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乎他的冷眼,不介意他的無情,就算他召來雷獸給她一個五雷轟頂,把她炸得外焦裏黑的,她也是頂著燒焦的身子,笑嘻嘻地望著他。


    他把她送來的花束和情詩全部無情地毀掉,然後將殘體送迴給她時,她依然每日照樣送來一朵花,情詩也照寫不誤。


    他還記得,當其它仙友罵她厚顏無恥、笑她自不量力時,她還正經八百地迴答眾人。


    「喜歡一個人要表現出誠意,如果因為他不喜歡我就打退堂鼓,那我這個喜歡便是假的,也是辱了他,這可不行,我定是要給他真心的喜歡,所以我要繼續喜歡他一百年,等滿一百年,我不再騷擾他。」


    她不知道,從那時候開始,他便開始在心裏默默數日子。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年複一年,她真的如他所說,追了他整整一百年。


    不知從何時開始,不管他去哪兒,總會有意無意地瞧瞧她來了沒有。


    她來了,他不理她。


    她若是沒來,便會派一隻魔獸,小心翼翼地上前獻出一朵蓮花,說豔使大人走不開身,以花代人,陪伴著他。


    盡管當下他不睬她,或是把蓮花毀了,但下一次,她人還是會在,那蓮花也依然照樣送來,風雨無阻,不見不散。


    不給她機會時,她死纏爛打;給她機會時,她連拋個媚眼都省了。


    真是個負心人。


    「啊!」魄月驚唿,拍打他。「痛啊!」


    他屬狗的嗎?竟然咬她!


    天馬日行千裏,飛了兩個時辰後抵達妖界,下馬時,她差點腿軟,幸好撐住了。她沒好氣地整理自己的衣裳,整張臉都是紅的,唇也腫了,脖子和胸口上都是點點吻痕,全是他的傑作。


    真沒想到,這家夥平日看著死板,一開葷就手段盡出,把她弄得上火了,差點就要出口求饒。


    她這兒衣衫不整,十分狼狽,他那兒卻是白袍飄飛,連個皺褶也沒有,好一個衣冠離獸。


    「走吧。」段慕白按住她的腰,帶入臂彎裏,唇角帶笑,似是饜足。


    魄月望著四周。這裏是妖界,她一點也不陌生,但基於先前差點說溜嘴,這次她記得要裝成第一次出山,故意好奇地問:「師父,這是哪兒呀?」


    「妖界。」


    「來打妖?」


    沒想到他會挑上妖界來讓她練手。


    「怕了?」他笑問。


    她甜甜地說:「有師父在,徒兒怕什麽?是那些妖怪怕咱們才對。」


    他點點頭。「不錯,等會兒你用全力去打,任何事有師父擔著。」


    「是,師父。」她臉上笑得甜美,心下卻重重一哼。


    剛才甜頭都給他吃盡了,總得討些利息迴來。今日的練手,她一定要讓段慕白好好指導她,若是妖怪難以對付,她就躲到他身後,讓他當肉盾頂著。


    妖界對她來說,就跟自家後院一樣熟悉。


    所謂妖魔,妖與魔就好像是臭味相投的弟兄,隻不過魔有魔道,妖有妖道,若要比喻,就像流氓與混混,氣質略有不同而已。


    來到妖界,她不禁想到一個人——狼太子夜離。


    當年,夜離放話要做她的入幕之賓,隻因她豔名遠播,難免吸引生性風流的浪蕩子。


    夜離為人風流不羈,後宮有各色妖族美人,而妖魔結親亦是常事,因此夜離曾派狼族使者上魔界向她求親。


    她的後院廣收麵首,就是表示自己隻納男妾,不嫁丈夫,藉此來躲避親事,因此她很理所當然地婉拒了夜離的求親,她相信狼太子身分高貴,心高氣傲,自是不肯當女人後院的其中一個男人。


    當料,夜離並未因此放棄,反倒放話要收服她,讓她心甘情願入他的後院,從此隻要他一個男人,為此對她展開一連串的追求攻勢。


    甚至妖魔兩界還設下賭局,打賭最後到底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眾人還說,兩人都是情場高手,花名在外,實力旗鼓相當,是最契合的一對。


    魄月表麵不在乎,但實際上卻深感困擾。


    她對夜離一點興趣也無,卻礙著他的身分,又不能太損狼太子的麵子,隻能與他虛與委蛇,盡量應付,因此被他吃了不少豆腐。


    她在外的形象是浪蕩女,絕不能表現出怯意,還要一副被人追捧的滿足感,與狼太子眉來眼去,打情罵俏,表現出一副想降伏他的模祥。


    私底下的她,卻想盡辦法擺脫這男人的死纏爛打,還不能被人瞧出來,往往令她不勝其擾。


    幸虧,狼族內部發生了奪權鬥爭,夜離為了保住太子之位,便一時無暇他顧,不再整天纏著她,終於令她鬆了口氣。


    這些事,魄月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了,若不是來到妖界,她都忘了夜離這麽一個難纏的人。


    「去把那個人打迴原形。」段慕白的聲音讓魄月迴過神來,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這一瞧,不禁令她呆住了。


    段慕白指的那個人,無巧不巧,便是狼太子夜離。


    當她還是魔界豔使大人,她的魔功與夜離的妖法不分上下,畢竟夜離能坐上太子之位,自有其不可小覷的實力。


    可現在她隻是月寶,莫說用仙術把夜離打倒,她能在夜離手下不斷手缺腿就不錯了。


    「師父,他——」魄月猛然噤聲,頓住了話。


    「他如何?」段慕白挑眉。


    他是妖族數一數二的高手。但她不能說,因為她是月寶,月寶不知道這些事,說了隻會引起段慕白的疑心。


    她怯怯地說:「他看起來好厲害喔。」


    姓段的你有沒有錯,找上狼族夜離,是存心讓我去送死嗎?


    「你聽好,第一個對手隻能強,不能弱,練法先練膽,修術先修心。魔道、妖道也好,仙道也罷,若隻是依仗法術,最後也隻是一個追求力量的武癡,稍一不慎,容易走火入魔。成仙者,修術求道是為了悟心,因為心能指路引道,心悟了,自然能成就法術,修什麽得什麽,達到無人可及之境界,明白嗎?」


    這一席話,聽得她一時怔住。


    他的嗓音低沉,如古井投石般敲進人心,神情肅穆而莊嚴,儼然鍍了一圈金光的上古神明,神聖而不可褻瀆。


    她修魔至今,一心向上爬,隻為了精益求精,強上加強,她是如此,周遭的魔族人亦是如此,從未有人對她說出這番話。


    她隻當他法術高強,所以始終打著向他偷師的主意,隻想增強法術,研讀仙笈,卻從未思考過以心悟道的重要。


    以劍術修道之人不少,但是千百年來,劍仙之名唯有段慕白一人,他以千年修為降伏修行萬年的劍邪,難道說,悟心比修術重要?


    見她傻傻地望著他,段慕白依然笑得無比溫柔,聲音也更低啞了。


    「對付強者,找出他的弱點就行,隻要找到了,瞅準時機,一招就能製住,去吧。」手一搧,竟是將她直接給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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