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抬手掩著雙耳,急聲怨道:“我不聽我不聽!什麽占卜之事泄露天機,什麽迷失本心,說到底就是不想給我算。”


    清揚顫了顫唇,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知曉她又耍起小性子,於是打算不管她,待她氣消了忘了這件事就好。


    於是自顧自倒酒喝酒,不再看她一眼。


    阿璃見他這般,不由得怒火攻心,起身尋了與他最遠的角落坐了過去,隻是她越想越氣,竟不知不覺落起淚來。


    可她默默垂淚良久,轉過頭瞧他,卻還是坐在那一動不動,竟不知來哄她一句,心中更是委屈,當下憤然起身,重新坐迴他對麵,嗚咽著哭了起來。


    清揚端酒杯的手一頓,心中又漸漸心疼起來,他隻想的叫她一個人哭夠了,撒完了火這事就算過了。


    誰想到,你不去哄她,她就坐在你麵前哭,哭得像個淚人,一雙眼紅的像個兔子眼睛。


    清揚歎了口氣,伸手探向她麵前,欲替她擦擦眼淚。


    阿璃身子朝旁邊一躲,哭道:“你管我做什麽,哭死好了。”這說的就是氣話了。


    “你若不想我管,又何必坐迴來?”清揚又氣又好笑,忍不住迴了句嘴。


    阿璃聞言,抽噎一聲哭得更兇了:“你!你就不要管我好了,你叫我哭死在你麵前,也省的日日煩你。”


    清揚一個頭兩個大,阿璃耍起脾氣來,才不管你開心不開心,也不管你願不願意,必定得她舒坦了你才能舒坦。


    她若不知也就罷了,偏偏知道清揚會算,那這事如何能善了,那必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思及至此,清揚無奈道:“你今天,是不是非要我給你算一卦才肯罷休?”罷了,這事也算不得什麽大事,不就算個卦麽,跟要命似的!


    阿璃哭聲一頓,喃喃道:“你又肯了?”


    清揚氣的直磨牙,他若是不肯,她今天還能消停麽?


    阿璃伏在桌前,朝他逼近恨恨道:“你若是敢反悔,我一口咬死你!”聲音中帶著濃厚的鼻音,還有三分撒嬌的模樣。


    清揚心中一柔,再也狠不下心,深深歎了口氣道:“你若非要算,我便隨便給你起一卦。”


    阿璃臉上掛著淚痕,咧著嘴角笑道:“行行行!”這事不急,叫他隨便算個什麽看看準不準,若是迴頭應了這卦象,再去求他算算何時能再見到金汐便是了。


    清揚伸手將她臉上淚痕拭了拭,臉上掛著溫柔,嘴裏卻嫌棄道:“又哭又笑,老貓撒尿。”


    阿璃撅噘嘴,伸手拍下他那隻手,瞪了他一眼。


    清揚嘴角淺笑,垂眸看著她手中那支梨花枝,伸手撚成彈指朝那花枝彈了一下,花枝上梨花花瓣散落大半,緩緩飄落在桌麵,顯出了一隻卦象。


    清揚看見那隻卦象的瞬間,臉上笑意一點點退卻,臉色竟漸漸難看起來,阿璃愣了一愣,看了看那桌上的花瓣,又看了看清揚的臉色。


    “清揚……怎麽了?”難道是這隻卦象不好麽?


    清揚默然不語,隻是緊緊擰著眉心,一雙眼緊緊盯著那支卦,原本握在手中的酒杯被他緊緊攥在手心,“啪”一聲應聲而碎。


    而他卻將碎瓷片握在掌中,任由瓷片劃破掌心流出一灘血水。


    阿璃頓時急了,催道:“清揚,你說話啊!”


    “不能說!”許久,清揚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


    阿璃更顯著急,急忙伸手掰著他那隻攥得緊緊的拳:“你這是怎麽了啊!你看出什麽了你說清楚,你鬆手……”


    清揚緩緩抬起頭,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阿璃,神色盡顯痛苦而哀傷:“我說了……不能說!”這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阿璃聞言,渾身一顫鼻子一酸,眼前浮起一片水氣,雙瞳噙著滿滿的眼淚,仿佛收不住似的一顆一顆落著淚滴,卻死死咬著唇沒吭一聲。


    下一刻,阿璃收迴手憤然起身,低頭擦了一把眼淚奪路而逃,卻正好撞上信步而來的扉顏。


    扉顏被她撞得退了幾步,站住腳跟望著跌坐在不遠處,哭的很是傷心的阿璃,愣了愣:“這是怎麽了?”


    阿璃抬頭看他一眼,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身,朝遠處跑去。


    扉顏望著她的背影,下意識轉頭看了看清揚,卻從他臉上看見從未見過的哀慟與憤怒,不由得愣在那。再低頭瞧了一眼他麵前,桌上那數十瓣梨花花瓣,也隻是剛剛看了一眼,就被一隻手揮過。


    扉顏抬頭,看見清揚鐵青的臉,正目不轉睛的望著他,他沒由來的心中一個“咯噔”,下意識退了一步。


    身後繹軒走上前,被他這一退撞了一下身,他伸手推了他後背一把:“怎麽了?”


    扉顏當下轉過身,伸手撈了他一把:“快走!”


    清揚此時已怒不可遏,他方才似乎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若是再留在此處,不知清揚會不會一掌劈向他。


    他拉著繹軒不辨方向跑了一圈,躲在一處山洞,盤腿躲在裏麵歎了口氣,神情很是複雜。


    繹軒從未見他如此,張了幾次口,最後卻選擇閉口不言,默默陪在他身邊,等他緩過來再說。


    待筠竹同尋風一前一後迴來,清揚仍舊坐在那自顧自的喝著悶酒,瞧見桌上一灘血跡,腳下疾步湊了過去,正好看到他受傷的那隻手。


    “清揚!你幹嘛呢?”筠竹一聲驚唿,坐在他身側開始替他處理傷口,待她剛將瓷片取出。


    清揚卻收迴手道:“不用上藥。”就叫他痛著清醒一些,也是好的。


    否則他不知道,要怎麽悔恨。


    筠竹聞言,轉頭望了眼四下,詢問道:“阿璃呢?”


    清揚一聲淒慘的笑,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那時,他一時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可能真的傷著她了,大概自己跑到哪裏躲著哭吧。


    筠竹氣不打一處來,剛剛還覺得他們好端端的,這才好了多久就又出事了?


    她瞧著清揚那副模樣,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起身急道:“你便在這醉生夢死吧,我去找她。”


    路過尋風身邊時,伸手將他拽上:“跟我去找人。”


    尋風轉頭看了眼清揚,他依舊是坐在那重複著倒酒喝酒的動作,連找人的意思都沒有,他不由得擰眉有些不悅。


    不知清揚喝了多久,隻知道幾隻酒壇都見了底,其他人還沒迴來,他伏在案前漸漸睡了過去。


    睡夢中,清揚聽見一陣陣鈴聲,清脆而悅耳。


    他睜開眼卻漆黑一片,眉頭微擰仔細迴想了一下,似乎之前他正情緒低落的一個人喝悶酒,那這裏是哪?


    “你怎麽了?”一聲溫柔的女聲,忽然從他前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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