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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傲風在她離開以後沒多久,竟然醒了過來。


    被她的淚水劃過的地方,有些皺皺的緊緊的,他伸手摸了摸,心裏的一股不安在蔓延,隻好把看護喊了進來:“我睡著的時候有人來過嗎?”


    “沒有冷先生。”看護按照之間答應裴夜雪的,告訴他。


    “你出去吧!”


    “是的冷先生!”


    房間裏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漆黑的夜,他也不開燈,靜靜的坐在黑暗裏,感覺有一種刺骨的疼痛從心上劃過,他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為什麽會這麽難受?為什麽會這麽痛?


    夜雪,你來過,是嗎?


    你竟然不想讓我知道你來過!


    這種強烈的感覺侵襲著他,他能感覺到,她來過。就像那天晚上,他偷偷的從美國跑迴去看她,她哭著從家裏追出來,在冷冽的風中喊著他的名字……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永遠也忘不了她的神情。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家裏人多麽反對,第三天,他自己給自己辦了出院手續。


    冷家兩老也阻止不了他,當天,冷傲塵帶著小若穀來接他出院。


    他一把抱起了小家夥:“兒子,媽媽呢?”


    隻有這小家夥不會瞞他。


    盡管心裏明白,夜雪不可能來接他的,她現在一定恨死他了。


    “媽媽,不知道……”小家夥撇了撇嘴。


    “怎麽會不知道?”冷傲風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轉向冷傲塵,“大哥,夜雪現在?”


    “你還是迴去看看吧!”冷傲塵也不好說什麽。


    在夜雪走的當天晚上他就發現了她的失蹤,但是找了三天,仍猶豫石沉大海一般。他才猛然記起,夜雪堅持轉院的時候,要求避開冷傲風安插的保鏢眼線。他才如夢方醒,明白過來她一定那時候就計劃著走了,所以她安排好了一切,而他,再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根本沒人知道夜雪去了什麽地方。


    冷傲風二話不說,和阿塵還有小若穀開著車直接迴到了他的公寓。


    這個家,自從裴夜雪那天鎖上之後,就沒人打開過了。


    他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異常的安靜,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清寂,好像好多天沒人住過了。


    他立刻走了進去,觸目所及,是放在客廳茶幾上的一個紙袋,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拿起紙袋打開時,手都在顫抖。


    但,他也不得不打開。


    裏麵,是一份離婚協議書,一份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不過不是他的那份,而是她自己的。放在一起的,還有兩張支票,一張是空白的,是他給她的那張,還有一張是五千萬的支票。另外,還有一封信,上麵寫著:冷傲塵親啟。


    “給我的?”冷傲塵將信拿了過去。


    冷傲風把紙袋裏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有一串鑰匙,是這個家的所有鑰匙,還有一枚結婚戒指,和冷父生日那天,冷母送給她的那個宮心鎖手鏈。


    她都留下了。


    冷傲塵也將信打開了,字不多,寥寥數句:


    大哥,我走了!


    若穀我也隻能拜托給你了,阿三是個好女孩,你們在一起會幸福的,你們一定會把若穀當成自己的親生的,對嗎?


    我知道你一定會的,所以,我放心的走了,請不要找我!我會好好的,去過我自己的生活,祝你阿三幸福,祝願冷家的每一個人都能過得好!


    裴夜雪敬上!


    冷傲風看完了這封短短的信,手一抖,信飄到了地上。


    小若穀正在一邊玩,見到信紙飄落,他撿了起來,不過他看不懂,好奇的左看右看。


    冷傲風一下子癱軟在沙發上,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留下的這一切——


    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對他沒有隻字片語,甚至不相信他,寧可把若穀托付給阿塵這個‘大伯’,也不肯托付給他這個親生的‘爸爸’。


    他,是徹底傷透她了……


    “她連若穀都沒有帶走,她是真的什麽都不要了!”冷傲塵深深的一歎。


    還想告訴阿風捐肝的事,不能讓夜雪的苦白受,那孩子已經吃了太多苦,但是看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冷傲塵也不忍在這個時候給他雪上加霜。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穀我先帶走了。”


    冷傲風沒說話,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他呆呆的坐著,將夜雪留給冷傲塵的信一讀再讀,耳邊還迴蕩著那句話“她連若穀都沒有帶走,她是真的什麽都不要了!”


    她真的是什麽都不要了,不要了……


    那天,她也不是純粹去看他的,她是去告別的,他為什麽沒有立刻去追她?


    他上了樓,來到他們的房間裏,打開衣櫃,裏麵那些華麗的、冷家人為她添購的衣服,她一件都沒有帶走。隻有她自己的那些衣服,一件都不見了。


    她安心要走的徹徹底底的。


    這不是他說的嗎?要斷就斷的幹幹淨淨的,所以她給他一個幹幹淨淨。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迴想著那天晚上,他在這裏強要了她,她說,她恨他。而如今,床上仿佛還留著她的身影,她的氣息,還能看到往日的一幕幕纏綿,卻已經觸摸不到她真實的體溫了……


    “二哥!二哥!你出來!”樓下響起了冷傲霜的聲音。


    “二哥!你出來啊!別躲著!”她越喊越氣。


    他始終沒動,緊接著,就聽到了她上樓的聲音。


    一打開門,看到他呆呆的坐在床邊,她更生氣了:“冷傲風,你怎麽還坐在這裏?為什麽不去找她?”


    “……”他沒說話。


    “你怎麽能這樣對待夜雪?你知道她為你做了什麽嗎?”


    “她懇求爸媽,瞞著你,把肝捐給你……”


    “你說什麽?”他終於有反映了,猛地站起身,揪起了她的衣服,“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說一千遍,一萬遍還是這樣,這就是事實,不信你可以去問爸媽。你身體裏的肝,是夜雪給你的!”她對著他亂吼一氣。


    他隻覺得自己的大腦裏嗡嗡作響,頹然的放開了她。


    傲霜也不管不顧了,為夜雪抱不平,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混蛋!夜雪嫁給你這些年,圖過你什麽?你一味的傷害她,她懷若穀的時候,你沒有給過她一絲絲的溫暖。她生若穀的時候,被人撞下樓梯,命懸一線,醫生問,保她還是保孩子,爸媽拿不定注意,我跪在他們麵前求他們,他們無動於衷,是大哥後來趕到,一定要求醫生保大人。她就是為了若穀,撐著一口氣活了過來,你呢?你當時在做什麽?在美國,沉醉在你的溫柔鄉裏……”最後一句話,她哭著吼了出來。


    “後來你迴來了,你每天都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你知不知道外麵人說的有多難聽?把夜雪批評的一文不值,她都堅持著沒有離開若穀。要不是你招惹了唐佳,夜雪不會差點被強/暴,要不是你招惹了蘇萊,裴夜雪也不會在生產的時候被人撞下樓梯,要不是你招惹了伊戀,夜雪不會受這麽多這麽多的苦,你心疼過她嗎?你有嗎?你從來都隻會傷害她,從來都不給她好日子過……”


    “去美國一走一年,她在家裏等著你,一直等著你,不管你怎麽對她,她還是把肝捐給了你,你對她做了什麽?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啊?為什麽她會走?”


    她哭著,撲到他身上捶他打他踢他,他都無動於衷。


    腦子裏,一遍遍的迴蕩著她剛才說過的話。


    直到她打累了,手都疼了,她終於放開了他,哭著吼了一句“我沒有你這種二哥,裴夜雪不迴來,我就再也不認你”說完就跑了。


    他騰地一下又在床邊坐下來——


    想起了那天在床上,他後悔沒有陪在她身邊生產的時候,她笑著說“幸好你不在”,她當時是怎樣的心情?她一定以為,如果當時他在場,他會要孩子不要她的吧?!


    別人的妻子都希望生產的時候有丈夫在身邊,她卻感激他不在身邊。


    是的,傲霜說對了,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天的好日子過,就算是最親密的時候,他也總是玩世不恭的態度,從來不會說一句好話,也怪不得,她不肯信任他……


    “阿風?阿風?你在嗎?”樓下又響起一個聲音。


    怎麽冷傲塵冷傲霜走的時候都不給他鎖門的嗎?為什麽一直有人來?


    他依舊沒動,沈岩進來了,手裏拿著什麽東西,“這是夜雪今天寄到我那裏的,她律師樓的一些資料,要我幫忙把她的律師樓賣掉,把錢還給阿塵,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還不知道夜雪離開的事,本來想著去找冷傲塵,聽說冷傲風出院了,就直接來家裏找他了。


    冷傲風拿過他手裏的信件,看著上麵的地址,發信地址是冷家的住址。


    他苦苦的笑了一下,這就是他愛上的女人,一個聰明絕頂做事縝密的女人。她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給沈岩的信,也是走後的三天才發出的,就怕臨走的時候發出,會被人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離開而走不掉。


    她真的是安心想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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