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軟的手臂、手背被阿婉掙紮間劃了好幾刀,疼得她冷汗直流。虧得她穿著正北軍的征魔鎧甲,雖然沒擋多大事兒,但多少減緩刀勢,要不然她的骨頭恐怕都被劃斷了。


    在酈軟看來,阿婉就如野貓野狗一般可惡,不僅舉止粗野招人討厭,還偏偏有著極旺盛的生命力。


    我叫你猖狂!酈軟恨得咬牙切齒,依舊不顯現身形,借著阿婉看不見她的優勢,猛然出手使出小擒拿握住阿婉的腕骨,順勢往裏一推,隻聽哢嚓一聲,阿婉的腕骨已斷……


    “啊——”阿婉吃痛,邊往後退縮邊連聲尖叫。隻可惜小世界裏的廝殺之聲更加紛雜喧囂,瞬間就淹沒了她的尖叫。


    酈軟留神往腳下看一眼,高台之下玄掌和血魔正廝殺得厲害,而阿婉後退間就要掉下高台。


    一個趔趄,阿婉身體失去平衡向後栽倒,眼看就要墜落卻被酈軟拉住。


    這麽死掉也太便宜你了!酈軟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把阿婉拉迴高台,不等阿婉慶幸,再次出手折斷阿婉的另一腕骨。阿婉手上再使不上一丁點兒勁,柳葉刀無力的從她手中墜落。


    酈軟撿起小刀,仔細拿在手裏翻看。這麽小的刀子竟然有這麽大的殺傷力?酈軟不大相信的想要試試,毫不猶豫的一刀刀戳在阿婉身上。


    細白粉嫩的麵皮、修長纖細的脖頸、漂亮流暢的肩胛骨……玲瓏可愛的足踝……怎麽哪哪看著都那麽討厭!酈軟一刀刀揮出,把這些叫她看著鬧心的地方一一摧毀。


    酈軟的心情漸漸變得愉悅,嘴角揚起越來越大的弧度。她不經意間看向結界處,發現那裏空氣正在發生扭曲——有人來了!她匆忙欣賞一下已經被自己毀得殘破不堪的阿婉,隨手把阿婉推下高台。


    阿婉的聲帶已毀,血液也流得差不多幹涸了。馥鬱的茉莉花香包裹著她,叫她覺得窒息又疲倦。她的眼皮變得越來越重,迫不及待的想要合攏,來一場長長久久的休息;可是她內心裏不甘呀!她從始至終沒有看見害她的兇手,也沒等到陶歆和白裔的搭救,更沒有實現一家團聚的簡單願望……


    ……


    陶歆終於進到了小世界裏,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婉的墜落。她的衣服上滿是斑斑駁駁的血跡,身體如枯葉一般殘破單薄;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此刻也變得暗淡無神。她固執的盯緊結界處,像是在等著他和白裔的援手……


    一刹那,陶歆的心像是被生生撕作兩半——他縱身而起想要接住她,哪怕付出自己的萬年修為,隻換一聲她並沒多少真心的“陶哥哥”……


    但是,一切已來不及了,即使陶歆甘願付出萬年修為。因為就在阿婉落到半空中時,玄掌和血魔隔空對發的兩掌已齊齊打在了阿婉的身上,術法相接在阿婉的身上爆發出強烈耀眼的白光。


    酈軟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被耀目的白光吸引,迅速躍下高台顯現原身,融入到混戰當中。


    強光消散之後,穿著一身紅袍的相柳才迴過神來,他正打算從背後偷襲玄掌,不料卻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濕意和疼痛。他下意識的低頭去看,隻見一隻拳頭握著一把小匕首穿透了他的胸膛,那匕首尖上還掛著他堅持跳動的心髒。


    相柳伸手去接自己的心髒,不料那滿是血汙的手已攥住,先一步把它從後背掏出。相柳掙紮著轉身往後看去,卻正對上酈軟邪惡而得意的微笑。


    酈軟滿意的看著相柳臉上的驚恐和畏懼,用力捏著相柳的心。至到它承受不住壓力爆開。綠色的血液噴濺而出,染了她和相柳滿臉。


    相柳氣絕而亡,酈軟順勢踢開他的屍體。玄掌聽到動靜向後快掃一眼,馬上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大意,遂朝酈軟感激一笑。


    玄掌隻看酈軟一眼,卻帶動起記憶的漣漪,總覺得她像是在哪裏見過,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哪有時間細想。玄掌毫不猶豫的越過阿婉的身體,繼續同血魔交戰,而酈軟也側身配合著他誅殺別的魔族。


    沒有人在意剛才落下的阿婉是仙是魔,也沒有人在意她是死是活。戰爭還在繼續,有仙踩過阿婉的裙裾,有魔撲倒在阿婉的臂彎,還有一位不知仙魔者在打鬥間連連後退,馬上就要踏在阿婉的臉上。


    僵在半空中的陶歆像經曆了千萬年之久,終於迴過神來。他猛的朝著阿婉俯衝下去,同時把腰間的白刀用力揮出。


    一刹那,阿婉身邊一丈之內的仙魔全被震飛出去,他們身上的仙魔之力也瞬間降至冰點。阿婉的頭發被刀風帶起,長發飄動間猶如她還活著。


    強大的氣流餘波衝向玄掌和血魔,生生把他們推出十步開外。玄掌和血魔連退幾步才堪堪站穩身體,他們逆著氣流看過去,隻見一個個頭不大的男童,手持一把菜刀,正殺氣騰騰的朝他們走來。


    “陶哥哥捉的海鮮不能吃!”


    “掌對的!頭多多欺唔唔!”


    “陶哥哥,我娘是不是很厲害?”


    “陶哥哥……你就帶我去開開眼好不好?”


    ……


    陶歆朝著玄掌和血魔走去,每一步都帶著毀天坼地的怒氣和仇恨,在地上砸下一個又一個的深坑,激起塵沫飛揚。他的耳畔迴響著阿婉甜糯的聲音,字字句句都叫他痛徹心扉——再沒有一個小獸般狡猾的丫頭,聽他冷語、任他搓扁揉圓的欺負了!


    玄掌和血魔同時心中一凜,他們都很清楚來人的難纏,正犯愁間,一男子清朗的聲音響起:“陶歆不可!”


    陶歆停住腳步遲疑一下,而後又繼續往前走去:“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管他們的鳥什子規矩和身份,今天統統都要為阿婉陪葬!”


    白裔抱起阿婉,麵色看不出悲喜:“有什麽事迴去商量過再說!他們無論是魔是仙,又跑不了地方!今日你若能聽我的,他日哪怕我陪你攪動風雲、踏碎三界!”


    陶歆迴頭看向白裔,終於不再行進。


    ……


    待白裔抱著阿婉帶著陶歆離開,血魔鬆氣之餘還不忘口頭上占些便宜:“呸,什麽東西!真把自己當盤菜呢!說那麽牛b,怎麽沒種留下來幹一場大的!”


    玄掌沒有說話,隻垂頭看向地麵。深深凹陷的石階裏,赫然留下一隻隻小巧深刻的腳印,那腳印的大小他很是熟悉。


    從地上爬起不久的酈軟一直背對著白裔,她怕白裔那雙眼睛察覺到什麽,壓根兒不敢迴頭和他對視。盡管如此,她還是留神聽了白裔說的每字每句。


    他是什麽意思?是膽怯不敢和天庭對抗?是事情還有轉圜餘地?總不會是阿婉還沒有氣絕吧?不,不可能!阿婉在柳葉刀的折磨之下已經瀕死,更何況還有玄掌和血魔十成十的法力雙擊!阿婉絕無生還可能!酈軟思緒幾轉,終於還是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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