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池、汪婷婷這兩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又個子高挑,笑起來特別美,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主題餐廳的老板一見到這兩個大眼睛的萌妹子,別的也沒多問,直接就定下了她們兩個。


    然後她們就一起在餐廳裏麵做兼職,人不多的時候三個人就出去發傳單,人多了的話就在店裏麵幫忙點餐、上菜、收拾桌子。


    然後徐晚發現了一個問題,周雨池和汪婷婷的傳單發的很快,以前沒有比較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一比較,還真的是有些尷尬,徐晚遞出去的傳單的時候,有的人就會很冷漠,直接揮揮手『露』出厭惡的表情,不接傳單,但是到了周雨池跟汪婷那裏,大家基本都會伸手接了。


    這個看臉的社會!


    徐晚一麵感慨著一麵繼續發著傳單,周雨池和汪婷這次又很快發完了手裏的傳單,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到徐晚身邊要幫她發傳單,第一天上班的兩個人對一切都充滿了新奇,很有活力的拿了徐晚的一疊傳單就跑了。


    其實馮憐長得也不醜,隻是皮膚有點黃,不像周雨池跟汪婷那樣白裏透著紅跟個水蜜桃似的。而且臉上還有很多斑,這是遺傳,馮憐母親臉上也是這樣。


    馮憐雖然不算很矮,但是身材有些不協調,胳膊很細,腰也很細,但是胯骨特別寬,馮憐以前買的都是那種短長避長完全顯『露』自己缺點的衣服,雖然馮憐的腿很細,但是她有很嚴重的o型腿,看起來不直,往底子好又會打扮的兩個人那裏一站,可不就是差了好多個等級嗎?


    漸漸的,餐廳的主管開始越來越頻繁的跟徐晚發消息說要她不要去兼職了,因為餐廳不忙,人不多,不需要兼職也能忙的過來。徐晚覺得也行,多出了點時間學習,也沒有那麽累,她在食堂的兼職剛好可以管一頓午飯,這就省出不少錢來,早餐晚餐吃得便宜點兒,錢就會用得慢,而且,過幾天就會有助學金下來,馮憐的條件這麽差,拿到助學金應該不難,這樣一來,錢也就夠用了。


    後來,她卻發現汪婷婷和周雨池仍然在那個餐館裏兼職!


    而且一個小時漲到了十二塊錢,徐晚在的時候一個小時隻有十塊錢,那個主管好像對汪婷婷有點意思,特意提高了工資還管她們一頓晚飯,那家店裏的飯還是很不錯的,她們兩個在那裏說店裏的糖醋排骨和武昌魚真的好好吃……從林甜嘴裏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徐晚是有些呆愣的。


    徐晚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對汪婷和周雨池生出什麽怨怪的感情,隻是覺得兩個小姑娘有些奇怪,既然仍舊在那裏做兼職,何不大大方方講出來呢?她被“辭退”之後還專門問了她們兩個要不要再找個兼職,她可以幫忙。但是她們說兼職太累不想做了,然後徐晚就以為被“辭退”的人還有她們。


    難怪每天下午出門的時候都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


    ……


    很快就要評選貧困生了,這個要自己到團支書林甜那裏報名,然後每個人上台把自己家的情況說一下,由班上同學投票選舉,票數最高的五個人將拿到貧困生這個名額,一等助學金有四千塊錢,二等助學金三千塊,三等助學金一千塊。


    徐晚覺得很奇怪,貧困生這種東西竟然要大家投票、個人“爭取”……


    更沒想到的是,周雨池和汪婷婷竟然都報了名!


    評選的結果很讓人吃驚,班上一個由爺爺『奶』『奶』撫養長大父母雙亡的女孩鄧美佳票數最高、拿到了唯一的一等助學金、單親家庭的裴斌和痛哭了一場的於茂嬌拿到了二等助學金,汪婷婷和同樣是貴州女孩的李玉萍拿到了三等獎學金。


    鄧美佳拿獎徐晚覺得是應該的,隻靠著爺爺『奶』『奶』的低保和自己打工才能上大學,徐晚覺得肯定很辛苦,裴斌是班級裏麵最黑的男生,聽說他暑假的時候都在工地的建築隊打工,就連軍訓那麽累也依舊在學校附近的房陵酒店打工,中午晚上都在那裏兼職,就連馮憐也沒做到這個地步。


    可是於茂嬌——她雖然說著自己是從農村出來的,家裏條件很不好,但是她經常網購,三天兩頭的去拿快遞,宿舍裏堆的快遞盒子九成都是她的,她隻做了兩天兼職,就說太累了還耽誤學習,就沒做了,然後每天和周雨池、汪婷婷一樣打遊戲、白天上課睡覺。也不是說隻有做兼職的人才貧困,可至少是於茂嬌的貧困徐晚一點也看不出來。


    於茂嬌加了吉他社,和彭語嫣買了一把一模一樣九百塊錢的吉他,說自己很早就想學吉他,這次咬牙買了一定會學好的,但是也隻去了兩次就再也沒去。


    至於汪婷婷——就更不用說,一支口紅兩三百、一件衣服五六百的人竟然需要拿助學金……


    徐晚覺得很不公平,但是隱約間她又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落選的,鄧美佳和裴斌的條件不好大家是都知道的,這種事情一般傳的很快,而汪婷婷長得好看,娃娃音的嗓子講起話來格外動聽,很刷好感,於茂嬌好像知道自己和宿舍人的關係不會很好,就開始“對外社交”,和周邊幾個寢室的人都玩的很好,在講台上哭的鼻子都出來了,抽噎的止不住,說自己每天都下地幹活,背著很重的玉米、紅薯迴家,大家也就把票投給她。


    至於李玉萍,徐晚根本就不熟悉。


    而她自己,在班上存在感極低,除了一個宿舍的,班上的人都沒認全,馮憐家裏本身就沒什麽好說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病重在床,媽媽需要照顧他們沒辦法工作,她要上大學,還有一個弟弟在讀小學,她爸爸是個農民,收入低是正常的。但是這種事情別人聽來就不會有觸動的,沒有人會明白馮憐爸爸一個人賺錢養活六口人是多麽的艱難——你一沒病二沒災的,聽起來就讓大家覺得沒那麽捉襟見肘。


    徐晚覺得汪婷婷都能拿到那個錢,自己卻拿不到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但這個結果又是大家投票選出來的,能怎麽辦?就算去找輔導員又能怎麽樣?輔導員也不知道學生家裏的情況!


    迴到宿舍的時候,徐晚聽到周雨池在跟汪婷婷抱怨說自己沒選上那個貧困生好生氣啊,大家都不把票投給她!


    “……”徐晚簡直無語了,心想你一個“月薪”三萬的富二代竟然要去和一群在社會底層掙紮的人爭助學金?!


    後來去上課的時候,林甜偷偷和她講過:“馮憐你沒選上我覺得好可惜啊,本來想著你選上了也能少做一點兒兼職,我看你最近累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我真不知道大家怎麽能都把票投給汪婷,看她平常穿的衣服、用的化妝品和手機就知道她家裏有錢!”


    “助學金不一定都能分給那些真正需要它的人。”徐晚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接上了林甜的話,沒拿到助學金對徐晚的影響並不大,頂多是再辛苦一點,繼續找個兼職做。但是林甜這樣講就就加劇了徐晚內心那隱隱的不平衡感。


    這種不平衡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那些因為上大學捉襟見肘的人感到悲哀,國家和學校拿出這些錢的本意是資助貧困家庭的孩子,減輕他們的負擔,可結果卻是一群不需要這些錢的、家境優渥但是能說會道的人拿到了這筆錢,然後一夜之間瀟灑的揮霍幹淨。


    而那些真正貧困的人為了生計——可能要揮舞著食堂的勺子打上一個學期兩個學期的飯、可能在茫茫人海中遞出一份又一份的傳單、可能在炎炎烈日下搬起一塊又一塊鋼筋混凝土,流下無數的汗水,支撐著自己活下去。


    徐晚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大家的第一印象這種事情很難把握,而且汪婷是她室友,她雖然知道她不窮,但是又能改變什麽呢?難道和其他同學說你別把票投給汪婷婷?那樣別人會怎麽想自己?寢室裏麵的人又會怎麽想自己?


    她不敢也不能這麽做。


    是很不公平,但是世界不一向這樣嗎?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徐晚一點也不酸——拿不到助學金又怎麽樣呢,她照樣可以靠自己的雙手把大學上完!她憋著一口氣把目光放到了八千塊錢的國家獎學金上麵去——拿不到助學金是她沒本事,不會拉關係不會賣慘,可獎學金,那完完全全是自己努力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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