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抹紫色的煙霧消散,若不是魅刀還插在地上,那具女子的肉身還如衣服般堆在地上,肖鮮都幾乎不敢相信花娘真的存在過。


    剛才發生了什麽?她愣一愣神,突然想起什麽把頭轉向身後。


    “你——沒事吧?”趙高沒料到肖鮮會在此刻轉身,一時對上她那雙清亮幹淨的眸子,麵部表情不由變得猝不及防的尷尬。


    肖鮮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隻深深的看他一眼:“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整個朝堂,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些王公大臣,所以始皇帝才派我巡查整個東區。我才到這片區域,就恍惚聽見你的聲音,所以趕來查看……”


    肖鮮點一點頭,雖然對趙高對答如流的說辭本能的存疑,但為著自己的計劃還是忍住沒有拆穿。


    “這麽說,這巡查你也是才開始嘍?”


    “啊。”趙高直覺不妙,卻苦於不能對自己先前的話再行更改。


    “那接下來我跟你一起巡查唄?”肖鮮朝他擠一擠眼睛,雖然用的是商量的語氣,但話裏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意味。


    “你……你又沒有官身,跟著去幹嘛?”趙高才不管她強硬的態度,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的請求。


    本來他還以為隻是單純的捉妖,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麻煩;現在居然還遇見魔族中人,形勢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他自然更不會同意叫肖鮮跟著;更何況這丫頭還身份成謎。


    “雖然我沒有官身,但我知道那些失蹤的豆丁兒長的模樣——你確定不需要我幫忙?”肖鮮抱臂等著趙高改變主意。


    倘若不答應她,她也會自行其是,把這片區域攪個天翻地覆吧?若是那樣,把她至於自己的眼皮底下才是上上之選吧!趙高本想再次拒絕,但一看到肖鮮那牢牢打定主意的模樣,終於點頭答應下來。


    出了花娘家的門,趙高帶著肖鮮一路往北而去。行到一片綠霧彌漫處,他才堪堪停下腳步。


    “你怎麽不走了?這裏妖氣叢生,但卻沒有魔跡,停在這裏作什麽?”


    “誰說製造人形布偶的就是魔族?”趙高也不扭頭,縱身一躍飛至牆上,不等肖鮮反應就落進了院子裏。


    “誒!”肖鮮張嘴想要攔住趙高,但已經太遲了。眼見的他消失在牆內,她隻能小聲嘟囔一句:“老子可沒這般飛天遁地的本事!”


    嘎吱!她的話音剛落,後院的門錯開條縫,露出趙高一隻眼睛和半個頭頂:“不會飛天遁地還不趕緊跟著進來?”


    “哦!”肖鮮感激的贈送一枚討好的笑容,而後閃身跟進院內。


    這是一座東北角的院落,因為年久失修又無人居住,所以雜草叢生、荒涼無比。


    肖鮮才進到院裏,就看到牆根兒處沒有任何遮擋的井口——整個院子裏數那裏的綠色霧氣顏色最為濃重。


    “你幹什麽?不要命了?!”趙高看肖鮮不自覺的越過他走到了前邊,連忙伸手把她拽迴來,末了還不忘一通低聲的訓斥。


    肖鮮雖然心裏不大服氣,但考慮到肉身的掣肘,還是乖乖跟在了趙高身後。


    隨著他們一步步的接近井口,空氣裏的血腥氣味越發濃重。


    那井裏是什麽?趙高為什麽會選擇進到這個院裏?他憑什麽說那具人形布偶不是出自魔族之手?一個接連一個的問題從肖鮮的腦海裏蹦出,叫她的腳步放得越發的緩慢。


    哢噠!不知腳下踩到什麽,發出一聲碎裂的聲響。她俯身往下望去,才發覺土壤裏一小節骨頭碎作兩截兒。


    這是人骨?!肖鮮撚起那截骨頭的瞬間,突然想起人形布偶裏的那具骨架的指端。她心頭一驚,正想招唿趙高,卻發覺一根胳膊粗細的長藤如蛇一般從井裏伸出頭來。


    “小心!”她一把推開趙高,自己卻沒躲開那長藤上的勾刺,臉頰上的嫩皮生生被刮掉拇指粗細的一層,露出紅色的血肉。


    “該死!”趙高看到肖鮮半張臉頰血流如注,不由一陣火大。像這般在他眼皮子底下傷人,這妖怪還是第一個!他發誓要替肖鮮報仇雪恨,兩隻手拽緊了沒來得及撤迴的藤梢,用力的往後扯。


    嘶——井裏邊一陣蛇吐信子的聲音響起,更多的長藤從井裏鑽出開始攻擊他們。


    趙高把肖鮮護在身後,兩隻手揮舞的虎虎生風。等他再次停下來時,懷裏正抱著一個纏成碾盤大小的藤球。


    難道這就是散發綠霧的妖怪?肖鮮看的目瞪口呆,甚至忘記了臉上的疼痛。


    “快躲開!”趙高說著開始往後扯動藤球,井裏隨之咕嘟咕嘟的冒出水來。那井水開始隻是和井沿齊平,到後來竟然漲至一人多高。


    咕嘟咕嘟!井水冒著泡泡,像根渾圓的水晶柱子戳在井口處。透過那淡藍色的水柱隱約可以看見有什麽東西在水中掙紮抖動。


    看來,還差點兒力道!趙高觀察一下水柱,又咬牙往後扯動藤球。終於,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水晶柱的上端露出一個漸漸變大的墨綠頭頂。


    眼看著那水裏的東西即將露出額頭、眼睛,隻聽嘩啦一聲,一直豎著的水柱轟然倒塌。在井口處,露出一隻沒有犄角、類似蛟龍的妖獸,而趙高懷裏抱著的藤球,竟然就是那妖物的頭頂的長須。


    “嘶——你這可惡的家夥!快放開我!”那妖獸掙紮著發出嘶啞的吼聲。


    “那些孩童是你害死的?”趙高不理會妖獸的要求,又後退一步扯緊懷裏的藤球。


    “是又怎麽樣?那是他們自動送上門來的!”離開了水,妖獸露在外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的皸裂粗糙。


    “你胡說!才沒有人會傻到送死!”肖鮮想到那個人形布偶的慘狀,忍不住出言辯駁。


    “可他們接受了我的饋贈,就要為此付出代價!”妖獸繼續掙紮,皸裂的皮膚開始流出黃色的血水。那血水砸落在地,瞬間變作一塊塊不規則的金錠。


    原來,這就是金餅的來源!肖鮮看到這幕,大致想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定是這妖獸以金子為餌,把人誘騙到了這個荒蕪的小院,然後憑著頭頂的長須困住來人,吸幹了來人的血液。可是,如果這就是全部的事情真相,那栓子身上的紫色煙霧又是怎麽迴事?這妖獸又為何把人死的模樣設計的那麽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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