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風,整座京都城沉浸在許如清死去後的悲痛氣氛中。


    小周推開門,來時門外擺滿小攤,各種貨物琳琅滿目,如今街頭空空如也,踏上長街,杳無人煙,小周開始懷念那座烽火台的人了!


    方才一出門,便有甲胄拍打在身上的聲音傳來,聲音逐漸清晰。


    小周心內一陣慌張,難道衛城軍已經查到自己頭上來了?


    在京都內久居必須有戶籍登記,然而眼下特殊時期,薑寒由南海運龍入京,大開京都城門,邀天下人來京觀龍,以致魚龍混雜,所以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外出探聽消息。


    小周既無戶籍在此,也不曾以麵示人,就算是站在人群中間也屬於毫不起眼的一個人,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日前白石街聚眾,酒裏寒安撫京都內江湖人,小周均在場,隻觀不說,隻看不參與。


    理論上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然而兩列衛城兵匆匆向他奔來,不免也有些心虛。


    兩列衛城兵匆匆向他行來,比起往日速度快了許多,為首一人直接從他身前跑過,從他身前路過時,那一身甲胄的衛城軍打探他一眼。小周卻也不心虛,迎著那衛城軍的眼光,便又收迴目光,低下頭來,毫不心虛,倒有幾分對於軍人的忌憚,京都城內,百姓對於甲胄加身的人便是這種目光,畏懼而仰慕。小周在不見天日的月光樓下整整待了一年多,麵色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


    京都城雖然明麵上是當世最繁華的一座城,然而也總有陰暗的一麵,高門豪宅之內的奴役,青樓賭館內的低賤之人比比皆是,這些人表麵不光鮮,實際也淒慘,多是被人擄來賣到京都,甚至有的少女滿心憧憬某個男子帶她來到天下第一城,然而入城那一刻便被轉手賣入花樓或是某座府邸,京都城內這樣的人比比皆是。是以沅北有人失蹤時,洛燭伊會問道是送往何方?


    衛城軍見小周有些瘦弱,隻當他是京都城內背麵的人物,便忙忙作了個手勢讓他趕緊走。


    小周見勢連忙退至牆邊,京都城內守軍的威風他曾見識過,此時隻得避讓,不由得暗想道:“京都的兵,不騎馬的更像是個兵,但是都不如沅北的兵,風雪中圍著火爐唱起歌謠才是兵,配長刀、守軍旗、西北望的那一群才是兵。”


    衛城軍為首一人唿一聲:“麻利點,羽林衛拿了左相的手令,已經趕到何府,如今何府估計已經遭難,此時將軍難以抽身,右相的事情才是他應該處理的,將軍讓我們速速趕去何府,能拖多久是多久。”


    “各位兄弟,右相死了,左相說是協助我衛城軍守城,其實就是從我們衛城軍手中把京都城防奪了過去,我陳寶蓋不怕死,左相分明是想借這個機會清除異己,先是軟禁了大學士溫子儀,如今又說兵部侍郎何侍郎勾結刺客,何侍郎刺殺右相~就算殺了我我也不信,各位兄弟,衛城軍職責在於護京都周全,任他羽騎營還是羽林衛,說不清楚一個所以然來,老子絕不讓他胡來!”


    小周問聲連忙潛行跟隨,此時此刻,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與他性命息息相關,這句話是書生說的。


    京都城貴,貴在一座皇城三條巷,三條巷便是錦衣巷、蓮花巷和四馬街,長楚朝廷的高官顯赫幾乎都住在這幾條巷,說是巷,卻不知比尋常街道寬出多少!


    四馬街何府門前,陳寶蓋和羽林衛對峙起來,羽林衛要入府拿人,衛城軍要護城安全。


    陳寶蓋說道:“羽林衛可知什麽叫京都戒嚴,可知無緣無故闖入朝廷大員府中便如同謀逆?我衛城軍接到聖旨便是護一城安全,羽林衛管的是皇城內的事,就算皇城內下令要拿何巧手一家,也是我衛城軍動手,羽林衛不可越權,你方向可敢越權!”


    羽林衛來人是方向,從八品武官,他說道:“遵左相手令,兵部侍郎何巧手與刺客勾結,謀害朝廷重臣,證據便是何巧手名下私宅竟有暗道直通右相府,並且太學學士陳景清言,刺客離去時正是走向右相名下另一所空宅,經勘察,確有暗道通往何巧手名下私宅,此事衛城將吳士源將軍也知曉,你說我羽林衛拿人應是不應?”


    “皇城內的事,衛城軍從不插手,皇城以外的京都城,是我們衛城軍守的,若無公文,我陳寶蓋決不允許一個羽林衛進入何府,要拿人也是我衛城軍拿,這是長楚律,百年來都是如此!”


    方向低聲說道:“果然你陳寶蓋不是個善茬,其實我是不太想和你打交道的,可是趕上了,你想護,我想拿,我羽林衛和你衛城軍始終是打不起來的,咱比的是什麽!咱現在比的是後邊的人……”


    “左相叫我拿人,你陳寶蓋讓是不讓?”方向放大聲音,清晰可聞。


    陳寶蓋說道:“聖上叫我守城,你羽林衛退是不退!”


    “聖上已將右相遇刺一案,全權交由左相處理,你當真以為我羽林衛和羽騎營是來協助你衛城軍辦案的,你是不是腦子短路了?難怪你這麽些年一點聲譽都沒有攢下……我再問一句,你讓是不讓?”


    “論官階,你我不相上下,我此時若是不讓,你也拿我無法,我今日就和你死磕。”


    ……


    羽林衛逐漸讓出一條道,有一人緩步走至方向身旁,身著玄色重甲,十分威猛,正是羽林監衛將齊凱。


    齊凱說道:“羽林衛直接聽命於聖上,乃是長楚最精銳的軍伍,盡是管了皇城內諸位貴人的安危,如今出了皇城,也並非是你衛城軍可比擬的,長楚百年,還未聽說過羽林衛協助哪方軍團辦事,今日衛城軍讓也得讓,不讓也得讓,就算是吳士源站在我麵前,也非讓不可!”


    “衛城軍陳寶蓋,無法退~!”


    “退是不退,不退我便法辦了你,長楚兵不聽令,你知道是什麽後果!”齊凱逐漸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可以先砍了你,再上報朝廷!”


    “卑職陳寶蓋,職責在身,無法退!”


    “來人,把這逆賊給我綁了……”


    事發突然,何府並無絲毫準備,隻在半個時辰前收到吳士源送來的口信,何巧手為兵部侍郎,府中隻得豢養幾個護院,相較而言又怎是羽林衛的對手,即使可以一戰,也不敢戰。


    齊凱不費吹灰之力便入了府,拿了兵部何巧手。


    小周悄悄入府,若論藏匿和逃逸,比起他學的刺殺本事強的太多。他悄悄進了何府一個偏院,偏院內住的應是府中的下人,不多時偏院門被一腳踹開,何府偏院進了左相府同來辦案的私兵,為首一人劍係腰間,應是左相姬靈語的門客。


    劍係腰間者常是書生,讀書人腰間的劍不作殺人用,多數來說隻是做個裝飾,並且伴有劍穗,是為文人劍。除此之外,便隻有身有功名的武將才將刀劍置於腰間,尋常江湖客一般不會腰間係劍。


    但此人並非書生相,身材高挑,雖清瘦卻目光如炬,麵上有一小片的麻子,看起來有些猙獰,此時雙手放在腰間劍柄之上。


    “成詭,何巧手是兵部侍郎,即使被人下了獄,也終究是長楚四品官,少了鐵打的證據完全不可能將之置於死地,如今你帶著我們找何府的侍女,哥兒幾個也不知你是膽子大還是胸有成竹,我等現在如此行為,等同於抄家了!”


    “何巧手剛剛升任兵部侍郎,方才從北方迴到京都城,在京都城內並沒有什麽後台,算是鍾笑宇麾下的人,而鍾笑宇不過一介武夫,不聽調遣,不聽傳喚,京都城內早已無他舊人。此時送一個何巧手入京都,簡直就是送死來的。”成詭說道。


    “在京都城無人相護,隻消拿到他一點證據便可以置他於死地,兵部侍郎這個位子,又不是兵部尚書,誰坐不是坐,兄弟們隻管放手幹,何巧手根本沒有一線生機,這個何府遲早都要抄家的,倒不如兄弟們先來一遍。”


    成詭為首推開偏院內一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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