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發出昏黃的光芒,兩隻飛蛾撲騰著翅膀拚命的往上撞。


    牆上的時鍾指向23:30,單調的滴答聲變得格外明顯。


    靜夜無邊,唯有遺像上方那盞燈把相片上的人臉照成一片模糊的白。


    闖關者們就坐在台階下的柏油馬路邊,把整個靈堂入口團團圍住,所有人雙眼都一眨不眨的盯著裏麵的動靜。


    與那邊相反的是路行野像一頭死豬似的橫陳在靈堂前,鼾聲如雷。而蘭澤也在準備好一切之後居然開始磕起了瓜子來。


    坐在靈堂前那批人在對路行野和蘭澤一番或佩服或嘲諷的竊竊私語之後,現場又恢複了安靜。


    時間來到00:01,這些人開始昏昏欲睡,為了保持清醒,他們紛紛開始各用奇招:


    有往臉上撒水的,有抽煙的,有掐手指的,有雙手撐著上下眼皮的,有倒立的……


    時間到了00:05,路燈驟然熄滅,遺像上方那盞燈成了撕破黑夜的唯一一點光芒。


    前方已經睡成一片。


    蘭澤看著前方擁有著神睡姿的眾闖關者,邊欣賞著邊道:“原來是這樣!”


    黑暗中傳來一聲“呲呲”的聲音,極細,極輕,像指甲抓過牆麵的聲音。


    前麵的路行野像個機器人似的猛地坐了起來,眼睛打量著更遠處的黑暗。


    像是在互相應和著,蘭澤身後的棺材板裏麵也傳來了一聲,“呲呲”的聲音。


    路行野瞥了蘭澤一眼,提著兩個凳子,站起來朝她走了過來。


    “呲呲”的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隱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輪廓正在朝著這個方向靠近。


    突然,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


    緊接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嗖”一下往闖關者隊伍中朝著蘭澤他們竄了過來,“啊啊啊……救命,救命……來了!他們來了!”


    是張秀雅!


    她衝過來就直接抱住了路行野。


    蘭澤嗑完手裏最後一顆瓜子,扔了瓜子皮說:“哥哥,人家也好怕呀!”


    路行野:“……”


    他把張秀雅撕下來往蘭澤身上扔,“張女士,請自重。”


    “真是不懂,憐香惜玉。”蘭澤往斜側裏一讓,同時順手扯了一把,張秀雅堪堪穩住身形。


    蘭澤走到旁邊的臨時廚房拿起一個盆,旁邊是白天的洗碗水,好像是留下來準備衝馬路的。


    她舀了滿滿一盆水,朝著前方的人狠狠地甩了過去。


    嘩嘩的水聲在暗夜裏響起,可前方這群人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怎麽辦?”張秀雅說:“他們好像醒不過來。”


    蘭澤笑問:“張女士,那你是怎麽醒過來的?”


    張秀雅神色驚恐,嘴唇發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黑暗中那些東西有一些已經能看清輪廓了。


    他們長著尖尖的耳,有著一個細長的鼻子和黑鼻頭,全身呈現棕褐色,也不清楚是甲片還是毛,爪子極其細長,如同被精細打磨過的鋼釘。


    這些東西居然踩著闖關者的身體朝著他們爬了過來。


    張秀雅:“是……是犰狳!”


    隻是比之前他們遇到的更大,已經到了一個成年人的高度。


    張秀雅:“可能,可能我是這群闖關者中唯二的女人吧!”


    張秀雅在迴答之前蘭澤問的問題,但蘭澤顯然並不需要她的答案。


    就在蘭澤打量的這片刻時間,更多的犰狳圍了過來,打頭陣的那隻爪子往地上一點,淩空朝著他們飛撲了過來。


    路行野把凳子朝兩人扔過去,自己提著另一個走上前兩步。


    “打過架嗎?”路行野說:“數量太多了,我在前,你們在後!如果沒打過,那你們打過乒乓球嗎?就把他們當做乒乓球打吧。”


    “我的任務是守靈!”蘭澤道:“而且哪有那麽大的乒乓球?再說了,我頭暈,腿軟,四肢無力。”


    路行野的話給了張秀雅勇氣,她提起凳子大叫:“蘭澤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偷懶?撒嬌也要分時候。”


    蘭澤:“我哪有偷懶撒嬌?人家分明身嬌體弱沒力氣!”


    說話間,犰狳已經一個接一個朝他們抓了過來。


    路行野還真把他們當做乒乓球打。


    蘭澤聽著“嘭嘭嘭”的聲音,看著一個接一個撲過來又飛走的犰狳。


    “不用懷疑!”路行野又拍飛一個,“這就是些外強中幹的家夥。”


    張秀雅看他嘴巴大張,自信心也爆棚,提凳子也想拍,直接被一爪子唿的撞到了棺材上。


    布置靈堂的菊花被她撞壞一片,她頭昏眼花的滑進了棺材板下麵。


    棺材底下那盆水被撞的搖搖晃晃,搭在那旁邊的鞋子掉了,過橋燈搖晃了兩下直接熄滅了。


    棺材下麵的空間瞬間暗了一個度。


    等到張秀雅眼睛適應了周圍的環境,目光卻與一張詭異的笑臉對上。


    是……是死者的遺像!


    張秀雅一陣頭皮發麻,蹭著腳往前挪了幾步,擺正頭大口喘息,卻又與一雙渾濁發白的眼睛對上了。


    舌頭萎縮,臉色發青,齒齦外露,臉部和脖頸的皮膚腫脹不堪。


    與她相對的這張臉嘴巴微微張著,絲絲縷縷的白氣正往裏麵冒出來。


    “啊啊啊……”張秀雅狂叫,手忙腳亂的想要爬出來,一側身卻又和一張臉對上,這是一張比黑暗還黑出好幾個度的臉,隻有轉動的眼珠子上的眼白為唯一的雜色。


    “啊啊啊……”她轉了個身,又要往另一邊逃跑,卻被旁邊的這人一隻手緊緊抓住了。


    然後她看見一隻細長的黑手直直朝著她的臉拍了下來。


    她張大嘴又想叫,那雙黑手卻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想把更多的犰狳引過來?”


    張秀雅聽出來了,這是蘭澤的聲音。


    蘭澤鬆開了手。


    張秀雅瞪著眼珠子。


    有蘭澤在,她比剛才稍微好了一些。


    她滿肚子的疑問:“你怎麽都在這兒?你怎麽全身都是黑的?”


    “還有,”她一抬眼,又與頭頂那張恐怖的臉麵對麵,忍不住又想大叫,立刻又被捂住了嘴巴,她顫抖著問:“這不是棺材裏麵的……為什麽他會在棺材底的背麵?”


    蘭澤:“這我哪知道?”


    她邊說邊往張秀雅臉上抹,“這是那卷毛先生抄經文剩下的墨汁,塗在臉上,隻要不動,不說話,那些東西就看不見。”


    張秀雅:“可是……路行野還在外麵。”


    蘭澤:“他不在外麵,我們怎麽躲得進來?”


    張秀雅:“他可是你男朋友!”


    蘭澤:“是啊!男朋友不應該保護他的女朋友嗎?”


    張秀雅:“能不能交心說點實話?”


    蘭澤:“額……你不覺得那些犰狳比較怕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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