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樣想的,所以也沒反對。」


    朱豪最愛打聽小道消息,所以京城每戶的事情他都知道不少,「夏大小姐的親爹是自己考上的功名,這樣說來,應該不會太差。」


    江瑾瑜覺得好笑,「你這性子到底像誰,朱大人跟朱夫人都那麽沉穩,怎麽會生出個兒子活像個包打聽。」


    「我悶哪,聽聽閑話,有助身心健康。」朱豪嘿嘿一笑,「對啦,你這個性肯定沒怎麽打聽夏家的事情,那我跟你說,太史局丞底下就兩個兒子,大兒子還在考試,二兒子是夏大小姐的親爹,自己考上舉子,然後分發到禦史台書令史,原本是庶出,親姨娘過世了,夏老夫人便把這庶子記在名下,所以等你上夏家拜訪,老夫人跟大夫人不熱絡,也不要太奇怪,不是親生的,真熱絡不起來。」


    張經卻道:「這你就大大錯了,雖然夏大小姐不是夏老夫人親孫女,但如今能跟郡王成親,夏家求都求不來,夏家的大老爺既然還沒功名,難免不會把腦筋動到郡王身上,照我說,夏老夫人肯定極力討好,想借著關係給兒子謀前程。」


    朱豪一驚,「你這想法……厲害,我都沒想那麽遠。」


    張經說中了,卻是沒高興的樣子,因為他家就是這樣,他親大哥在三年前的六月節對一個流外八品家的姑娘動了心,非她不娶,鬧了好久,後來爺爺奶奶心疼,準了。


    原本看似美滿的姻緣,大嫂卻開始跟大哥說,娘家那樣落魄,讓他幫幫忙,也不用做什麽,就是娘家想做生意,讓他大哥頂著司徒家的名頭去跟人家疏通疏通,幸好大哥不傻,沒答應,但大嫂卻因為這樣開始鬧別扭。


    所以說門當戶對很重要,門戶差太多真的不行——不過瑾瑜都十七歲了,成親在即,身為好友,張經自然不會說掃興的話。


    「你親事定下,王府肯定要大肆熱鬧一番,對了,那安康郡王呢,溫側妃應該也忙起來了吧。」


    懷王一共三個兒子,懷王妃所出的大兒子江東是懷王世子,將來襲爵,溫側妃所出的耳邊兒子江山柏,受封為安康郡王,三兒子則是孫孺人所出的江瑾瑜,受封為平雲郡王。


    懷王妃是個嚴厲的人,因為兒子江東隻有女兒,所以一直不給江山柏跟江瑾瑜說親,懷


    王是男人,哪裏懂這些彎彎繞繞,還以為妻子隻是挑得比較厲害,至於懷王的母親齊太妃當然懂,長孫江東娶的是她娘家的女兒小齊氏,為了齊家的顏麵,就算小齊氏肚皮不爭氣,她還是會站在小齊氏那邊。


    講白了,世子沒生兒子之前,大家都別想生,妻子不能娶,通房的藥不能停,所以江山柏跟江瑾瑜才會以郡王這等身分,卻始終膝下猶虛,要不是懷王自己前陣子發現,還不知道要被懷王妃拖到什麽時候。


    孫孺人急,江山柏的母親溫側妃恐怕更急,因為江山柏今年都十八了。


    張經說起江山柏,江瑾瑜臉上露出笑容,「我二哥是九月初一下聘,十二月十五過門,剛好可以一起過年。」


    朱豪一口茶噴出來,「現在都七月中了,安康郡王這麽快?」


    張經糾正他,「是溫側妃動作快。」


    朱豪一臉好奇,「是哪家小姐?可惡,這京城居然有我不知道的事,那些辦事先生真一點都不牢靠,我明明說大小事都要去打聽的,安康郡王訂親這等大事,我竟然一點消息也沒聽說。」


    江瑾瑜合起扇子,輕點了朱豪的額頭,「我也是兩天前才知道的。」


    「是哪戶小姐?」


    「是尚書右丞的孫女,行五。」


    朱豪「啊」的一聲,顯然是知道的,「長孫家的五小姐啊,之前她親娘生病,她許願出


    家三年換取母親病愈,今年過年才迴家,因為已經十八歲,頭發又還沒長出來,不太好說親,還有人說她會繼續在家廟念經,沒想到姻緣這麽快就來了,她這麽孝順,絕對配得上安康郡王的……我也不是說夏大小姐不配你,能入孫孺人的眼,差不到哪裏去的。」朱豪連忙補救。


    江瑾瑜笑,「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會怪你的。」


    那日母親迴來,喜孜孜跟他說定下親事了——雖然他不太明白為什麽那位彈琴很好的姑娘要冒充夏蘭桂,但想,母親高興就好。


    母親上麵有一個太妃,一個王妃,兩個側妃,她在懷王府中一直過得小心翼翼,如果成親能讓母親高興,他很願意成親。


    而且母親是這個世界最愛他的人,不會害他的。


    母親說,夏家大小姐可有意思啦,態度落落大方又誠實,夫妻要和美,可不能有什麽隱瞞,娶個誠實的妻子,少點猜測,日子過得也輕鬆。


    當然,定下口頭親後,他也打聽過這個未來的妻子,知道夏二夫人連喪兩子,對這個僅存的女兒寵愛非凡,所以夏蘭桂不會彈琴,不會剌繡,也不會畫畫,可是,她讀書識字。


    王府有一些跟著祖母齊太妃一起出宮的老姑姑,神通廣大,弄來夏蘭桂抄的佛經,字跡秀麗,他看了覺得很不錯。


    他的妻子不用花容月貌,但一定要懂他在說什麽。


    朱豪覺得自己剛剛有點失言,於是轉移話題,「對了,你們知不知道黃門侍郎家中有個天仙般的孫女,叫做秦玫霜。」


    張經一臉好笑,「瑾瑜跟我又不像你,哪知道誰家有誰。」


    「那你們可得好好聽我說了,那秦玫霜是個庶出,但貌隨那個外室,漂亮得很,琴棋書畫都不在話下,你們也知道,漂亮的小姐向來心性高,聽說她六月節收了不下二十張花簽,卻沒有一個門戶是滿意的,結果黃門侍郎為了給孫子鋪前程,要把她嫁給路王爺當側妃。」張經一臉想嫌棄又不敢嫌棄的樣子,「路王爺是先皇的叔叔,這怕都六七十歲了吧……」


    江瑾瑜是皇室中人,說話自然沒那顧忌,「黃門侍郎這麽缺德,不怕被雷劈?」


    「那你可冤枉黃門侍郎了,秦玫霜自個兒願意,王爺側妃可是正三品,黃門侍郎不過四品,將來秦玫霜迴到秦家,從她爺爺開始,全家都得跟她下跪,漂亮的女子,可以用容貌給自己爭一口氣。」


    江瑾瑜卻不認同,「這是賭氣,不是爭氣,嫁個如意郎君,夫妻和美,這才是爭氣,她那樣除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沒人會替她可惜。」


    他也知道女子的身不由己,但像秦玫霜那樣也太可悲了,拿一生幸福當代價,為的就是讓祖父祖母跟自己下跪?


    張經道:「你怎麽連秦玫霜收多少花簽都知道?」


    朱豪怪叫,「你們不知道嗎?」


    張經一臉冤枉,「我們可沒你這麽八卦。」


    「不是啊,那日我們六月節去遊湖,不是還有人送了信紙給秦玫霜,我以為你們感興趣我才說的。」


    張經馬上說:「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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