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車夫在前麵駕駛的驢車,行得又快又穩,而沐星澤駕駛的驢車就遜色許多,雖然不至於翻車,但也苦煞了坐在後麵車廂的人,他們被顛的東倒西歪,一個個都在小聲抱怨著。


    “爺爺,停一下,我去後麵教一下那小子駕車。”


    “好。”


    王車夫慢慢的拉緊手中的韁繩,拉車的驢立馬會意,嗯昂嗯昂的停了下來。


    隨後,王小薇便跳下了車,跑動著來到沐星澤駕駛的驢車旁,手腳靈活的翻了上去。


    “喂!你到底會不會趕車啊!”


    王小薇衝著沐星澤喊道。


    “真笨,你看好了。”王小薇伸手搶過韁繩,“要這樣握,輕輕一抖,驢子就知道該怎麽走了,還有,你鞭子用得也不對,應該這樣……”


    沐星澤看著王小薇熟練的動作,心中暗歎,原來趕車還有這麽多技巧。


    在之後的路程,沐星澤身後的車廂裏很少再出現抱怨聲,有了王小薇的幫助之後,驢車行駛得又快又穩,已不需要王車夫在前麵故意放慢速度等待了。


    夕陽西下,如血的殘陽漸漸隱沒在遙遠的天際,落日的餘暉透過茂密的樹影,斑駁地照在王小薇身上,如同給她穿上了一件花衣裳。


    “喂,你...這幾天有沒有發覺我爺爺有什麽異常?”


    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聲私語,微風吹動沐星澤的發梢,打亂了他好不容易理好的頭發。


    待風停後,沐星澤才微微偏頭看向女孩。


    女孩那如水晶般美麗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看,眼神裏的堅定,仿佛一定要沐星澤給一個說法。


    “沒有。”


    沐星澤的迴答得很簡潔,幽潭一般的黑眸看向女孩,看不出絲毫感情。


    “哼!”


    王小薇隨即不再詢問,轉過頭去,嘟著嘴隻看前路。


    待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漸漸消失,天地間陷入了一片寧靜,驢車又照常尋了一處地方停放,沐星澤照著模樣拴好驢車,隨後就聽見了王車夫在叫自己。


    “沐道友,漫漫長夜,陪老朽喝一點如何?”


    隨後二人便尋了一處還算幹淨的草地,席地而坐,王車夫拿出從車上取出的兩個瓷碗,還有一個裝滿酒的酒壺,先為沐星澤盛滿了一碗渾濁的酒釀。


    “請!”


    王車夫說著也為自己滿上了一碗,舉碗示意沐星澤品嚐。


    沐星澤將酒碗拿到眼前,看著裏麵渾濁的酒液遲遲不肯下口。


    “哈哈哈...”


    王車夫發現了沐星澤的擔憂,便大笑一聲,舉碗飲盡了碗中酒釀,接著又為自己倒上了一碗,用微笑繼續示意沐星澤品嚐。


    沐星澤低垂著眼眸,目光閃爍,片刻後拿起酒碗小抿了一口,酒液如清泉般滑過喉嚨,一股獨特的糧食清香如旋風般在胃中迴蕩,又如潮水般湧上口腔,令他口舌生津,美味難言!


    緊接著,他又大口飲下,細細品味著這瓊漿玉液,隻覺香甜如蜜,餘味無窮,仿佛置身於仙家之境。


    “好酒!”


    沐星澤忍不住開口稱讚,王車夫見此也開懷大笑,又拿出酒壺為對方滿上...


    待酒過三巡,天邊微微亮起晨光時,王車夫突然口吐鮮血,那因為飲酒而紅潤的臉色霎時就變得蒼白,眼睛也黯淡了許多,他拚命的捂住嘴巴,不想讓聲音驚醒驢車裏的王小薇,可在無意間竟將衣領敞開,露出了滿是血跡的胸膛。


    直到此時,沐星澤才發現王車夫心髒的位置有一個血窟窿,原本的心髒早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滿是紫血的兇獸心髒,心髒上垂掛著許多觸手,這些觸手的末端已經幹枯壞死,而那顆心髒也跳動得越來越慢,顯然已經支撐不了太久。


    “...請原諒老朽現在才準備說明,之前邀道友喝酒隻是想向你證明老朽並非‘那人’,呃....”


    王車夫說話間又扯到了傷口,疼得他猛吸了一口冷氣。


    “老朽不想再受別人擺布,所以便自己切斷了這些觸手,且寫好了一封信,詳細描述了事情經過,請道友將其帶到無上教,上麵的字跡自會有人認得...”


    “至於我孫女..還請道友護送她到達無上教,並把她托付給能識得老夫字跡的人,如此,老朽就再無遺憾了...”


    王車夫努力的抬頭看向驢車的方位,眼中充滿了慈祥與憐愛。


    “真有夠麻煩的...不過沐某就答應你這一次。”


    沐星澤說罷,左手如劍般直直地指向王車夫的心口,一道赤光如閃電般倏地閃過,刹那間,王車夫的身體如斷了線的木偶一般,筆直地向後倒去,天邊灑下的第一縷溫暖的陽光,如慈母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驅散了死亡的陰霾,為他的離去增添了一絲寧靜與安詳。


    王小薇聽到動靜跑過來,看到死去的王車夫,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你殺了我爺爺!”


    王小薇衝向沐星澤,眼裏滿是憤恨,瞪得眼珠都布滿了血絲,可卻被沐星澤輕易躲開了。


    “我隻是幫他結束痛苦,他的心髒被換掉了,而且那顆心髒也即將枯竭。”


    沐星澤解釋道。


    王小薇愣住了,她看著沐星澤,眼中充滿了悲傷和憤怒。


    “我會送你去無上教。”沐星澤看著王小薇說道,“這是他的遺願。”


    沐星澤接著撿起地上的信封,帶著王小薇坐上驢車,繼續朝著無上教的方向前進,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隻有驢子的蹄聲迴蕩在山間。


    時光如梭,距離王車夫安睡已過去十多天,在走之前,沐星澤為了防止王車夫身上再出變故,便用禦火訣將其遺體焚燒成了灰燼,裝進了沒酒的酒壺裏交給了王小薇。


    今日清晨,陽光灑在大地上,沐星澤和王小薇各自駕駛著一輛驢車,沿著蜿蜒的山路緩緩前行,兩輛驢車內都坐滿了人,驢蹄踏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路上,他們穿越了茂密的森林,翻過了起伏的山丘,終於來到了無上教道山下的雲溪鎮。


    遠觀下,這個小鎮宛如一位嫻靜的女子,寧靜而祥和,四周環繞的青山宛如她的衛士,忠誠地守護著她,一條綠水河恰似青龍橫臥,自東向西穿過小鎮,又仿佛是她腰間的玉帶。河水旁,一幢幢房屋如繁星般點綴著,轉眼望去,人潮如織,編織出此處的繁榮美景。


    沐星澤和王小薇紛紛停下驢車,望向眼前的美景,感受著清新的空氣,心情格外舒暢。


    鎮口有幾棵古老的大樹,枝葉繁茂,仿佛在歡迎他們的到來,街道兩旁是一排排錯落有致的房屋,屋頂上鋪著青色的瓦片,牆壁則被塗成了白色,給人一種整潔而古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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