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揚側首望了一眼那兩人,嘴角微不可見的動了一動。暗自思量著:自己第一次來時,扉顏也是這樣看著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如今看到別人這幅表情,倒還真有點感慨萬千,不由得暗歎了口氣,緩緩搖了搖頭。


    扉顏隻顧得上,給這兩個人介紹這個指點那個,全然忘了帶他們來此是找書的。


    隻有清揚一個人一雙手兩隻眼,仔仔細細翻找著麵前,這麵牆上所有的竹簡和圖冊。


    扉顏那邊高談闊論話畢,轉過臉看見清揚仿佛置身事外的,一個人專注的找著書,不禁有些愧疚的湊上前,朝清揚手裏的竹簡看了一眼,問道:“你……找的怎麽樣了?”


    清揚一臉茫然的抬起頭,愣愣道:“什麽?”


    扉顏訕笑一聲,隨意搪塞了一句:“呃……你要找什麽來著?”


    “我記得上次,在你這看過一本講“聚魂術”的書,後來你睡醒的時候還是你去放的。”清揚卷起手中的竹簡,係上繩子捆好,照原路放了迴去。


    扉顏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抬手指著北麵那麵牆說道:“那我應該是放在那邊了。”說完拽著清揚朝那麵牆麵前湊了過去,抬起頭望著石壁邊上,竹簡下掛著的一塊塊寫著字,隨風飄蕩的小木牌。


    繹軒和喻龍也湊了過來,昂著頭望著那一麵牆密密麻麻的小木牌,隻覺得這樣看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那本書叫什麽名字?”


    說起這個,清揚便有些慚愧。


    那日,扉顏在旁邊睡得不醒,他當時隻顧得著急找煉製法器的書,全然沒將那本書放在眼裏,隻隨意瞄了一眼內容,就收到一旁隔著去了。


    之後扉顏忽然睡醒,自告奮勇的接過那些竹簡,替他收了起來。


    以至於不但是書名,就是放在什麽地方,他都不是很清楚。


    此番被問及,清揚一臉懊惱的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不知。”


    聞言,繹軒長長吐了一口氣,說道:“那就都抱下來,一本本翻吧……”


    於是,這整整一麵石壁上,沒有成千也有上百的竹簡、圖冊一一都被他們取了下來。


    四個人分別攬了一定分量的任務,各自認真的找了起來。


    當洞外,半弦月掛在山洞頂時,清揚總算找到了那本,詳細記載了“聚魂術”的竹簡。


    喻龍與扉顏,分別擠在清揚左右兩側,身後立著躬著背,望向清揚手裏那本竹簡的繹軒。


    四個人將“聚魂術”看了一遍,清揚若有所思的陷入沉思中。左手邊的扉顏,一臉焦急的從他手裏奪了過來,一臉愁容的又讀了兩遍,整個人更加不好了。


    這書上說,魂魄離體就會散落在三界六道各處,無蹤無跡可尋,除非用找尋之人其中一魄為引,以其魄中指引的方位,才能找尋出散離在三界中,那虛無縹緲無蹤可循的阿璃魂魄。


    這不是要人命麽?!


    “清揚,我給你說不可以啊!”扉顏一臉急色,一對眉頭擰成了個疙瘩,額頭上青筋跳了三跳。


    喻龍望著清揚那不甚明了的臉色,也小心翼翼的附和了句:“即便你搭進去一魄,也未必一定能將人就迴來,別到最後反倒是傷了你元神,那可就得不償失……”


    清揚緩緩搖了搖頭,語氣異常堅定的迴了一句:“並不會!”


    “清揚兄,你不是真的要生生剝離自己一魄,用來尋找阿璃姑娘的魂魄吧?”繹軒眉頭一擰,略微有些不太讚成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


    畢竟,書上也隻是提及到這麽一種方法,書最後留了一句話:未曾有過先例。


    也就是說,這一切隻是一種猜想和揣測。


    先人都未曾做過的一件事,如今清揚卻要飛蛾撲火般,奮不顧身的躍躍欲試。


    扉顏聽見清揚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試一次,他緊攥著竹簡的手不禁氣得發抖。


    在這一瞬間,他隱隱有些後悔了。或許自己從一開始他便不該答應他,不該任由他這麽瘋癲下去。


    他要種蓮花。


    好!他們這幫朋友就放任他種了十多年蓮花。


    他要連法器。


    好!他們這幫朋友能幫忙的那是一個沒落下。


    如今倒好了!


    他竟然要剝離自己一魄,再拖著自己剩下殘缺不齊的元神,去三界搜尋阿璃散落在世間的魂魄。


    這叫他如何不惱,叫他如何不氣?!


    扉顏眼中,那幾乎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訴說著他無能為力且不知所措的情緒。


    繹軒見狀,麵上隱隱有些擔憂,轉臉朝喻龍使了個眼色,叫他將扉顏帶出去透透氣。


    喻龍隻得低聲下氣的哄著扉顏,拉著他朝洞外走去。


    繹軒見他立刻,這才撿起扉顏掉落在地上的竹簡,用手拂了拂上麵的灰,看著竹簡上方帛帶斷裂處,又看了一眼竹簡下方欲斷未斷的帛帶,不由得歎了口氣。


    隻能小心翼翼的卷在手中,準備待會找條新的帛帶,將這本竹簡重新穿起來。


    繹軒將手中竹簡看了兩眼,幽幽問道:“清揚兄,你是不是非試不可?”


    清揚側首,臉上竟然隱隱帶著三分喜悅,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迴了句:“非試不可!”


    聞言,繹軒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勸得動他,隻能無奈而牽強的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這竹簡上的方法,你可都記清楚了?”


    “自然。”隻有這一件事,他不允許其中出現一絲偏差。


    繹軒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做了決定,你再想叫別人放棄幾乎沒有一絲可能性。對於他來說,不過是看著扉顏著急上火,能幫著勸便勸一句。


    但是,清揚連一絲猶豫都不曾有,甚至在知道方法後心感稍慰。


    或許在他看來,與其孑然一身完整而長久的活著,還不如拖著殘缺的元神與阿璃在一起待一天。


    既然如此,他們這些外人又有什麽好評頭論足的呢?


    即便扉顏與清揚關係再好。


    可他如今要做的,是他自己認為最值得的一件事。


    這世上從沒有什麽值不值得,不過是願不願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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