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這兩個字眼,原本就不是平靜能夠形容的,若真是那般,自然就沒有樂趣,也就不能稱之為江湖了,當然了,今兒個的江湖,卻有些頗不太平,至少當仇婉兒的腳步踏進中原的那一刻,她都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些許的異樣。


    北風微微的吹拂著,算不得大,在這樣的季節裏,也算得上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那路上的行人頗多,一個個的都有些收斂著身軀,好像是在借由這樣的方式來緩解那環境中的寒冷一般,這在少女的眼中看來,多少有些不習慣,要知道,若是在那昆侖之巔,這般輕微的風,就算是日出的時候也不會看見,更別說那些個雪花紛飛的日子了,她原本隻是想了卻心中那些放不下的,懷戀也好,不甘也罷,大抵都和祁連山有解不開的淵源,可不知道為什麽,這越走越糊塗了起來,以至於錦江城還沒有到,她的腳步就有種完全停下來的姿態。


    好在不遠處就有個茶棚,不大,人也不多,但總有那麽幾個,零零星星的分布著,伴隨著那桌麵之上熱氣騰騰的茶水,似乎在閑聊些什麽,看那個麵容神情,似乎特別專注一般,這或許給了仇婉兒一個很好的理由,她到底不是因為心中害怕了,隻是有些口渴罷了,趕了近一天的路,也是該找個地方好好的歇息一下了,反正這裏離錦江城不過數裏之遙,她若是放開了身姿,將那抹身法展現出來,最多不過是一刻鍾的光景就可以到,有了這般的能耐,自然也不用抓著一丁半點的時間。


    “客官,你想來點什麽茶?”店小二倒是熱情得緊,大凡做買賣的,都講個和氣生財,那臉上的笑意,自然是十分的明顯,就算是長得不怎麽好看的一張臉,也讓人覺得喜歡,仇婉兒並沒有急著迴答他的話,而是就近選了一張桌子坐下,將那手中的長劍這麽一放,這才說道:“喝什麽茶不要緊,能夠解渴就行,你這兒若是有什麽瓜果點心,也可以準備一些,我這一路趕來,倒是有些餓了,得尋摸著填飽肚子才是!”


    這樣的答案,或許正對了那店小二的意,要知道,能夠說出這話來的人,定然是個好招唿的主,這一筆買賣,那也算是做成了,他自然沒有什麽好去停留的,當下好了一聲,整個人就去忙碌著了,趁著這個空隙,仇婉兒也沒有閑著,她的目光緩緩的,四下打量著,雖然有些年頭沒見這錦江城的光景了,但看起來還是覺得異常的熟悉,讓她那顆原本有些躁動的心,又自然而然的平靜了幾分,然而,當她的目光停留到人的身上時,那眼神裏,又緊接著流露出些許不解的姿態來。


    像她那般的妙齡少女,又長得頗為好看,特別是這一身的青色打扮,俏皮之下,自然能夠吸引足夠多的目光,這原本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這一路走來,從來都沒有停歇過,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可這一刻,她卻覺得,那幾人的目光中,隱藏著一縷詭異的神色,就仿若是在打量著什麽不該出現的怪物一般,好奇而有警覺得緊,而且當仇婉兒的注意力集中到他們身上的時候,這些個人又急忙的避了開去,而且低埋著頭的同時,悄悄的說了幾句,很快,就看見其中一人從那兜裏麵拿出幾個銅板來,放到了桌麵之上,也不說話,一行人徑直的就離開了。


    或許是聽見了腳步聲,那店小二也急忙轉過身來,將那桌麵之上的銅板收了起來,一壺茶,自然不貴,這幾個銅板,那也是錯錯有餘,或許這也算是做了一筆好買賣,店小二的臉上,那種喜悅的神情,自然也用不著去掩蓋,掂量起茶壺,抹幹桌麵上的水跡,這些個動作,對於他而言,原本就是吃飯的營生,不知道幹過多少迴了,自然是駕輕就熟,沒有絲毫為難之處,可當他的身子轉迴灶台的時候,卻突然間被人拉了住:“小二哥,我問你個事,你知不知道這些人?”


    話問道這兒的時候,仇婉兒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這般無緣無故的打聽那也就罷了,可偏偏還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問些什麽,所以一時間,她的調子也自能停了下來,將那目光著落在對方身上的時候,就好似別人能夠從她這樣的舉動之中讀出點什麽來一般,而事實上,那店小二還真能,這原本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做買賣的人,自然要學會揣度別人的心思,投其所好,那才生意經中最為關鍵的,這人停下來的時候,那手也沒有閑著,就這般猛的一甩,那帕子就已經搭在了肩頭,而那語調之中,也有些試探性的問道:“客官,你要問的是不是這幾個人為什麽會突然間離開,他們嘀嘀咕咕之間又到底說了些什麽?”


    被這麽一說,仇婉兒還真覺得自個是這樣的意思,她原本是裝不來虛偽二字的,當下也自然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對對方的話做了肯定,這一刻,她那張臉上,好奇的性子又自然而然的流了出來,期盼的姿態十足,反倒是那店小二,幾乎像是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一般,語調還是一如往常的姿態:“這很正常,他們是那武林盟派來駐紮在錦江城內的探子,姑娘你這身裝扮,手中又拿著長劍,他們自然知道你是江湖中人,這或許是趕迴去給上線報個信什麽的,沒什麽大不了的,姑娘你用不著太過介懷才是!”


    “武林盟,那是什麽組織,又或是什麽地方,我隻聽說過這錦江附近有個什麽祁連山的,是那四大門派之一,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這江湖上有什麽武林盟之類的,難不成是那後起的門派?”這店小二不說,仇婉兒是一種心思,大抵也就胡亂的猜,可這說了,仇婉兒又是另外的一種心思,不知所謂四個字,在這一刻可謂是完美的詮釋,反正到也這黃昏日落,乳燕歸巢的時間裏,這裏也沒有什麽客人,自然用不著去忙碌,被對方這麽接著一問,他也緊跟著就來了興致,順勢的將那板凳挪開了幾分,身形坐了上去,大有靜下來慢慢的給人講個明白的打算:“看樣子,姑娘你應該是從外地來的,不知道這中原武林發生的事情,反正我是也道聽途說,聽這些南來北往的茶客們講的,不如就和你絮叨絮叨!”


    說到絮叨這樣的字眼的時候,店小二的聲音明顯的放小了很多,四周除了他與仇婉兒之外,並沒有第三者,但那店小二的神情,在這一刻卻明顯的濃重了幾分,那眼神也止不住的四下打量了一圈,警惕的味道十足,這樣的舉動,若換做是平日裏,仇婉兒定然會笑了出來,不過今兒個,她卻明顯的收斂了幾分,一絲的異樣都沒有表現出來,甚至連話也不再插半句,就這般靜靜的等著對方繼續下去。


    “半個月前,江湖上發生了一件大事情,沈萬三,明月山莊的沈莊主你知道吧?”微微的頓了一下,似乎像是在強調,又好似在等著仇婉兒的迴答一般,這一刻,這店小二就像化身了說書人一般,試圖找尋些切重點,讓人去在意他說得話,當然了,少女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並沒有想要去打斷對方的意思,但她的意思,卻算得上是準確的傳遞了過去,那店小二目的達到,自然又緊接著說道:“那可不得了,居然在自家後山墓地之前被人殺死了,而殺的人,你道是誰,居然是那藍蓮魔教的聖女水玲瓏還有祁連山脈的棄徒寒潭衣,若不是這樣兩個窮兇極惡的人,你想想,那沈莊主是何等的能耐,這江湖上,又有誰有這個本事取了他的性命,所以呀,這消息一傳出來,整個江湖都炸開了鍋,都說他們是為了複仇而來,若隻是那些個為難他們的人也就罷了,怕就是怕那魔性大發起來,就是屠戮整個江湖,這兩個人也做得出來,所以為了防止這一點,新任的明月山莊莊主沈城壁和武林盟主道天風兩人聯手創立了著武林盟,為的就是對付這兩人,以及他們背後的藍蓮魔教的!”


    這店小二的前半句,仇婉兒已經聽得滿是震驚,沈萬三是什麽樣的人物,她自然知道,這般強悍的人,居然有人能夠殺得了他,那原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可到後來,說道寒潭衣這三個字的時候,這少女的身子名下的震動了一下,整個神情也緊跟著就呆滯了下來,不知道他的心裏麵這一刻到底在想些什麽,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那店小二後續的話,已然變成了自言自語,仇婉兒壓根就沒有心思能夠聽進去,這思緒複雜的同時,她的腦子裏,也跟著就空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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