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周義,你大膽!那些升鬥小民,如何跟朝廷、陛下相比!?”趙柄國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手指著周義大聲嗬斥!


    實在是大逆不道,仗著自己乃是聖道大宗師,就可以隨意輕視皇室麽!


    屋裏幾人的反應,充分表現出各人的政治敏銳性!


    趙世寧沉吟不語,周義這次所說的話,實在是駭人聽聞。自古以來都是將百姓視為黔首,隨意驅使的牲口,哪裏會如此重視百姓!可若是指斥他說得不對,又說不過去!若沒有百姓組成的軍隊,光憑著武者和聖道修士,怎可能在千年前趕走精靈!若沒有農夫侍弄田地,自己這皇帝,還有滿朝的文武官員和功勳貴族,以及那些聖院中人,吃什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說得好!”想到這裏,趙世寧也是突然站起身來,朝著周義躬身行禮。這一禮行得真心實意,周義所說的乃是帝王之道,乃是教導自己如何為君,朝廷如何萬世長存的大道至理!


    “陛下?”趙柄國有些鬱悶,這周義所說如此大逆不道,將陛下置於百姓之下,怎還能認為他說得好!


    林博坐在那裏,眼神複雜的看著他。說實話,即便是以他的文道修為,也萬萬想不到如此至理。周義能夠以如此年紀,就登臨聖道大宗師之位,確實有真才實學!


    可如此大才,卻是自己的敵人,而且是自己一手造成現在的局麵。


    “楚王叔,周太傅教導朕的乃是帝國永世存續的大道理,如何當不得朕的禮數!”臉色不悅的看著楚親王,趙世寧語氣堅定的說道。


    “嗬嗬,陛下言重!臣之所以如此說,就是想在帝國重樹禮法之道,上位者不敢輕侮下位者,則下位者必然尊信上位者!君視臣為股肱,臣事君以忠心;君視臣為草芥,臣視君為寇仇。自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


    今日臣將世子趙希打成重傷,也不是無緣無故,此人從城外而來,於鬧市中縱馬奔馳,將市麵上鬧得雞犬不寧!本來若隻是如此,臣也隻會事後彈劾於他!可此人途經臣身邊時,居然見色起意,要強搶臣未婚妻而去!士可殺不可辱,此事臣怎可能息事寧人!”周義自然不會長篇大論的談論治國之道,說了這麽多,不過就是要將話題轉到打傷趙希的原因上去。


    “嗯,愛卿說得有理!這趙希實在是可惡至極,身為皇族,居然如此無法無天!打斷他兩條腿都是輕的!”本來就對趙希此人有些了解,趙世寧再一細想確實如他所說。剛剛入京,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麽別人不打,偏打他!


    “啊!陛下,千萬不要相信他一派胡言啊!老叔就這一個獨子,平日裏管束甚嚴,希兒也是一直與人為善,怎可能幹出這種事情!”這趙柄國不愧是演技派,聽完周義的話,這眼中不見任何準備就淚奔出來。


    “陛下啊!老叔就這一顆獨苗苗,希兒一向也最心向陛下!您可千萬不能坐視不理啊!”他趴伏在地上邊嚎哭邊朝著趙世寧爬過去叫嚷道。


    腦門上幾絲黑線垂下,趙世寧無語的看著自己這位寶貝王叔哭鬧不休。那個趙希談得上什麽與人為善,怕是京城禍害才對!


    “陛下,老臣告辭!”林博起身,今日之事讓周義如此一扯,根本就談不上針鋒相對。現如今趙柄國的這套,不過是想拿親情要挾,自己再待在這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林愛卿慢走,朕就不送啦!”林博這話說出來,難得的卻是為趙世寧解圍了,後者趕緊撇開趙柄國對他說道。


    “陛下,若是無事,臣也告退!”趙柄國現在的舉動實在難看,自己若是留在這裏難道還跟他胡攪蠻纏嘛!周義也是躬身施禮,準備告辭。


    “嗯!太傅放心,朕已清楚其中原委,此事必然會給愛卿一個交代!”未婚妻差點被人搶走,擱誰身上也不會舒服。更何況還被人惡人先告狀,周義的心氣肯定更加不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讓他滿意。


    “君待臣以國士之禮,臣必以國士報之!”心裏暗暗想起當初皇甫樂聖對趙牧所說,也是對自己所說的話,他這心裏已經暗暗下定決心。


    兩人聯袂而出,沉默詭異的氣氛頓起。


    大步離開養心殿範圍之後,沉默走著的林博突然停下腳步,似乎考慮很久,轉頭對他說道:“太傅大人,其實您與兵院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何不能捐棄前嫌,攜手在朝**事,於聖道之上也會有諸多助益!”


    “嗬嗬,林掌院!真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麽?”聞言,周義冷笑著說道。姑且不談朱承嗣之事,僅僅皇甫老師和敏敏的事情,自己也不會和他們善罷甘休!


    “嗬嗬,太傅請明言!本院還真是不清楚,咱們之間能有什麽仇怨!”皇甫樂聖被殺,不過隻是個小小武者。在真正的聖道修士眼中,特別是大學士、大宗師的眼中,又算得上什麽角色!


    “不需細說!反正道不同不相為謀!林掌院,就此別過!”周義冷冷的拱手,說完大步朝前走去。林博的意思他當然明白,聖道修士視武者如螻蟻,簡直就是個笑話!皇甫老師於自己之恩,如同再造,師仇不共戴天!


    林博羞怒不已,站在那裏突然出言問道:“鮮於文德是不是死於你手!?”


    “哈哈,真是可笑至極!居然如此後知後覺嗎!有膽量派他來襲殺與我,就要做好受死的準備!殺人者,人恆殺之!”周義腳步不停,長聲笑道。


    “周義!你膽敢殺害我兵院的大宗師!兵院聖者是不會放過你的!”氣急敗壞的林博,絲毫不顧忌身在皇城之中,直接高聲吼道。


    “哼!有和氏璧在手,我怕你們!”心裏輕蔑的一笑,周義理都沒理他就這麽昂然走出皇城。


    果然,這小子有恃無恐!鮮於文德襲殺他時,他還不過隻是大學士,怎可能逆殺大宗師!


    想到這裏,林博精神一振!哼哼,畢竟隻是個小年輕,自己一番試探,已經可以確定!他手上一定握有聖道秘寶!


    大步朝宮外走去,等他出宮之時,周義早已離去。


    “迴聖院!”朝馬夫囑咐一聲,林博鑽進馬車。自己已經可以確信,以大聖者的果決,必然會全力撲殺周義,搶奪聖道秘寶。


    不管二人如何各自打算,養心殿這邊卻是鬧得不可開交。


    “王叔,趙希乃是什麽德性,難道我不知道麽?周義若不是看在他皇室弟子身份,恐怕根本就不是打斷腿可以了事!”趙世寧輕輕揉著眉頭說道。


    趙柄國此時也不再哭嚎,周義等人一走,他就順勢起身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言。


    “陛下,趙希縱有千般不是,可周義這禮院掌院說打就打,日後是不是說殺便殺!皇室的顏麵在他們這些聖院中人眼中,到底還有多少分量,誰又知道呢!”他這話著實誅心,說得趙世寧頭更加痛了!


    “王叔,你不必跟我東扯西扯,現下也沒有外人在場。我實話跟你說,你同兵院林博來往,我不管!其中分寸你自然清楚,可那縱橫聖院的張濟豈是好相與的!你和他來往,恐怕是與虎謀皮呀!”趙世寧說道,這番話裏有話。


    當年先帝駕崩,這楚親王乃是先帝唯一的弟弟,朝廷上下對兄終弟及還是父業子繼一直爭論不休!若不是文院和禮院的支持,自己不可能順利即位。


    自己這位王叔吃了文院和禮院的虧,現如今和兵院、縱橫院打得火熱,恐怕這心中的野心尚未熄滅吧!


    “陛下,既然你直言了,那我也不藏著掖著,我是同林博、張濟來往甚密。可是我一直出於公心,文院自陛下登基之後,在這朝廷之中已是一手遮天!若是再不和其他聖院多溝通,製衡他們,那有朝一日帝位廢立決於文院的慘劇,恐怕也並非不會發生!”趙柄國站起身來,臉上再無一絲悲傷之意,說起話來一臉決絕。


    他這一番話,明麵上似乎是在說利用兵院和縱橫院的勢力製衡文院,實際上卻是在指責趙世寧對文院的放縱,才導致如今尾大不掉的局麵。


    趙世寧當然聽明白他的意思,本就蒼白的臉上變得更加白,顯見是被氣得不輕!


    “趙柄國!你是什麽意思?!你是在指責朕麽!”雙手撐著禦桌,趙世寧咆哮著吼道,額頭上青筋根根浮現。


    “哼,臣可不敢!不過,是非功過,皇室中人自有公論!我隻擔心陛下百年之後,無顏去見列祖列宗!”既然趙世寧已經將話挑明,他自然不在乎的再次直戳趙世寧的痛處。


    自己的背後有兵院和縱橫聖院撐腰,哪裏會怕趙世寧翻臉!若是當年自己早點認識到聖院的力量,也不會讓豎子登上皇位!


    “哈哈,哈哈!咳咳咳!王叔果然還沒有死心!朕告訴你,趙柄國,當年朕有文院支持,待朕駕崩,大皇子也會有周義支持!你,哈哈,永遠不可能登上皇位!


    咳咳!朕知道你有兵院撐腰,放心,朕不會殺你!”看著他因為自己的笑聲惶惶不安的樣子,趙世寧更是覺得可笑!長笑聲牽動痼疾,讓他咳嗽不停,可他還是嘲弄趙柄國那小醜般的樣子!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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