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說完,微微側首朝身側立著的小姑娘喚了句:“靈均。”


    聞聲,那小姑娘頷首應道:“是,主上。”


    靈均應聲而動,將那擺在掩麵女子前的碗筷,挪到了阿璃的麵前,並倒了一盞清茶。


    阿璃麵上一片惶恐,慌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我坐著便好。”


    掩麵女子垂下眸,望著自己麵前那杯茶,短短半截茶杆靜靜漂浮在杯中,不免看上去有那麽幾分身不由己,一如自己眼前的境況,她暗暗猶豫片刻,適才出聲問道:“既是相遇便是有緣,正好我有些困惑,若你能為我解了惑,這頓飯便當做是報答可好?”


    聽到這,阿璃不免一陣竊喜,暗道:世上竟有這等好事?


    “不過,若你解不了我的惑,這頓飯便要你用最珍貴的一樣東西來償還,你可願意?”女子再抬起眼時,眸中帶著質疑道。


    阿璃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毫不猶豫道:“就這麽說定了。”


    話音剛落,她便不甚熟練的執起竹筷,毫不顧忌儀態的大快朵頤了起來,因她餓的有些厲害,這一吃起來便有些收不住嘴。


    直到桌上的菜肴不見了大半,才恍然想起別人還未吃一口,於是愣愣抬起望著對麵,手中筷子指著桌子正中那盤鹵豬蹄,尷尬的說道:“對……對不住,姐姐你若不嫌棄,這豬蹄的另一半我還未動……”


    掩麵女子緩緩搖了搖頭,輕聲道:“無妨,我並不餓。”


    至此,阿璃吧唧了下嘴,厚著臉皮應了句:“那我便不客氣了。”說完,手中筷子猛地戳進那豬蹄之中,一把將那豬蹄連皮帶骨挪到了自己碗裏。


    正所謂,不吃白不吃。


    管她困惑是什麽呢,反正自己身無長物,哪有什麽最珍貴的東西?解不了惑也是無妨,她要什麽便給什麽就是了。


    待阿璃一番吃飽喝足,抬手就著袖口抹了一把滿嘴的油,適才衝對麵掩麵女子齜著牙樂道:“不知你困惑什麽,可否講講清楚?”


    掩麵女子道:“這世上的人,年老者多愁兒女不孝,年少所愁,不過為情所困四個字罷了。”


    聞言,阿璃將這女子仔細打量兩眼,雖那層麵紗掩去她大半張臉。


    可單瞧那一雙眼,便覺著如此靈動嫵媚多情,即便自己身為狐族的女子,也不免有些被吸引,若是尋常的男子,怎舍得教她傷情,隻怕疼愛還來不及。


    想到此,她隻得誠然的搖了搖頭,說道:“尋常人或許會為情所困,可你又豈能與尋常人相比?”


    靈均麵上微微一頓,側首衝掩麵女子望了一眼,眼中帶著些許擔憂的神色。


    “如你所說,我不可與尋常人相提並論,卻也逃不出這生死情關,所以尋常人眼中的困惑,於我卻極為致命。”掩麵女子嘴角微微一動,坦白道。


    阿璃聽她這麽一說,暗暗點了點頭說了句:“你既肯坦白,我倒也不用掖著藏著,若你所問有關“情”字一事,恐怕我的確幫不了你。隻是這頓飯我既吃過了,隻得從別處賠你了,你想要什麽?”


    掩麵女子笑而不語,遙遙望著阿璃麵上一片坦然之色,笑得一臉莫測。


    靈均在一旁靜立許久,見著話說到這一步,隻得一臉緊張的轉過臉,衝阿璃問道:“或許,你心中有喜歡的人麽?”


    阿璃嘴角一僵,整個人愣在當場。


    見此,靈均當即趁勢再追問道:“請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喜歡的那個人,他也喜歡你麽?”


    阿璃聽了這句話,一臉悵然的陷入沉默中。


    掩麵女子的目光,似是因此而有所觸動,眸底帶著些許憂傷,輕聲問道:“難道,你不打算問他麽?”


    聽到此處,阿璃不禁有些氣餒。


    怎麽問呢……她總不能雙手叉腰,站在清揚麵前趾高氣昂的喊上一句:“本姑娘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若當真說出了口,她這臉要是不要?


    想到這,阿璃抬手掩上眼前,隻想著便覺得十分難為情,打死她也說不出口的。


    掩麵女子側首,衝靈均望了一眼。


    靈均麵上一片猶豫之色,望著那掩麵女子遲疑片刻,直到見著她眼底堅定,適才揮手在桌上變出一壺酒來。


    接著,她伸手將阿璃麵前的茶杯端起,將裏麵半杯茶潑在腳邊,將那壺酒倒了滿滿一杯,最後遞到阿璃麵前歉聲道:“實在對不住,我不知你也為情所困,剛好我這裏有杯清酒,或許你可以試試看,能否解愁?”


    阿璃掩著眼前的手鬆開來,下意識衝靈均望了一眼,最後落在她手中端著的茶杯。


    酒麽?


    往日裏,清揚總是不敢給自己吃酒,可偏偏他是吃的最多的。


    阿璃不懂那杯中之物,是以她曾好奇的問筠竹。


    筠竹說:世上的酒雖是純糧所釀,卻能叫人暫時迷了心智,憶不起那些不開心的往事,最是解愁的好東西。


    想到這,阿璃忽然想都未想,一把接過靈均手中的茶杯,仰脖便“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原想著這酒當是辣的舌痛才對,誰知當她一杯喝了個底朝天,唇齒間卻隻有淡淡花香。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將茶杯底朝天晃了晃,驚訝道:“這世上,竟有這等好酒?”


    不多時,阿璃覺著渾身發熱,臉上逐漸燙了起來,眼前的那女子從一個變作兩個,兩個又變作了四個。


    靈均見她醉了,下意識朝掩麵女子望了一眼。


    阿璃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砰”的一聲伏身趴在桌前,才覺著仿佛腳踏實地的踏實感,她大著舌頭,吐字不清道:“這……這酒好……好厲害。”


    見此,掩麵女子出聲道:“若你坐不起身來,不妨聽我的講個故事,興許能幫到你。”


    另一邊,清淩急急忙忙去往清揚住處,想要將阿璃跑出青丘的事告訴他,正好經過筠竹洞前,見著她正準備進洞,忙不迭喚住了她。


    筠竹聽說阿璃跑出青丘,不由得氣上心頭,憤然抬手拔下那插在她發間的迷榖樹枝,遞給清淩喝道:“把這個交給清揚,順便告訴他一聲,若阿璃出了三長兩短,我會讓他這輩子再別想見到阿璃!”說完,便氣勢洶洶的迴了自己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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