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安凝霜費力,也隻能破著音吐出這兩個字。


    聞言,連翹呆了一呆。適才轉過臉,對安凝羽屈膝福了一禮:“謝薛小姐。”


    說完,連翹轉去外間桌前坐下,伏身趴在桌上,想著方才安凝霜那一個藏東西的動作,心裏有些微微的失落。


    連翹也不知,自己趴在桌上何時睡了過去,醒來時隻覺得兩隻胳膊壓的發麻,忍不住擰了擰眉。


    起身轉到內室時,看見安凝霜還在睡著,就轉身出了房門。


    經過院中,下意識的抬起頭,側首望了一眼安凝羽睡的東屋,估摸著她應該是還未起身。


    轉迴臉,腳下匆匆忙忙的,朝院外疾步離去。


    不多時,連翹拎著一壺滾燙的開水,重新迴到安凝霜睡的屋子。


    將過夜的茶水盡數倒掉,另添了新茶,注入滾燙的開水,拎起茶壺到了兩杯茶,擱在一邊涼著。再將剩下的水倒在臉盆中,等涼溫了給安凝霜擦擦臉。


    一轉身,拎著空水壺和昨夜用過的茶杯,再次匆匆離去。


    安凝霜睜開眼睛時,正好看見在桌邊忙碌的連翹,看著她手腳麻利的,將剛剛洗好的杯子扣在茶盤上。


    連翹轉過身,看著一言不發,瞪著眼睛望著她的安凝霜猛地嚇了一跳,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薛小姐,您醒了……”


    安凝霜點了點頭,撐著胳膊肘想坐起身。


    連翹急忙上前扶了一把,轉身端來那杯涼茶,伺候著她漱了口,喝下水潤了嗓子,又匆忙轉身,去涼溫的水盆裏打濕一條手巾,替安凝霜擦了擦臉。


    一切剛收拾完,門被人一把推開,外跨進一個人影,兩人紛紛望去。


    “薛表妹,我來看看你,你身子如何了?”隻見,安凝羽不急不慢緩緩走了進來,抬眼看了看連翹,坐在凝霜床邊。


    凝霜點了點頭,算是迴了她的話。


    安凝羽嘴角噙著一絲淺笑,扭頭望著連翹看了一眼,忽然問道:“昨夜,咱們院裏是不是來了外人?”


    此言一出,凝霜被子下的手,下意識的緊緊攥著那枚玉佩,心中微微有些緊張,頓時手心裏捏了一冷汗。


    安凝羽麵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望著連翹又問一句:“連翹,你說呢?”


    連翹麵色一緊,小心翼翼覷了一眼凝霜,看見她正擰著一對深鎖的眉頭,神色緊張的繃著麵孔。


    立刻垂下眼簾,心中暗暗將安凝羽的話思忖了一番。


    打定了主意後,連翹屈膝福了一禮,謹慎小心的迴了一句:“迴大小姐的話,昨夜咱們院裏並沒有進過外人。”


    “哦?”安凝羽盈盈一笑,笑得一臉歡喜的轉過臉,望著凝霜仔細打量了幾眼。又問:“薛表妹,當真沒見過外人來麽?”


    見此,凝霜扯了扯唇角,強顏歡笑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見過。


    安凝羽輕笑一聲,垂下眼眸望著蓋在凝霜半截身子的棉被。麵上十分誇張,做了一個疑惑的表情:“咦?薛表妹怎麽還蓋著這麽厚的棉被,不覺得熱麽?”


    凝霜渾身一僵,全身戒備的望著安凝羽,麵上隻能一日既往的傻笑著。


    聞言,連翹上前一步,十分牽強的扯了一個謊:“大夫說……薛小姐身子弱,眼下天還是有些涼,暫時還不能……”


    下一刻,安凝羽麵上的笑意凝在嘴角,一張臉頃刻間冷若冰霜,“唰”的一下扭過頭,橫眉怒目的橫了連翹一眼,冷聲問道:“我問你了麽?”


    連翹被安凝羽嗆了一句,頓時語塞。


    這時,凝霜十分配合的伸出一隻手,捂著口別過臉去,很適時宜的配合著連翹的話,輕咳了幾聲。


    見此,安凝羽立刻從床邊站起了身,半信半疑的看著凝霜,腳下不經意間退了兩步,明顯是一副嫌棄的神態。


    連翹轉身,手腳麻利的倒了一杯茶,快速走到床邊,伸手遞了過去:“薛小姐,先喝點茶吧。”


    凝霜咳得越來越重,臉都未轉過來,隻抬手朝連翹隨意的擺了擺,捂著口咳得停不下來。


    安凝羽轉臉,望著身側的連翹,再吩咐了一句:“姑姑馬上就到,我還得去準備一下,薛小姐就交給你了。”


    連翹側身,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應了聲“是”。


    安凝羽與凝霜連一聲告別的話都來不及說,立即轉身出了屋子。


    直到看著安凝羽走遠了,連翹這才俯身在凝霜耳邊,低聲道:“大小姐走了,您歇會吧。”


    凝霜卻還是弓著背,咳得直不起身來。


    連翹愣了一愣,將她仔細看了兩眼,才看見凝霜早已咳得臉紅脖子粗,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慌了神。


    她以為,三小姐是裝的啊!


    實際上,連翹以為的沒錯。凝霜當時確實是為了應她那番話,假意咳了幾聲。


    隻是沒想到,咳了幾聲之後便停不下來了。


    喉嚨處,仿佛有一根細小的絨毛,在那上下左右掃啊掃的,仿佛越咳越上癮一般。


    對此,凝霜也是苦不堪言,不過想做一場戲騙騙安凝羽,誰知竟假戲真做了起來。


    待她好一通咳喘停下,早已過去了半個時辰。


    直咳得她喉嚨生痛,嗓子更加沙啞的不成樣子,整個人仿佛虛脫一般,軟軟的倒在那提不起一絲氣力。


    連翹往她麵上瞧了一眼,急忙轉身去水盆邊,打濕一張手巾,擰幹了水走了過來。


    原來,凝霜這一通咳,早已咳出一頭大汗,一頭碎發正濕漉漉的貼在臉頰處。


    待頭上的汗擦完,連翹伸手摸向凝霜被子裏,果然連帶著被子跟衣衫都已濕透。


    連翹臉上帶著一絲擔憂,從床邊站起身道:“薛小姐,奴婢給您換身衣服罷!”


    說完,轉身朝衣櫃走去。


    安凝霜隻覺得被子裏麵又濕又熱,伸手將身上的被子掀開了一個角,涼風迅速迎麵撲來,將她一身的濕衣瞬間涼了個透,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還沒等她,來得及伸手將被子扯迴來,連翹已抱著一套衣服轉了過來,見著這一幕嚇得不輕。


    將手裏的衣服隨手扔在床腳,撲過去一把扯著被角,將安凝霜裹了個嚴嚴實實。嘴裏帶著埋怨道:“薛小姐,您此時再受了涼,又該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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