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劉的,你不講武德!”


    汪火民又驚又怒,“願賭服輸,你在鑄兵術上輸給了我,現在想反悔不成?”


    汪火民對麵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材瘦小,肌膚黝黑,一看就是嶺南三州的土著。


    他嘿嘿冷笑兩聲,一臉不屑地說道,“我就是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汪火民,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兵閣閣主?


    就算是,來到這裏,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火光映射之下,一道道身影若隱若現,將神兵閣眾人團團圍住。


    那流淌的岩漿河流當中更是傳來嘩啦嘩啦如同鐵鏈碰撞的響聲,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要出來一般。


    丹霞火雲山,本就是寶器坊的大本營。


    而汪火民此來,隻是帶了數十個神兵閣的弟子。


    自從他拜了蘇牧為師,神兵閣就已經和玄帝決裂,帶來的後果就是神兵閣在大玄幾乎無法立足。


    神兵閣眾弟子如今四散天下,潛伏待時。


    跟在汪火民身邊的隻是一部份弟子而已。


    他來寶器坊,也是想要先禮後兵,以鑄兵術來降服對方。


    在汪火民看來,寶器坊的鑄兵師也應該跟他一樣,為了追求鑄兵術的更高境界甘願放棄一切。


    所以他直接找上了寶器坊的坊主劉楓琛,當麵挑戰對方的鑄兵術。


    結果自然是他贏了。


    他的鑄兵術本就不在劉楓琛之下,拜蘇牧為師之後更是突飛猛進。


    雖然他還不曾鑄造過神兵,但那也隻是因為缺乏材料,他的鑄兵術,其實已經到了可以鑄造神兵的水平。


    而劉楓琛,顯然不如他。


    按照他們比試前的約定,如果劉楓琛輸了,他就要帶著寶器坊歸順蘇牧,幫助蘇牧鎮撫朱明州。


    結果,劉楓琛竟然翻臉不認人。


    汪火民目光掃過那些圍上來的寶器坊眾人,心中大怒。


    “劉楓琛,你以為就憑你們這些黑猴子,能留得下我?”


    汪火民怒道,“你要想清楚了,今日你殺不死我,早晚有一日,我會讓你們寶器坊付出代價!”


    “誰說我要殺你們?”


    劉楓琛哈哈大笑,“你們好歹也有一身手藝,就這麽殺了你們,未免太過浪費了。


    你們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我寶器坊正缺一些火工。”


    火工,是寶器坊最底層的雜役,專司燒火、搬運等雜務。


    汪火民等人大怒,他們神兵閣可是比寶器坊大多了,在大玄的時候,他們也是處處受人尊重,什麽時候受過這種侮辱?


    “找死!”


    汪火民大怒之下,揮刀斬向劉楓琛。


    隻要拿下劉楓琛,他就能闖出寶器坊,到時候,再帶人來剿滅他們!


    汪火民心中打定主意。


    忽然。


    他腳下一軟,身形踉蹌一下。


    幾乎是同時,岩漿河流當中飛出一根根火紅色的鎖鏈,瞬間就已經把汪火民的四肢給纏住。


    劉楓琛哈哈大笑。


    汪火民大驚,迴頭看時,他帶來的人也一個個軟倒在地,被寶器坊的弟子抓了起來。


    “你——”


    “汪火民,不知道說你蠢呢還是你蠢呢,我這丹霞火雲山,也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上來的?”


    劉楓琛冷笑道,“看到這條岩漿河流沒有?


    它會將地心的火磺氣息帶上來,除非是修煉了我寶器坊的秘法,否則常人吸入火磺氣,真元就會失控,你越是運轉真元,失控的速度就會越快。”


    汪火民驚怒的同時,心中也湧起一陣羞愧。


    他也算是老江湖了,竟然在這裏翻船了。


    他說丹霞火雲山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呢,卻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茬。


    現在卻是麻煩了。


    “汪火民,上了我丹霞火雲山,你就死心吧,老老實實地做你的火工,那麽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劉楓琛一臉諷刺,“這火磺氣,連合體境強者都扛不住,更何況是你?


    除非你有本事讓丹霞火雲山上的岩漿逆流,火磺氣消散,否則你們這輩子也逃不出去了。”


    他大手一揮。


    寶器坊的弟子已經一擁而上,很快就給汪火民等人套上了腳鐐手銬,把他們押到了寶器坊的礦場。


    那一條岩漿河流,岩漿汩汩流出,帶著淡黃色的火磺氣,那火磺氣籠罩了整座山,經年不散。


    尋常武者吸了這火磺氣,一身真元就會失控。


    但寶器坊有秘法,可以用火磺氣來淬煉體魄,吸收的越多,他們的身體越強悍。


    劉楓琛看著汪火民等人的背影,摸著下巴思索起來。


    他可不怕什麽大玄太平司。


    太平司再強,還能打上他這丹霞火雲山不成?


    就算那個蘇牧,甚至是太平侯爺,也抵擋不住這丹霞火雲山上的火磺氣。


    有丹霞火雲山的天險在,他根本不怕任何人。


    倒是汪火民這個家夥。


    神兵閣的鑄兵術,相比於寶器坊的鑄兵術也有獨到之處,而且汪火民這家夥還學了鑄造神兵的法門。


    “倒是得想個辦法,把汪火民身上的鑄兵術榨出來才好。”


    劉楓琛心中暗自思索道。


    …………


    珠崖州,南海宗。


    一道半圓形的光幕,硬生生在海底撐起了一片方圓數裏的空間。


    這種莫大的神通,連明夷侯和晉侯最初見到的時候都是暗暗驚歎。


    此刻,他們看著麵前身材魁梧的南海龍王,明夷侯、晉侯等人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嶺南三州的人身材普遍瘦弱矮小,但南海龍王卻生了一副高大身軀。


    他的身高,比之諸葛金剛都不遑多讓。


    “南海宗,不會做太平司的走狗。”


    南海龍王緩緩地開口道,聲音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龍王誤會了。”


    晉侯正色道,“我等此來,隻是想尋求龍王的合作。”


    “你們太平司現在還能給我什麽?”


    南海龍王臉上露出嘲諷之色。


    如果是以前,大玄太平司自然是權勢無雙。


    但現在的太平司已經不比往昔。


    哪怕是他偏居南海,也知道太平司如今的處境並不好。


    太平司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有什麽資格與南海宗合作?


    “我南海宗逍遙自在,便是玄帝也管不到我頭上來,我為何要趟你們這趟渾水?


    玄帝把你們丟到嶺南三州來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南海宗不是他的棋子,不會如他所願。


    你們可以在珠崖州落腳,隻要不亂來,我可以保證你們生活無憂,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談了。”


    南海龍王揮揮手,“送客。”


    晉侯還想說什麽,南海龍王身形一晃,已經消失不見。


    …………


    蒼梧州。


    陳北玄、陸鵬舉等人落在地上。


    陳北玄冷哼一聲,身上劍氣縱橫,落在眾劍宗弟子身上。


    嗤嗤的輕響聲中,一隻隻散發著黑氣的蠱蟲掉落在地上,全都已經被陳北玄的劍氣斬成幾段。


    劍宗眾弟子臉上都露出驚色。


    巫蠱宗的手段也太過詭異了。


    他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中了蠱蟲。


    “宗主,巫蠱宗未免也太囂張了,不但閉門不見,竟然還想對我們趕盡殺絕!”


    劍宗弟子惱怒地說道。


    他們去巫蠱宗拜山,結果連山門都沒進去就被人打了出來。


    “想要讓巫蠱宗臣服,還有一個辦法。”


    陳北玄緩緩地開口道。


    “什麽辦法?”


    陸鵬舉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蒼梧州有九嶷劍脈,乃是一座形如利劍的奇峰,傳聞是上古劍修論道之所。


    隻要能夠登上九嶷劍脈,便能得到巫蠱宗的臣服。”


    陳北玄緩緩地說道。


    “九嶷劍脈我聽說過,那是巫蠱宗的聖地。


    傳言巫蠱宗曾經受過上古劍修大恩,所以立誌守護九嶷劍脈。


    可要去九嶷劍脈,就得穿過百越古城,巫蠱宗不會讓我們進城的。”


    陸鵬舉說道。


    百越古城就是巫蠱宗宗門所在之地,是巫蠱宗在千年古榕樹上以木結構建造的一座城池,巧奪天工。


    沒有巫蠱宗的憑據,外人不可能進入百越古城。


    “我自有辦法。”


    陳北玄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陸鵬舉等人倒是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陳北玄說道,猶豫了一下,補充道,“最遲明日。”


    說罷,他辨明方向,邁步就走。


    陸鵬舉等人看著他的背影,心裏都泛起了嘀咕。


    宗主這到底是要去做什麽?


    為什麽透著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涼呢?


    “大師兄,宗主該不會是要去巫蠱宗拚命吧?”


    一個劍宗弟子小聲道。


    “不會。”


    陸鵬舉搖頭道,“以宗主的修為,如果不是我們拖累,巫蠱宗留不下他。


    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要跟巫蠱宗拚個你死我活,我們是要把巫蠱宗變成我們的助力,否則剛剛宗主就不會處處留手了。”


    “那宗主他——”


    眾弟子疑惑不解。


    “宗主讓我們等,那就等吧。左右也就是等一夜,明日就見分曉了。”


    陸鵬舉說道,他心裏也很好奇好吧。


    …………


    蘇牧穿過龍脊嶺的峽穀,進入嶺南三州的範圍,一路無事。


    以他如今的修為,除非遇到夜梟衛或者守墓人,否則一般的妖魔已經無法危及到他。


    一過龍脊嶺,氣候立馬就變得濕熱起來。


    蘇牧一手托著玄黃鎮嶽塔,沿著官道緩步前行。


    路上已經零星可以看到一些人。


    這些人身材矮小,皮膚黝黑,倒是襯托的蘇牧格外英俊挺拔。


    他走在路上,凡是路過的人無不紛紛側目。


    嶺南三州雖然時常有商隊往來,但也鮮少能夠見到蘇牧這麽高大的人。


    蘇牧走的很慢,就像是故意招搖過市一般。


    其實他也是無奈。


    玄黃鎮嶽塔的重力領域時刻加持自身,他就算想快也快不起來。


    身上時刻背著百倍重力,還要運轉真元來維持玄黃鎮嶽塔,蘇牧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輕鬆。


    不過每一滴汗水都沒有白流。


    這一路走來固然辛苦,但收獲也是極大。


    不用打開係統麵板,蘇牧就能感受到實力的提升。


    歸一訣,還有八九玄妙功,每一刻都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牧甚至有一種感覺,就算沒有係統麵板相助,再有數年時間,他的歸一訣也能大成。


    八九玄妙功提升可能會慢一些,不過有上十年估計也差不多能小成了。


    這種速度已經非常不可思議了。


    如果沒有玄黃鎮嶽塔的重力領域幫助,他想要有此提升,起碼也需要數十上百年才行。


    當然,數十年時間,對於合體境來說並不算長。


    多少合體境強者,上百年都難以有半點提升。


    蘇牧對自己的修煉速度還是相當滿意的。


    眼看著就要靠近一座城池的時候。


    忽然。


    一道聲音在蘇牧耳邊響起。


    “這位兄台,你是來朱明州遊曆的江湖豪俠嗎?”


    蘇牧扭頭看去,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那少年個頭不高,皮膚倒是比路上其他行人白皙了不少。


    他身上的衣服看材質就是價值不菲。


    這是一個富家子弟。


    蘇牧心中判斷道,微微點頭,緩緩開口道,“沒錯,我來自涼州的靠山宗。”


    他隨口編了個身份。


    行走江湖,最忌諱的就是交淺言深,一上來就顯露真正身份未必是一件好事。


    “靠山宗?”


    那少年臉上露出思索之色,“它是二流的宗門嗎?”


    少年一臉天真無邪。


    蘇牧看了他一眼,確定對方不是在諷刺他。


    “算是吧。”


    蘇牧不置可否地說道。


    “太好了!”


    那少年興奮地道,“兄台,你可否引薦我加入靠山宗?


    錢不是問題,你開個價。”


    蘇牧:“……”


    幾個意思?


    炫富來了?


    你知道靠山宗是什麽地方嗎,你就要加入靠山宗?


    還一副要用錢財開路的樣子。


    路上行人匆匆,不少人看到那少年跟蘇牧搭訕的情景,他們臉上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有幾個人還在低聲議論。


    “許家大少又發病了。


    這是他第幾次上當了?”


    “幸好許家家底夠厚,要不然,恐怕早就被他給敗光了。”


    “你說好好做自己的富家少爺不好嗎?非得妄想成為武道強者,這些年,他敗過的師父起碼有十幾個了,結果錢花了不少,本事沒漲多少。”


    “誰說不是呢,我上次看到他被一個鏢師一腳就踢翻了,我聽那鏢師說,許家大少根本就沒有武道天賦,這些年拜師學來的,也都是些三腳貓的功夫。”


    路人議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蘇牧是什麽人?


    以他的耳力,數丈範圍之內便是一隻螞蟻爬過去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路人的議論,蘇牧大概已經知道麵前這個少年是什麽情況了。


    一個武道愛好者,可惜沒有武道天賦,家裏有錢,被人騙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其實才是普通人的常態。


    武道,並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入門的。


    哪怕是這種富家子弟,想要接觸真正的武道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而且,天賦這種事情絲毫不講道理,不會因為你出身富豪之家就對你網開一麵。


    沒有天賦就是沒有天賦。


    如果沒有天賦,哪怕再有錢也沒用。


    修煉武道,沒有錢是萬萬不行的。


    但僅僅是有錢,也未必能修煉武道。


    蘇牧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少年。


    他一眼就看透了對方的根骨,確實是沒什麽天賦。


    就算他浪費再多錢,最多也隻能學一些武道皮毛,連淬體一關都過不了。


    想要踏上武道之路,除非有大神通者幫他易筋洗髓,改易根骨。


    有這個本事的人,起碼也得是合體境。


    這少年家裏或許有些財富,但肯定不認識合體境的強者。


    整個朱明州才有多少合體境?


    那等強者,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富二代輕易出手?


    易筋洗髓、改易筋骨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合體境出手,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沒有莫大的關係,哪個合體境強者會願意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況且,就算真有哪個合體境強者願意出手,替他改易筋骨,他也僅僅是可以踏上武道修煉之路而已,未來的前途也不會多好。


    費那麽大的代價,最後可能隻是造就一個脫胎境,甚至淬體境武者,根本就不值得。


    反正據蘇牧所知,還從來沒有合體境強者會做這種事情。


    “你想加入靠山宗?”


    蘇牧沉吟著開口道。


    “是。”


    那少年一臉堅定地說道,“兄台,我向道之心堅定,你要如何考驗我都行!”


    蘇牧啞然失笑。


    這少年恐怕是話本看多了。


    哪個武道強者會這麽閑,隨便考驗一個陌生人?


    因為你有向道之心,別人就要給你機會?


    哪有這種好事。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蘇牧沉默了片刻,緩緩地道,“你可願意請我吃頓飯?”


    “當然。”


    那少年大喜道,“我家就是開酒樓的,離火城最好的鬆香樓就是我家的,兄台你喜歡什麽口味?京城口味?還是西北口味?”


    一邊說著,他一邊熱情地把蘇牧往城裏邀請。


    看著蘇牧和少年進城,路人紛紛撇嘴。


    “又來一個騙子。”


    “許家又要破財嘍。”


    “許大少真是不死心啊,這許家的萬貫家財,早晚要被他敗個幹淨,還不如送給我呢。”


    路人紛紛笑了起來。


    …………


    蘇牧跟著那少年一路來到一座建築精美的酒樓內。


    這一路上,蘇牧也知道了少年的名字。


    少年姓許,名叫碧川。


    許碧川的父親是個廚子,因為手藝好,一步一步開了好幾間酒樓,在這朱明州離火城也算是一號人物。


    隻可惜,他這個獨子不願意子承父業,整日裏隻想修煉武道。


    許碧川的父親也是無奈,加上老來得子,頗為寵溺,這些年為了滿足兒子的心願,他沒少往裏搭錢。


    他也曾經托關係想把許碧川送進朱明州的寶器坊。


    隻可惜被許碧川在寶器坊待了兩年,又被送了迴來,說是他沒有半點修煉天賦。


    在那之後,許碧川的父親幹脆就放棄了,任由他兒子折騰。


    隻要許碧川不離開朱明州,他想拜師就拜師,想學藝就學藝,反正許家的錢許碧川也做不主,他能做主的那點錢,虧了就虧了,許家虧得起。


    聽完許碧川的經曆,蘇牧都有些無語了。


    “兄台,我很能吃苦,隻要能讓我入門,我一定比別人努力十倍、百倍,絕對不會給兄台你丟臉的。”


    許碧川拍著胸脯說道。


    蘇牧:“……”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給我丟臉呢?


    努力這兩個字,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你如果真的這麽堅定,我這裏倒是有一門刀法。”


    蘇牧沉吟著說道,“五年之內,你如果能把這門刀法練出點名堂,那我可以引你入門。”


    “當真?”


    許碧川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兄台你要多少錢?”


    “錢是不需要的,一頓飯足以。”


    蘇牧淡淡地說道。


    許碧川一愣,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


    他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道這些年他遇到的大部分江湖人都是騙子?


    但他沒有辦法,所謂病急亂投醫。


    他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哪怕遇到一百個騙子,第一百零一個可能也是真正的豪俠。


    今日,終於讓他遇到了。


    許碧川跳起來,衝出房間。


    片刻之後,酒菜開始源源不斷地往上送。


    酒足飯飽之後,蘇牧拿起一根筷子。


    “你看好了,我給你演示一遍伏波刀法,能領悟多少就看你的了。”


    蘇牧緩緩地說道。


    然後他以筷子為刀,一招一式地將伏波刀法用了一遍。


    許碧川瞪大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將蘇牧的每一個動作都牢牢記在了心裏。


    蘇牧演練了一遍之後,又把伏波刀法的刀譜丟給了許碧川。


    當年他踏上武道之路,是因為林七幻給了他一次機會。


    如今,他也願意給許碧川一個機會。


    這也算是薪火相接吧。


    如果許碧川真的能把伏波刀法練出名堂,他也不介意真的幫許碧川一把。


    許碧川雖然沒有武道天賦,但那隻是於淬體而言。


    他可能練不出內力真元,但武技也是可以修煉的。


    咚!


    咚!


    咚!


    許碧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磕了三個響頭。


    “兄台,大恩大德,碧川沒齒難忘!”


    許碧川正色道。


    蘇牧搖搖頭,說道,“萍水相逢,談不上什麽恩德。


    你如果真的想謝謝我,不如跟我說一說朱明州的情況。


    我這次來朱明州曆練,萬一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豈不是要危險了?”


    “那好說。”


    許碧川說道,“我自幼在朱明州長大,朱明州每一個地方我都去過,要說對朱明州的了解,比得上我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他從地上爬起來,珍而重之地把伏波刀法的刀譜收好,這才繼續說道。


    “要說朱明州最不能招惹的,肯定是寶器坊。


    連朱明州的巡撫對他們都要退避三舍。”


    許碧川說道。


    嶺南三州以前無太平司,巡撫就是一州長官。


    “我聽說朝廷派了太平司來朱明州鎮撫,隻不過太平司的大人們還沒來,所以兄台你倒是不用害怕他們。”


    許碧川說道,“至於其他的都還好,就算遇到些事情,我們許家也還有點麵子,可以幫兄台你說和說和。”


    “那我就提前多謝你了。”


    蘇牧說道,“這寶器坊,在朱明州真能一手遮天?”


    “當然。”


    許碧川說道,“寶器坊的地火鑄劍術冠絕天下,據說連神兵閣都比不上。


    咱們嶺南三州的兵器,全都出自寶器坊,外麵的兵器根本就賣不進來。


    因為兵器的緣故,蒼梧州的巫蠱宗,還有珠崖州的南海宗,都跟寶器坊交好,你說誰敢得罪他們?”


    “我以前在寶器坊做過學徒,寶器坊的宗門在丹霞火雲山,那座山常年被火磺氣息籠罩,除了寶器坊的弟子,外人根本靠近不了。


    我聽說武者如果吸入過多的火磺氣,體內的真元就會受到壓製,從而武力全失。


    那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外人根本沒有辦法把他們怎麽樣。”


    許碧川確實知道不少東西,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了蘇牧。


    蘇牧臉上露出思索之色,開口問了幾個問題。


    寶器坊在朱明州一手遮天,自己如果想要掌握朱明州,那肯定是沒法跳過它的。


    說不得,就要跟寶器坊發生衝突。


    這丹霞火雲山得多了解一些才行。


    許碧川在寶器坊當做學徒,他雖然天賦不行,但年少多金,人又大方,當初倒也結交了不少朋友。


    有一次,那些朋友還把他帶到了丹霞火雲山,讓他漲漲見識。


    他把這些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告訴了蘇牧。


    包括他記得的路徑。


    蘇牧臉上露出思索之色,心中也是大為驚奇。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如果不是來到了這裏,他怎麽能想到世上竟然有這麽一座山呢?


    火磺氣,和妖魔氣有些類似,對武者有害。


    但寶器坊的人能生活在那裏,看來他們是掌握了屏蔽火磺氣的辦法,甚至有可能是掌握了利用火磺氣來修煉的方法。


    這倒不一定是魔道手段,不過也算是奇門秘術。


    “火磺氣會影響真元,不知道我的體魄能不能擋得住它們的侵襲。”


    蘇牧心中暗自道。


    據許碧川所說,丹霞火雲山上的火磺氣是被岩漿河流從地底帶出來的。


    如果沒了岩漿河流,火磺氣自然也會煙消雲散。


    如何能斬斷岩漿河流呢?


    “我也在書上看到過對火山的描述,一般的火山都是噴發過就完了,丹霞火雲山上的卻不一樣,岩漿源源不斷地從地下流淌出來,就像是它直接連通地心一般。”


    許碧川讚歎道。


    “聽說丹霞火雲山的山體是空的,內部有個巨大的空間,可惜我不是寶器坊的弟子,沒能進去一開眼界。”


    許碧川說道。


    空的?


    蘇牧心頭微微一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若是讓山體崩塌,是不是可以阻斷岩漿河流?


    讓山體崩塌不難,隻要攻擊足夠就可以做到。


    以蘇牧現在的實力,摧山填海易如反掌。


    不過丹霞火雲山應該不是普通的山,一般的攻擊未必能讓它崩塌。


    重力領域呢?


    千百倍重力加持下,很少有山體能夠承受得住。


    想著想著,蘇牧啞然失笑。


    自己這是把寶器坊當成了假想敵,一直想著怎麽對付他們了。


    話說迴來,自己來嶺南三州並非為了樹敵,寶器坊也不一定是敵人。


    嶺南三州本來就不服朝廷管轄,敵人的敵人,或許可以變成朋友也說不準。


    寶器坊以鑄兵為業,自己也是鑄兵師,大家說不準可以友好交流呢。


    多個朋友多條路,如果能把寶器坊變成自己的朋友,那至少在這朱明州,自己應該可以站穩腳跟了。


    自己的敵人已經有夜梟衛和守墓人了,還得加上妖庭,這已經夠多了,實在沒有必要再給自己樹敵了。


    “許碧川,寶器坊在離火城有沒有店鋪?”


    蘇牧沉吟著開口問道。


    或許,可以從鑄兵術上麵打開缺口,鑄兵師之間友好交流,寶器坊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有。”


    許碧川說道,“嶺南三州任何一座城市都能找到寶器坊的店鋪。


    兄台你是想要買兵器嗎?


    我幫你啊,我買的話,價格會有折扣。


    兄台你要什麽兵器,我買給你。”


    蘇牧:“……”


    這許碧川屬實是有些熱情過度了。


    “那倒是不必,具體需要什麽我還沒有想好。”


    蘇牧緩緩地開口道,“走吧,你帶我去寶器坊的商鋪,然後咱們就別過吧。”


    “別啊,兄台,你在朱明州,不管去哪裏,我都可以給你做向導的。”


    許碧川連忙道,“你肯定也需要一個人幫你跑腿打雜吧,這些事我都很擅長。


    當初我在寶器坊……”


    蘇牧有些無奈,敢情許家費了那麽大勁把他送到寶器坊,他就學會了跑腿打雜?


    很久沒有遇到過愚蠢到如此地步的年輕人了。


    不過,人笨一點總比太聰明了好。


    真要是聰明到玄帝那種程度,蘇牧反倒要跟他保持距離了。


    想想自己也確實需要一個熟悉嶺南三州風土人情的人帶路,蘇牧便微微點頭。


    “既然如此,你便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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