頭鷹，因為眼見同伴之死，對他充滿了仇恨，攻擊越發瘋狂。
三道靈氣重重地打在防禦罩上，葉冰隻覺得經脈一麻。哪怕白手絹防禦驚人，可這般強大的攻擊，用以防禦消耗的靈氣也很可怕。她立刻吞下許多高階補氣丹。
沒有停頓多久，三隻巨頭鷹再次撞過來。這一次，葉冰再也控製不住白手絹，霧氣一收，重新化作白手絹，已是維持不住防禦的形狀。
第三次，鳳辰生生承受了三隻巨頭鷹的攻擊。
他剛才就有傷在身，經過這麽多次靈氣撞擊，身上的防禦劍陣已出現缺口，連護體靈光也搖搖欲碎，此時三隻巨頭鷹一撞之下，幾乎栽下去。葉冰焦急不已，顧不得別的，五行訣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