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匆匆,特別是對於那些個覺得幸福的人而言,嗖的一下就溜走了,連尾巴為抓不住,水玲瓏就是這樣的人!離寒潭衣那般舉動,已經過去了兩三天的光景,可每每想起的時候,她都覺得像在眼前一般,那臉頰上,浮現的,自然而然的便是笑意!都說愛情這種東西是最美妙的,看起來還當真不假。


    不過眼下,卻不是去考量這個的時候,該來的,它終究還是會來,任由你怎麽去躲,那也是躲不掉的。此刻她站在那大堂之中,外麵的夜有些漆黑的味道,看不遠的同時,也看不清,就這那零零星星的燈火,就連這屋簷之中,那也是朦朦朧朧的一片,四周分布著不少的人物,都是那一身的紗衣打扮,雖然被麵紗覆蓋了絕大部分容顏,但那額頭之間所流露出來的神情還是顯得十分的凝重。


    “天就快要亮了!”水蓮花輕輕的開口道,雖然說的話不長,但這一刻,卻沒有人想要去插嘴說點什麽,她臉上,微微的一笑,那目光,沿著一眾人,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你們或是被父母遺棄,又或是被賣入青樓,命好一點的,為仆為妾,命差一點的,連這命都可能保不住,藍蓮教雖然不是個好地方,但在這兒,你們終歸是有了一個家!”


    家字,無疑是讓人期望的,那些個侍女,將頭微微的低埋了幾分,似乎都在思索著和這個字有關的蛛絲馬跡一般,有的人記得,有的人已經忘卻,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家為何物。


    “等天一亮,那些個強盜土匪,就要來了,我不想為難你們,若是要走的,就走吧,說到底,你們都還年輕,有著大好的青春年華,不應該將自己的命葬送在這裏!你們應該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水蓮花的聲音剛一停歇,水玲瓏便接了過來,如果說以前的她不會去考慮這些人的生死,那麽現在,她實在是狠不下這個心。


    多少有些哽咽的姿態,像水玲瓏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在人前暴露自個軟弱的那一麵的,大抵整個藍蓮教,也都養成了這樣的作風,軟弱,在不在乎自己的人眼中,隻會成為嘲笑的目標,而在那些在乎自己的人眼中,卻隻會也讓他們暗自神傷,既然無論怎麽選,都不是一個好結果,那還不如打碎了牙合著那血往肚子裏吞。


    陸陸續續的,自然有人選擇離開,在生與死麵前,選擇前者並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情,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水玲瓏的臉上,多少有些落寞的姿態,這些人,都是自己這些年來一個一個救迴來的,而她們當中,待在這裏超過十年的人也是大有人在,人都是有感情的,舍不得,或許就在那一瞬間滲透了出來。


    “玲瓏!”寒潭衣從一角緩緩的站了起來,他是個局外人,卻也已經卷入其中了,這一刻,對於水玲瓏的舉動,他並不想去說點什麽,唯一能做的,或許就隻能牽著她的手,將那心中的一絲溫暖傳遞過去,和水玲瓏比較起來,或許此刻的花蝴蝶還要更加的落寞幾分,她就一直站在那一側,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雖然那張臉竭力的想要保持平靜,但那眼角的餘光裏,還是能清楚的察覺到一抹嫉妒而帶來的恨意。


    水玲瓏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寒潭衣,示意自己個沒什麽,放開的同時,她的腳步緩緩的朝著花蝴蝶走了過去,兩個人,目光相對一視,各有各的心思,水玲瓏尷尬的笑了笑,好借著這樣的舉動調節一下自己的情緒,畢竟在麵對著花蝴蝶的時候,她總覺得是有幾分虧欠的。


    “如果是要讓我走,那就不用開口了,他能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留下來,我為什麽不能?”水玲瓏的步伐停止的時候,她並沒有急著開口,有些話想起來頗為容易,但說出口的時候卻覺得很難,所以這一刻,多少有些沉默了起來,就像是在醞釀著什麽一般,反倒是花蝴蝶來得直接,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目光在寒潭衣的身上掃了一下,那個他即便是沒有道明,卻也再明顯不過了。


    這一來,水玲瓏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開口,她心裏麵明白,那花蝴蝶是個極為聰明伶俐的女人,就算是你能找出千百條說辭來,她也能一一反駁了去,說起來,兩個人的性子還真有幾分相似的姿態,認定的事,就不會去改,這算不得什麽好習慣,倒也不壞!


    當兩個人就那般對視著卻不說話的時候,氣氛多少就顯得有些詭異了起來,甚至那目光中,還有幾分較勁的姿態,當然了,很輕微的那一種,要走的人,早已經走了,此刻留下的雖然不多,但零零星星的還有那麽幾個,都靜靜的等待著,透過那大堂的窗戶往外望去的時候,能夠感受到那夜的黑暗更加的深邃了幾分,甚至連原本還殘留的些許月光也不見了蹤跡,很顯然,黎明就要到了。


    “誰?”猛然間,水玲瓏厲聲的喝道,四下依舊是靜悄悄的,除了山林間難免的風聲,並沒有絲毫的異樣,這一來,倒顯得她的舉動,有些莫名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那根弦繃得太緊的緣故,不經意間會有幻覺產生,這一刻,寒潭衣也走了過去,他不敢去直麵花蝴蝶的那張臉,所以那頭有些低埋著,輕輕的問道:“怎麽了,玲瓏?”


    “有人在屋頂上!”水玲瓏的目光朝著那房簷所在的位置望了去,其實不隻是她,這一刻,幾乎所有的人都斜仰著頭,想要去捕捉點什麽,那房簷是有較薄的竹木架構而成的,承受不了多大的重量,如果真的有人在其上的話,隻要微微的一動就會被人察覺,可很顯然,那房簷就是房簷,紋絲不動!


    蘇老頭依舊喝著自己的酒,在他的眼中看來,似乎沒有什麽比得上這兩個字更有吸引力了,說來也奇怪,他手中的葫蘆並不是很大,一直喝的話,堅持不了多久,可這一晚上過來,那葫蘆裏的酒就像是喝不完一般,隨著他手的上下移動,叮叮咚咚的有些作響,雖然不多,但剩下的也不少。


    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一絲的睡意,像他那般上了年紀的人,是熬不得夜的,可偏偏的,他這酒喝得起勁的時候,連帶著那神情,也變得醒目了幾分,精神飽滿的程度,絲毫不亞於任何一個年輕人,看得出來,他是將自個當做了局外人,否則這般傷感離別的場麵,又怎麽會毫不在乎呢?


    “你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這可不像是個武林人該有的作風!”很顯然,想要就這般讓水玲瓏放棄,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的語氣又加重了幾分,甚至靈力激蕩之下,那屋頂都有幾分輕顫的味道,一抹的灰塵順著就凋落了下來,當然了,掉落的可不隻是灰塵那般的簡單,伴隨這那縷縷而來的,還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從那大堂前的門簾處,折了進來。


    “我可不是什麽江湖人,再說了,聲名赫赫的藍蓮教,也不敢是這般的待客之道吧@”那身姿,伴隨著翩翩步伐,著實有些顯眼,任何一個年輕的女子,本身就不會太難看,當然了,若是放在花蝴蝶和水玲瓏的麵前,她的麵容倒是占不到絲毫的優勢,卻偏偏的,有些異域所特有的風情,此起彼伏之下,也不會落於下風,這一來,那些個留下來的侍女些,就好像是那綠葉一般,將這三朵嬌花襯托得異常嬌豔。


    “是你?”這個人,或許別的人不認識,但水蓮花的眼神裏,卻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來,連帶著那語調都顯得有些輕顫的味道,被人這般一叫,那來人似乎也有幾分異樣,一雙眼睛自然而然的轉移到她的身上,用一種不解的聲音試探性的問道:“你認識我?”


    “那是當然,錦江城裏你可是出盡了風頭也受盡了窩囊氣,這一切,我在高台之下看得真切得很,獨孤夢,南疆獨孤家的大小姐,我沒有說錯吧?”水蓮花這話,自然說得十分的肯定,甚至最後的一句反問裏,滿滿的都是得意的姿態,這身份被人一下子戳穿,任由誰都覺得有些慌亂,那獨孤夢也自然不例外,不過那一抹慌張的神情,消失得很快,她既然敢到這裏來,那自然就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任何一種可能,都早已經預料到了:“沒錯,我就是獨孤夢!”


    “你的膽子當真是大的很呀,難道那獨孤老頭沒有告訴過你,藍蓮教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嗎?”水玲瓏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冰冷了起來,那雙眼眸裏,也透露著一種前所唯有的寒意,幾乎讓所有在場的人,心裏麵都不由得跳動了一下,寒潭衣明白,那是殺氣,可他又有一些糊塗,即便是這獨孤夢的做法有些不合禮節,那懲罰也用不著來的這般的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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