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男子,半眯著一雙狹長的眼,冷聲問道:“說!你離開魔宮準備去哪?”


    支枝渾身一哆嗦,硬著頭皮扯著嗓子,將聲音提高了三分:“你!你問的不是廢話麽?我自然是要迴妖族了……”


    那黑衣男子自然不信,冷哼一聲繼而問道:“你是不怕死?還是以為能活著從我手心逃出去?!”


    說完,男子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支枝,眼底帶著絲毫不加掩飾的蔑視,伸手指了指她後頸部,再道:“怎麽樣,疼麽?”


    支枝咬了咬牙,抬起眼恨恨的望著那個人,沒說一個字。


    她若是喊一聲疼,隻會叫這人更加囂張,就是痛死也不能說。她做一棵樹做了數千年,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看來還是不夠疼,不如我再給你添點?”黑衣男子話音剛落。


    支枝隻覺得,被咬過的後頸處皮膚下,似乎有個什麽東西在蠕動著,頓時渾身一個哆嗦,暗道:莫非是咬她一口的紅蜘蛛,從傷口處鑽了進去,寄生於她皮膚下?


    剛準備伸手去拍,黑衣男子已先一步下手為強,將她那隻手擒在手中,狠狠捏著她的手腕:“急什麽?”


    那紅蜘蛛從傷口處鑽了出來,頃刻間跳上男子的肩頭,同樣朝著支枝張牙舞爪的叫囂著。


    支枝看見那隻紅蜘蛛的瞬間,整個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頭皮陣陣發麻。


    她明明記得,當時被咬了一口之後,曾伸手摸了一把傷口,怎麽就沒注意到,皮膚下鑽了這麽大一隻蜘蛛呢?


    黑衣男子陰惻惻的一笑,手下一個用力,生生擰斷了支枝的手腕,一聲清脆的“哢嚓”聲後,是支枝淒厲的哀嚎聲。


    他仿佛很是滿意,聽見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唿聲,心滿意足的鬆了手。


    故此,支枝這才重重趴在地上,顫抖著伸出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摸向右手手腕處。


    右手手腕被擰斷,此時整隻手仿佛垂頭喪氣般,沒精打采的聳拉著。


    支枝麵上掛著一臉冷汗,正一滴一滴往地麵上狠狠砸去,此時她若是但凡有一點氣力,一定會罵的這人爹媽都不認識。


    可眼下,痛的她幾乎快昏了過去,身上哆哆嗦嗦的停不下來。隻能小心翼翼,急促的倒吸著每一口涼氣,以此緩解身上的痛感。


    黑衣男子蹲下身,一把捏著支枝下頜,一字一句冷聲問道:“我再問你一遍,到底離開魔宮是要做什麽?”


    支枝眼中聚著淚花,實在不是她要哭,手腕被他擰折的瞬間,這淚便瞬間漫了出來。


    此時正一滴一滴落下眼眶,砸在黑衣男子的手上。


    支枝強忍著劇痛,望著那人一雙深紅的眼眸。身上的顫抖在一瞬間停了下來,忽然間像是什麽都不怕了,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問道:“那你覺得……我準備做什麽?”


    聞言,黑衣男子麵上一怔。他的目光凝視著支枝那雙噙著淚,卻又眼中帶笑的模樣。


    從支枝的眼底,黑衣男子察覺出一絲從容不迫的心境。一瞬間驚詫不已,她這是……連死都不怕了麽?


    “你不要逼我!”黑衣男子捏著支枝下頜的手驟然縮緊,像是要將她的下巴捏碎一般。


    支枝眼角落下一滴淚,不知怎麽的,恍然想到一件事來,若是她就這麽死了,有沒有人會替她落一滴淚?


    還有,那個替她擋了一刀的喻龍,若知道她早晚要死,是不是會後悔替她擋了那一下?


    她若死了,剩下的那半個元神和精血,便送給那個人吧,就當是叫她替自己活下去好了。隻是可惜了,她此生這麽輕而易舉的化身成人,卻也同樣這麽輕而易舉的死了……


    果然,這世上的事,都是一報還一報。


    支枝用另一隻手掌撐了撐,她這樣昂著脖子,脖子痛的不行。


    稍稍直了直後背,看著麵前那個眼底帶著震驚的男子,她很是虛弱的喘了兩口氣。道了一句:“哎……你若是想殺我,就請下手利索著點,我實在挺不住了。你叫我痛痛快快的死了,你也好早點迴去複命。”


    黑衣男子眼底的震驚,在聽到這句話後轉瞬即逝,瞬間淩厲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還有力氣說這麽多話,眼底殺意驟現。


    原本捏著她下頜的手,朝她脖子探去,五指彎曲一個用力,便將她脖子“哢嚓”一聲,輕而易舉的擰斷了。


    支枝兩隻眼中的神采,在瞬間黯淡逝去,頭頂一歪,腦袋鬆垮垮的掛在被捏斷的脖子上。


    黑衣男子鬆開手,望著她那具身體漸漸化作一抔黃土,緩緩起身隨即離去。


    雖然命令裏,沒有說要他殺了這個人。


    但是顯然,他已經問不出來什麽了,倒不如殺了省事。


    喻龍一路風風火火的尋來,在路上找到了一具燒得漆黑的魔人屍體,頓時感覺不妙,心中一遍遍期盼著,希望她還活著。


    誰知當他找到那處山洞時,看見的隻有石壁前那小小一堆黃土。


    喻龍幾乎不敢置信,緩緩蹲下身伸出一隻手,將那抔黃土抓起一把,緊緊的攥在手心,心中一片悲涼。


    他……到底還是來晚一步。


    她……到底還是沒等來他。


    一顆淚從喻龍眼角落下,滴落在那小小一堆黃土上,轉瞬即逝。


    他心中無限悔恨,為何當初要送另一個支枝,而不選擇留在她身邊。明明……她才是最危險的的那一個!


    “對不起……我迴來晚了。”良久,喻龍坐在那抔黃土前,一臉悲傷的表情,語氣中帶著沙啞的嗓音。


    當夜,喻龍閉著眼睛,麵無表情的倚靠在石壁前,右手輕輕搭在那抔黃土堆上,昂著頭頂抵在石壁上,一下一下磕著腦袋。


    一聲又一聲,頭頂和石壁兩兩相撞。一下又一下帶著“砰砰砰”的聲響,帶著特有的節奏,迴蕩在山洞中。


    下一刻,一雙手攔在頭頂與石壁隻見,沒有感受到預期而來的疼痛,喻龍“唰”的一下睜開眼,側首朝著右手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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