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方才一隻腳踏進了塗山。


    塗山眾人紛紛從四麵八方趕來,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你一言我一語的嚷著阿璃的名字,麵上多含敬仰和激動的神色,齊齊將她圍在人群當中。


    得知了阿璃歸來的消息。


    金汐麵上愣了一愣,耳邊傳來“嗡嗡嗡”的響聲,隻望著沉霜一張嘴分分合合了幾迴,卻愣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隻曉得。


    阿璃還是迴來了!


    自己最擔心的那一日,終於還是到了。


    至此,她“噌”的自書案前站起身,雙手提起裙擺便朝著門外跑去,還不待她往下山的石階跑去。


    隻聽著嘰嘰喳喳的說笑聲,由遠至近的傳了過來。


    金汐兩腳頓時一停,心中猶如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臉忐忑和不安還有些許恐慌,望著那被人群簇擁著出現在自己麵前。


    不知怎的。


    這一刹那間,她竟覺著阿璃周身,仿佛帶著一道令人不能直視有些炫目的強光,站在那密不透風的的人群頭前,仿佛眾星捧月一般尊貴。


    原來。


    這便是九尾白狐,生來便得天獨厚之處。


    一朝以真身而歸,阿璃周身的仙澤與塗山相互感應,證實了她才是塗山名正言順的君主。


    反觀自己,倒有幾分自慚形穢。


    待金汐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幾番,適才微微張口嘴角十分艱難的扯了幾下,帶著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幽幽張口喚道:“阿璃,你迴來了。”


    阿璃突然遇見族人如此熱情,再見著金汐麵上不自然的模樣,猛然意識到自己未能打聲招唿便迴來,實在有些欠妥,心底沒由來的有些緊張,兩手下意識攥著身側的裙擺,語無倫次道:“我……”


    就在這時。


    在人群的後方,不知是誰揚聲傳來一道高聲唿道:“林老來了!”


    幾乎在頃刻之間。


    擁擠的人群自覺的朝兩側閃身,主動的讓開了一條道。


    聽到此處。


    金汐心底不由得猛地一沉,隻得暗暗咬了咬牙,在心裏腹誹恨道:這個林老,塗山有難不見他管,如今得了消息來得倒是挺快!


    林老右手捏拳,湊在唇角輕咳了兩聲,快步穿過眾人麵前停在阿璃一步之遙處,一臉恭敬的欠了欠身喚道:“阿璃姑娘,老朽不久前還同君主提起,打算去青丘將您接迴來,沒曾想您這麽快便迴來了,迴來了就好,迴來了就好啊……”


    說完,便“嗬嗬嗬”的訕笑了幾聲。


    阿璃麵上有些惶恐,正欲抬手作揖張口說些什麽。


    不遠處,金汐眉眼間帶著冷意,望著林老虛情假意的模樣,不由得輕笑一聲問道:“林老,前幾日本君聽聞您抱病在身,為何今日竟能一口氣爬上這最高的一處山頂來,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倘若您再吹了涼風病情加重,該如何是好?”


    聞言,林老再次裝模作樣的輕咳了兩聲,一張臉隱隱有些泛紅。


    “君主,您既是知道林老尚在病中,何不請林老和阿璃姑娘一同進殿說話?”秋菡嘴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與人群中忽然開腔道。


    話音剛落。


    金汐麵上,卻是連冷笑都做不出來了。


    至此,靜立在旁的沉霜抬腿上前邁出一步,衝著人群不輕不重的開口嗬斥道:“秋菡姐姐,君主與林老說話,何時有你插話的份!”


    秋菡臉色頓時一僵,躬身朝金汐揖禮歉聲道了句:“奴婢失禮,還望君主恕罪。”


    金汐鼻中不禁冷哼一聲,麵上帶著三分慍怒,怒然揮袖轉身沉聲吩咐道:“請林老和阿璃姑娘進內殿,其餘人留在外殿靜候,沒有本君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說話間,她已抬腳邁過門檻進了殿內。


    沉霜自是不敢耽擱,衝阿璃和林老抬手揖了一禮,敬聲道:“林老,阿璃姑娘,請!”


    昔日。


    阿璃留在塗山時,鮮少與那些長老有所交集,平日裏更是縮在自己的洞裏不外出,隻是見著人人對族中長老敬畏,便覺著自己也當如此。


    此番,且不說她離開塗山已有數百年。


    如今見著金汐對林老這般說話,隻她聽著都有幾分瞠目結舌,奈何自己身份著實尷尬,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


    隻得客氣的與林老謙讓了幾番。


    最後尾隨至林老身後,在沉霜的領路下,兩人一前一後踏入門檻走進外殿,再轉過殿中一道八扇雙麵的屏風,轉向裏麵的內殿之中。


    秋菡同其餘眾人,便緊跟著那兩人身後入了外殿。


    金汐方才穩坐與書案,抬眼見著林老和阿璃相繼走了進來,於是開口吩咐道:“沉霜,給林老和阿璃姑娘搬把椅子,再重新泡壺茶來。”


    沉霜領命,手腳麻利的搬了椅子,又匆匆忙忙拎了茶壺轉身而去。


    一時間。


    內殿隻剩下三人。


    金汐見著沉霜背影消失,遂揮手朝內殿門口一揚,隻聽“砰砰砰”的一陣連聲下,內殿門窗倏然緊閉。


    一道金色的結界下,將這內殿徹底與世隔絕。


    “君主,你這是何意?”林老一臉不解,質疑道。


    聞言,金汐一言不發,冷眼朝他麵上望去,繼而轉臉朝阿璃淡然出聲道了句:“阿璃,你既是要迴塗山來,何不先與我說一聲?”


    阿璃聽出,她這番話中帶有些許埋怨之意,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下意識扭了扭,頗有幾分坐立不安的模樣。


    此刻她心中愧疚的難安。


    未曾想自己迴來,會造成如此大的動靜,也沒想到金汐會這般為難,遂支支吾吾的道了句:“我……我隻是迴來看看你,倘若你忙的不得閑,我這便離開。”說話間,她便欲要站起身。


    金汐想都未想,便脫口而出道:“你此時想走,已然晚了。”


    阿璃方才抬起的屁股,隻得重新坐迴了椅上,一臉茫然道:“什麽晚了?”


    金汐麵上帶著些許傷情,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又吐了出來,幽幽開口歎道:“阿璃,你可知塗山之祖,原是一隻九尾白狐?”


    阿璃懵懂的頷首,應聲道:“這個我自然知曉。”


    林老將阿璃與金汐看了幾個來迴,一臉狐疑的眯了眯雙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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