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李觀生幾乎將自己獨身在追殺小隊之外,雖然在山上的時候曾經聽師叔們提起過魔教禍亂中原的那段慘痛曆史,但在十年前魔教已被斬去龍頭,沒有了閻王宗的帶領,又經過了江湖正道一波又一波的清洗,即便是三惡老人這樣的魔教高手再出現,也應當掀不起多大風浪。


    他也與林誌峰說過這個想法,但作為曾經與魔教交過手的林誌峰依然不肯放鬆警惕,這或許是當年魔教給每個武林中人帶來的陰影。


    三惡老人從奉天城逃獄,看路線一路往幽山方向而去,這事情也確實有些蹊蹺。


    幾人各展身法,林誌峰身形如風飄在最前,李觀生緊隨其後,令人意外的是,有些瘦弱的王東平居然趕在了無念與鄭超的前麵。


    李觀生看了眼,心中暗自讚歎,比起鄭超這種一看就是橫練外家功夫的,王東平這腳下身法確實要高明太多。


    無論是身形功法,劍招,刀式等等,都需要配合內功心法來使用,不然很容易造成真氣不足難以持續的境地。


    李觀生之所以不選擇寬厚大刀,而使用了古河這柄刀身偏窄而尺寸較長的輕巧長刀,正是因為習武較晚,為了彌補真氣不足難以持久作戰的缺點。


    三年來,日夜練刀,每日隻休息兩個時辰,雖然從未修習過任何內功心法,可李觀生獨自創有一門吐納術,雖然無法加持武學威力,但卻可以彌補真氣不足,達到持久作戰的地步。


    大半日的極速長奔,幾人已經超過了三惡老人的行蹤,提前來到了天寶洲,在一座廢棄的道觀前停下了腳步,按照三惡老人的行蹤與腳程推算,今天晚上就會到這裏,雖然附近不遠處就會有村落,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三惡老人應該會選擇在這裏過夜,畢竟他再強也不能一路殺到幽山。


    “到時候我們躲在一旁尋找機會,我與鄭超去誘敵,無念你和王東平掠陣。”林誌峰說著他的計劃,他頓了頓,然後望向李觀生道:“雖從來不曾見過李兄的身手,但是一路長奔而來李兄氣息絲毫未見紊亂,想來應該功力不俗,你隱藏暗處伺機而動,我們盡量找機會你爭取一招製敵,如若不敵,逃跑便是。”


    李觀生疑問道:“三惡老人倒地有多強?”雖然一路上看到很多被三惡老人殺掉的武林人士,可李觀生並未真正接觸過這個對手,他有些好奇與他的實力。


    林誌峰皺眉沉思片刻,然後緩緩迴答道:“我曾經聽師伯說過,三惡老人當年足有玄通初期的實力,強橫無比,即便他在牢中多年,功體受損,但想必也還保留了丹田的水準,加上他的功法詭異,比一般的丹田高手要更加危險。”


    王東平驚訝道:“他竟然是玄通高手!”


    無念與鄭超聞言臉色也不太好看。


    李觀生皺起了眉頭,當初自己接觸武學伊始,曾經問過老掌門習武之分如何分辨高低,老掌門解釋說武學戰鬥很難以某個標準來衡量勝負,但是數百年前曾有高人按照武者自身實力來給武者劃分,為五個境界。


    鍛體,初吐,丹田,玄通,地皇。


    鍛體為初階,武者強身健體,以肉體行招。


    初吐開始才算真正的武者,擺脫了外在,以獨門內功心法練氣,在體內形成真氣,以氣禦招,戰鬥方可持久,威力也大大高於單純的肉體運招。


    丹田,初吐武者打通八大竅穴之後,形成丹田氣海存放真氣,真氣越多,運招越強,真氣容量也能使用更多強悍的招式,但想要打通八大竅穴極為困難,必須擁有完整契合的內功心法練氣才行。


    而玄通境與丹田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玄通境高手不僅可使用體內真氣,更能根據功法使用出各種玄妙神通,尋常之力不可匹敵。


    而地皇在整個江湖上寥寥可數,傳聞此類人真氣可通天地,全力而為足可搬山倒海,據說當年化身惡龍的大殿閻羅和天下第一劍的李青蓮都是地皇境界。


    林誌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說道:“若我身死,王東平你要以你紅塵劍宗弟子身份去我萬劍門告知他們此時來龍去脈,魔教之事不是小事。”


    或許是即將麵對三惡老人,此時的王東平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生命的威脅,王東平有些害怕,平時喜歡嬉戲的他緊緊握著劍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他抿著嘴唇隻字不語,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


    他隻是想掙一百兩,沒想把命丟在這裏,如果林誌峰身死,以他的功力多半也跑不了。


    幾人按照計劃,各自藏在暗處。


    時間轉瞬即逝,月色悄然而至,蒼白的月光在無形的壓力之下顯得更加淒寒,李觀生躲在暗處,手握刀柄閉目側耳傾聽,用心感受著附近細微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有腳步聲出現在了耳畔,一步一步踩著地麵的聲音由遠而近,李觀生睜開眼,借著月光看去,他看到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慢慢的走向道觀,夜色太暗看不清神情,隻是覺得老人身遭似有戾氣環繞。


    老人站在道觀前,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月光照在他臉上,李觀生才看見這相貌模樣分明是個普通的老人,可是雙眸之間冰冷異常,不帶有任何情感。


    沙啞冰冷的聲音傳來,老人開口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按照計劃,林誌峰與鄭超並沒有躲藏下去,他們從藏身處緩步走出,林誌峰抱著拳朝三惡老人行了一禮,宛如一個晚輩見了長輩的模樣,他笑道:“見過老前輩。”


    “你們也是來取老夫項上人頭的?”三惡老人玩味般看著林誌峰與鄭超兩人。


    林誌峰笑容不減,恭謙道:“晚輩豈是前輩的對手,今夜前來找到前輩,隻是有一事相問,還請前輩不吝告知。”


    “哦?有點意思。”三惡老人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指了指另外兩個地方說道:“你讓那兩人出來,我就給你個機會問,死也要讓你死的明明白白。”


    林誌峰眉頭輕輕一皺,卻沒有半點猶豫,他招了招手,然後無念與王東平從三惡老人剛剛指過的地方慢慢走出來,無念依然雙手合十,而王東平戰戰兢兢,腳部有些不穩,顯然已經嚇得不輕。


    李觀生依舊躲在暗處,他雖然用吐納術收斂了自己的氣息不讓三惡老人發現,但是他相信隻要他出手就能在出手前提前被察覺,所以他必須一擊必殺才行,他手握刀柄,開始蓄養刀意,刀意藏於刀鞘隱而不發,攀至巔峰才有機會一擊斃命,就如同他的父親在長安城養刀十年斬龍一般。


    “你倒是與那些上來就動手的蠢貨與眾不同,說吧,想問老夫何事,問完了也好做個明白鬼。”三惡老人沙啞的說道。


    林誌峰拱手道:“晚輩隻是很好奇,前輩雖然在被關押在死牢中,可是一直沒有被確定處斬時間,為何前輩要迴到江湖,畢竟以前輩的身份在江湖行走可比那死牢要兇險。”


    三惡老人冰冷道:“老夫修習一步地獄,此功法玄妙高深,隻是不知道是何人所著,前些日子在獄中,感應到自身功體冥冥之中似有牽引,老夫跟隨這種奇妙的牽引一路而去,正是要看看到底是何物在作怪。”


    “類似一步地獄這樣的邪魔功法由來已久,大多查不到出處,前輩又何必執著追尋呢。”


    三惡老人冰冷的說道:“我已經迴答了你的問題,你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嗎?”


    林誌峰宛如一個懂事的晚輩,恭敬作揖道:“小子還有一事相求。”


    語音未落,林誌峰身形向前一縱,抽劍隻在轉瞬之間直刺三惡老人麵門,三惡老人不急不緩雙指一夾便製住了這迅捷的一劍,就在同時,鄭超手提雙斧朝著三惡老人攔腰砍去。


    隻見三惡老人身形一轉巧妙躲開了這來勢洶洶的雙斧,側身一腳踢在林誌峰胸口,林誌峰倒飛而去,無念雙手抵住倒飛而來的林誌峰,倒退著滑出三丈才堪堪化去這份力道。


    鄭超一擊失利,攻勢不停,他借由雙斧力道轉身又是一斧批下,竟比第一斧更為攻勢駭人。


    林誌峰提劍再上:“晚輩鬥膽請老前輩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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