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老人的話語無喜無憂,平緩無常中帶著一絲語重心長,像是告誡,又像是闡述。


    修真界強者為尊,弱者為螻蟻。


    修士多冷漠,甚至可以說是無情,對於血脈親情,甚少顧念。


    修真界非常殘酷,無情無義,萬事隻為己身,自私自利被所有的修士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些陳飛早已有所耳聞,也有了一定的認知,然而,聽到是一迴事,知道是另外一迴事,確認更是另外的另外一迴事。


    殘酷嗎?


    或許吧!


    但這正是修真界至高至上至真的生存法則!


    縱使心中萬難接受,縱使心中悲哀萬分,縱使心中極不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事實並不為因為某個人、某些人的意願而改變。


    玄機老人的一番話無異於警鍾,讓陳飛剛有所鬆懈的心神再次緊繃。


    他深吸一口氣,深深一拜:“多謝祖師良言!”


    玄機老人眸中欣慰之『色』一閃即逝,“除了天銳,其他元嬰境界以上的人絕不會幹涉你。這是任命你為囹圄主峰峰主的法旨,去吧,比賽的事情還沒真正的定論呢。”


    “是!”陳飛再次一拜,接過懸空而來的赤『色』法旨,這才起身迅速離去。


    雖然裁判先前未曾宣布勝負,但這時候再無人敢挫其鋒芒,在加上天曉一主動認輸,勝負判別自然順理成章。


    先前的一應變故,雖然對其他擂台的比賽有所影響,但是各個擂台的比試並沒有就此終止。


    二號擂台已然分出勝負,小天道在付出一定代價的情況下,擊潰了羅小柔的修羅界,修羅身,成功晉級。


    第三輪個人戰的第四輪,就此結束,晉級者,陳飛,小天道。


    第四輪雖然結束,但是挑戰模式依舊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接下來,陳飛、小天道將有五天的休息調養時間,然後進行最終的角逐。天曉一和羅小柔將在明日太陽初升時,加入挑戰模式,接受下麵人的挑戰,亦或者相互間角逐第三名。


    在之後,一二名又有七天的休息調養時間,第二十四天是整體停戰休息調養時間,第二十五天日出時分全麵開啟挑戰模式,日暮時分,確定最終排名。


    所以,陳飛和小天道事實上隻需要守擂一天即可。


    戰至夜幕,寒宣兒、周建天、黃一川、雲朵仙子的排名分別是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先前周建天和雲朵仙子的排名下滑,所以四人的排名也就連在了一起,寒宣兒和周建天輪換著守擂,陳飛自然放心不少。


    對於他來說,當務之急便是入主囹圄主峰,控製真幻陣法,增加自身的籌碼。


    所以,夜幕剛一降臨,他就囑咐了眾人一番,獨身離開了聖山,乘坐著仙鶴王前往囹圄主峰。


    仙鶴王可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能利用不利用那是傻子


    囹圄主峰。


    天悅身為無天的親傳大弟子無疑是驕傲的,他也確實有驕傲的本錢,這指的不是他的天賦,亦或者修為,而是他的身份。


    天悅師承無天,無天師承大太上長老裕豐,大太上長老裕豐師承玄機太上至尊


    玄機太上至尊是玄機門,乃至整個聖地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大太上長老是玄機太上至尊的代言人,是玄機門的二號人物無天是大太上長老的親傳關門弟子,玄機門的位高權重的長老之一,掌握一脈主峰,掌握著真幻地。


    天悅是無天的親傳大弟子,是無天唯一一位元嬰境界以上的徒弟,是玄機門手握大權的議長


    種種讓人羨慕嫉妒恨的身份加身,在加上突破元嬰,已然另類永生,他當然應該驕傲。


    平日裏,除了玄機太上至尊和七位太上長老外,他可以在所有人麵前高仰著驕傲的腦袋,哪怕是門裏的長老亦或者掌教,他也不虛。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這般做的。


    然而,今日驕傲的他卻是徹底慌了神,駭了魂,驚了膽。


    原因隻有一個,無天的本命牌爆裂了!


    但凡玄機門的修士,無論修為高低,無論身份貴賤,都要在門派裏留下一份本命牌。議長以上的修士,更是要留兩份,一份至於門派總部,歸掌教管,一份至於本脈山峰,歸峰主管。


    人在,命牌在,人死,命牌裂,人身死道消,魂飛魄散,命牌碎!


    無天的命牌碎了,也就意味著這個人真真正正的消亡了。


    天悅滿臉難以置信,直勾勾的盯著供台上最中央、最高處碎裂的命牌,僵硬的身軀時不時的抽搐幾下


    這幅姿態,他已經保持了五六個小時。


    他的腳下有一大灘水漬,是他的汗水所為水漬之中,隱隱透著一些紅『色』,是他雙手指甲掐入肉中,弄出來的鮮血。


    他的麵容蒼白無血,上麵生動的刻畫著難以置信、震驚惶恐、驚惶錯愕他外凸的眼珠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就好像死魚眼,毫無半點生氣可言。


    怎麽可能?


    師傅是半步洞虛的至強者,怎麽可能魂飛魄散?


    師傅不是正在主持武林大會嗎?他老人家不是正在門派裏嗎?


    有誰有那麽大的膽子,那麽大的本事,能將師傅徹底抹殺?


    太上至尊?七位太上長老?


    不可能!


    難道是天道派突然發動襲擊?


    門派大劫?


    那我該怎麽辦?趕過去?趕過去送死?逃?往哪逃?怎麽逃?萬一玄機門勝了,叛逃必死無疑


    這種種心緒,猶如驚濤駭浪,一重接著一重,一浪蓋過一浪,不斷的循環,不斷的拍打著他的心房,不斷的折磨著他,足足將近六個小時。


    用惶惶不可終日來形容此時的天悅,在適合不過。


    用六神無主來形容此時的他,同樣不為過。


    用驚慌失措、恐懼絕望來形容他,還是不為過。


    “大師兄,您在裏麵嗎?”


    直到傍晚一位師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天悅才一個激靈迴過神來。


    他踉蹌著向後急退數步,險些摔倒,他驚慌失措的張開嘴想要尖叫,亦或者迴答,卻被一口猩紅堵住了喉嚨,聲音沒有發出,鮮血卻是奪口而出,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


    天悅單手捂住窒息難受的胸口,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險些就此暈厥。


    他艱難的退到牆邊,順著牆壁滑落坐下,張開大嘴大口大口貪婪的吸允空氣。


    他原本就憔悴不堪的神情,因為噴出了那一口鮮血,再度萎靡了幾分。


    此時此刻,他就像是一個垂死的老頭,哪裏還有平日裏的驕傲、威風。


    “大師兄,您還在裏麵嗎?每日例行檢查的時間到了。”


    外麵師弟的聲音再次響起。


    天悅閉上雙眼,平緩了一下唿吸,迅速調息了一番,張嘴答道:“在,讓眾為師弟自行前往,今日我有所悟,無事不要來打擾。”


    這一番話說得有些鬼使神差,有些莫名其妙,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要這樣說,為什麽要隱瞞。


    “是!”門外恭敬的答應一聲,腳步聲漸行漸遠。


    天悅抬起頭,再次看向供台,心下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悸動再次翻湧,他趕忙扭過頭不敢再去看。


    “若真是天道派向我玄機門發動戰爭,擁有真幻陣法的囹圄主峰絕對首當其衝,怎麽可能到了現在還沒半點動靜?而且,也一直沒人示警。就算天道派很強,但絕不可能一擊絕殺我玄機門所有高層。就算其他人都遭遇不測,太上至尊必能化險為夷,以他老人家的本領,怎麽可能連警示都來不及?”


    “再者,也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靈力波動出現”


    “那麽,師傅,您究竟是怎麽死的?就算您犯了門規,太上至尊要處置你,也要開天稟明罪狀,才會施以處罰除非你大逆不道,意圖襲殺太上長老,或者太上至尊可是,這可能嗎?”


    “可能嗎?不可能?可能嗎?絕對不可能,萬萬不可能!師傅一向尊師敬長,怎麽可能做出那等自尋死路的糊塗事?他完全沒理由這樣做,更不會犯傻,對,一定有其他原因。”


    天悅雙手『揉』著太陽『穴』,嘴裏不停的碎碎念,像是在證明什麽,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位師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大師兄,太上至尊傳來赤『色』法旨,使者要求我囹圄主峰上下聚集到大殿之前跪接!”


    嗯?


    天悅心神一緊,隔著門急聲問道:“可有說是什麽事?”


    “沒有!使者說,十分鍾不到者,立即逐出玄機門!”


    “什麽?”天悅聲音顫了顫,“你馬上召集諸同門前去大殿,我稍後就到。”


    所謂的使者不是別人,正是陳飛。


    第二次上囹圄主峰,無論是身份還是心態,都與第一次大不相同。


    第一次,多多少少有些緊張,有些憋屈,有些無奈第二次,唏噓、感慨、期待等等情緒交雜在一起,連他也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心態來麵對才好。


    他背負著手靜靜地站在大殿之前,麵朝緊閉的大門,留給囹圄主峰一幹修士一個修長的背影。


    仙鶴王安靜地立於他的身側。


    八分鍾後,天悅來到大殿之前的小廣場。


    他四下掃了一圈,快步走到眾人之前,台階之下,恭敬的對著陳飛的背影抱拳拜禮:“無天門下天悅拜見鶴尊,拜見上使,囹圄峰一脈,除去外出執行任務的,剩下包括雜役在內,共三百八十九人全部到齊,恭請上使宣讀太上至尊法旨!”


    “嗯!”陳飛輕哼了一聲,轉過身來,平靜淡然的朗聲道:“至今日起,我陳飛便是這囹圄峰的峰主。居心叵測者、不甘心者、不忿者、嫉妒者等等,我給你們一晚上思考的時間,三條路,一,離開囹圄峰二,從此以我為尊三,虛與委蛇,被我找出,殺無赦!”


    “這是太上至尊的法旨,你們可自行傳閱。”


    “另外,好心提醒你們一句,無天因我而死,且是死在我手上的。所以,千萬別和我耍花招,我這人狠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最後,身為峰主,我發布第一條法旨,願意留下來的,各司其職,不得恐慌,不得懈怠,違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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