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莫陳悅冷汗直流,心想陛下保存的我的誓言高歡怎麽能拿到?而且這麽快就拿到?簡直太匪夷所思!


    這樣重大的機密高歡唾手可得,高歡顯然已經掌握了陛下一切行蹤機密,知己知彼,高歡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我和賀拔嶽還怎麽和高歡鬥?


    一炷香的時間就快過了,香爐裏的香灰最後一截已經熄滅!香灰也隨即塌落,化為飛灰!


    他隨即懷疑起自己來,一個侯莫陳悅聲音道:“高歡占據整個中原,我們一定鬥不過他。”


    但心頭旋即浮起另一個侯莫陳悅的聲音道:“可是誓言怎麽辦?”


    先前已有屈服之意的侯莫陳悅道:“誓言算個屁,當今之世,誰強大誰說了算!誰對我有好處誰說了算。”


    但那個尚存良知的侯莫陳悅立刻道:“可是陛下對我不薄!”


    那個並無良知的侯莫陳悅瞬間反駁道:“你怎的這般傻?那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啊,陛下是在利用你!你要沒有利用價值,瞧他對你還好麽?”


    他腦海裏各種念頭紛至遝來..........


    他臉上的汗越來越多,他不停的掏出手帕擦汗,麵部表情一會兒思索,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又呈現痛下決心之狀!


    屋外.


    斛律金看了看日影變化:“丞相,時間應該是已經到了。”


    高歡淡淡一笑,道:“再等等,應該一會兒便會有答案。”


    高歡話音未落,門咿呀一聲從裏麵打開了,侯莫陳悅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走路也保持著強自鎮定。


    他和高歡的目光互相望了一眼。


    高歡笑了笑,道:“孤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侯莫陳,陛下刺心頭血,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按照常理,早該調養好了,對吧?”


    這自然又是事實。


    隨後高歡笑道:“可惜啊,孤切斷了洛陽的藥品補給,現有的好藥材都進不得洛陽,好郎中也不許向洛陽踏出一步,人參、鹿茸洛陽更是求而不得。”


    洛陽至爾朱榮亂政以來,已曆數年大亂,高歡這一密令,洛陽更困。


    侯莫陳悅何其聰明,高歡這一點撥,他還有什麽不明白?


    高歡說罷,目光炯炯,篤定而自信,侯莫陳悅的目光有些閃爍,隻看了一眼,絕無其他表示,然後,便匆匆的離開了。


    斛律金有些疑惑,道:“這算什麽迴事?”


    高歡微微一笑,道:“斛律,你派一支隊伍,扮做鏢局,把黃金悄悄給他運到隴右去。”


    關中的大戲就要開演了,侯莫陳悅離開後不久,高歡就接到了他的來信,來信之中對於高歡的禮物照單全收,高歡拆開來看,臉上終於露出一絲不可捉摸的微笑。


    他迅速的召了侯景前來,吩咐侯景放下手頭一切事情,近期做好奔赴關中的準備。


    在關中,高歡即將展開一場決定性的戰役,這場戰爭的序幕已經掀開,參與各方有高歡、侯莫陳悅、賀拔嶽、宇文泰、侯景!


    還有元修、獨孤信。


    高歡給侯景下了密令:“一旦得誌,大局底定,拿下賀拔嶽的部隊後,立刻解除宇文泰的職務,殺掉。”


    侯景:“遵命。”


    ..........


    南陽王府門前。


    元寶炬走迴來,看到元棟奇孤零零一個人坐在大殿外的台階上,神情有些落寞。”天空飄起了雨絲,她也沒有備傘,抱著雙臂,忍受著寒涼。


    元寶炬趕緊跑上去,拉起元棟奇:“怎麽著,這是,快,迴屋裏去。”


    元棟奇眼睛發紅,顯然哭過。


    元寶炬歎了口氣,他是覺得宇文泰當初應該帶元棟奇一起離開的。


    元修雖然受重傷,洛陽雖然是危局,但是這始終不是一個弱女子可以肩負的。


    不過他也明白元棟奇選擇留下的原因,元修受了重創,他和季豔關係又不好,就和元棟奇還算親近一些,如今,他受這麽重的傷,元棟奇作為妹妹,她選擇留下也是人之常情。


    元寶炬自己也有煩心事,洛陽自數年前爾朱榮河陰大屠殺以來,散亂不堪,人物風流一朝散盡。


    這種散亂幾乎是可以從一個王府的盛衰生老病死之中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的,洛陽散亂之後,名醫奇缺,藥物奇缺,嬰幼填於溝壑,老弱輾轉而死的局麵空前惡化。


    以元寶炬而論,他的妻子乙弗氏如今幾乎終日都帶著唯一的一個幼子常年寄居佛寺。


    元寶炬和乙弗氏的感情很好,乙弗氏也是個易孕體質,絕頂的美人,這些年隻要元寶炬稍碰便懷孕,但爾朱榮亂魏之後,洛陽大亂,缺醫少藥。


    元寶炬幾乎連年都有孩子夭折,這也使得他心如枯木,常去迷穀與元修為伴。


    乙弗氏則帶了唯一幸存的幼子常年寄居佛寺,念經禮佛,夫婦之間雖感情甚篤,而也因為缺醫少藥,幼子夭折,頗為哀切。


    除此之外,近來明月忽然死而複生,而且與元寶炬也不甚來往,也令元寶炬頗為困擾。


    元寶炬總覺得明月有些莫名的變化,但是卻又說不出哪裏與之前不同。


    元棟奇也有此感覺,明月最近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和元棟奇也不太親近,元棟奇去宮中,探望陛下,每次宮女都說明月公主交代,陛下需要休息,不見任何人。


    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她感覺元明月並不太希望她去打擾元修。


    元寶炬則因為對元明月有所擔心,所以約了元棟奇來談談,他感覺元棟奇應該知道些什麽。另外,元修接見侯莫陳悅這事,他剛剛得知。


    他總覺得這事中間有蹊蹺,他需要給賀拔嶽、宇文泰提一個醒。


    兩人先談論了元明月,總覺得她變得不那麽近人情,也變得冷豔,穿著、行事都比從前大膽。但說了一通,迄無結論,不得要領。


    接著又說到侯莫陳悅,兩人商量了一番,都覺得侯莫陳悅來京陛見這事非同小可。


    元寶炬考慮了良久,道:“棟奇,你還是去關中見黑獺,把這事兒跟他說說,我總覺得陛下親自接見,這事兒說不定跟關中有些牽扯,曆來關中隴右勾連頗多!”


    元修如今的傷勢也漸趨複原,元修與高歡的膠著之勢一時也不會驟起變化,所以這時候元棟奇離開,是最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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