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武陵城城主洛玉軒一身疲憊地迴到府中。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或許是大行山中那條直通蠻荒的道路被發現以後,武陵城就從一個偏僻小城,變成了邊關重鎮。


    他這個城主,也開始公務繁忙起來。


    以前隻是守著大行山,現在則是多了一個妖庭。


    太平司那些人,現在幾乎都紮根在了大行山中,就怕妖庭的大軍突然從天而降。


    而洛玉軒這個城主,當然要全力做好後勤服務。


    “唉,形勢越來越糟糕了。”


    洛玉軒看了一眼天上的圓月,心中忍不住歎息一聲。


    “前些日子聽趙鎮撫使說,太平司的明夷侯都在望北城受了重傷。


    連侯爺都這麽危險,也不知道寧丫頭現在怎麽樣了。”


    他就那一個掌上明珠,可惜被蘇牧那個混小子給拐走了。


    上次他聽趙破奴說,蘇牧於叛軍之中活捉了肅王李恕,然後進京受封。


    蘇牧那小子原本已經是鎮撫使了,這下立了大功,也不知道會不會得到封賞。


    如果再升的話,蘇牧的官職可就要超過他了,也不知道那小子會不會欺負他家女兒。


    “你要是敢負心薄幸,老子拚了這條命也跟你沒完。”


    洛玉軒心中嘟囔道。


    啪嗒。


    忽然,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洛玉軒下意識地轉身,一臉警惕。


    他洛玉軒好歹也是入了真元境的武者,對方到了他身後他才聽到腳步聲,城主府內,可沒有這種高手。


    “你是何人?”


    洛玉軒看到一張陌生的麵孔,沉聲喝道。


    “洛城主。”


    來人將手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


    “你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到的,你府上的人,現在都睡得沉了,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


    來人笑著說道。


    洛玉軒心裏一沉,耳朵微動,確實聽不到府中有什麽動靜。


    “你是何人?意欲何為?”


    洛玉軒沉聲道,“你可知道我是誰?現在退去,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我言之不預!”


    他體內真元滾滾而動,哢嚓一聲,腳下的青石地麵炸開一道道蜘蛛網狀的裂紋。


    唰!


    來人身形一晃,憑空消失不見。


    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到了洛玉軒的麵前。


    轟!


    一聲巨響。


    來人一掌打在洛玉軒的雙臂之上。


    洛玉軒的身體直接倒飛出去,一連撞倒兩堵牆,然後墜落在後院之內。


    他從地上爬起來,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你——”


    洛玉軒滿臉驚駭。


    對方的實力,絕對是他平生所遇最強之人。


    他在對方手下,竟然連一招都接不住。


    “你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不用掙紮了。”


    來人淡淡地說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洛玉軒捂著胸口道,“你可知道我是誰?你若是敢亂來,我女婿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女婿?”


    來人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聲音變得有些冷冽,“蘇牧?


    他不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他。


    洛城主,你如果想吃少吃點苦頭,那最好配合我,這樣,你或許還有見到你那位女婿的一天,否則——”


    他話音未落。


    忽然。


    洛玉軒身形猛地倒退,一下子撞在身後的假山之上。


    來人隻是略一錯愕,假山的山壁已經被撞破,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而洛玉軒的身形已經沒入洞口之中。


    侯無缺大怒,身形向前撲去。


    等他衝進那洞口的時候,洛玉軒的身形已經消失不見,隻有腳步聲越來越遠。


    看著那彎彎曲曲的地道,侯無缺心知追趕不及,又羞又怒。


    …………


    蘇牧一行人輕車簡從地離開了京城。


    除了蘇牧和洛安寧,同行的還有東方流雲、莫雪鬆和石彬彬。


    此去鏡州赴任,蘇牧並沒有帶其他人。


    主要是,他崛起太快,根本就沒時間培養自己的班底。


    從相州帶來的那些人倒是願意陪他去鏡州。


    不過相州和豫州都很缺人,他們已經趕迴相州和豫州去坐鎮了。


    雖然人少,但蘇牧、東方流雲和莫雪鬆都是結丹境,石彬彬也隨時可能突破到結丹境,就算洛安寧,也已經是真元境的修為。


    這等實力,都足以支撐起一個二流的宗門了。


    “石彬彬,你說鏡州的賀指揮使進了大行山,然後就失蹤了?”


    走在路上,東方流雲好奇地開口問道。


    讓蘇牧去鏡州就任指揮使,這個也是原因之一。


    “沒錯。”


    石彬彬說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你們記不記得之前大行山深處曾經出現過一個古修的洞府,那古修洞府當中還出土了一件殘缺的神兵,最後被緝兇榜上的一個兇人給奪走了。”


    “當然記得。”


    東方流雲笑道,“不就是太史天弼嗎?你難道不知道,太史天弼是死在這位的手上?”


    東方流雲指了指蘇牧。


    “我倒是差點忘了!”


    石彬彬瞥了蘇牧一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跟你生在同一時代真是悲哀啊,真是哪都有你!”


    “遇到太史天弼又不是什麽好事。”


    蘇牧啞然失笑道,“我可是差一點就死在他的手上。


    最後拚盡全力殺了他,也是半點好處都沒得到。


    他手裏那件神兵已經徹底殘缺,連修補的可能都沒有了。”


    “咱們不是在說賀指揮使嗎?怎麽又說到太史天弼身上去了?”


    莫雪鬆疑惑地問道。


    “我是想說,八百裏大行山,裏麵藏著許多秘密。我們不能盡知。


    除了妖魔,大行山深處可能還有許多其他危險,就算是結丹境深入其中,也有可能一去不迴。”


    石彬彬說道,“所以誰也不知道賀指揮使到底是遇到了什麽情況。


    惟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恐怕已經兇多吉少。


    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說,有許多強大的魔頭奪舍重生之後都會跑到大行山深處潛修,以期有一天卷土重來。


    一旦天下大亂的時候,那些魔頭就會跳出來禍亂天下。


    搞不好賀指揮使就是遇到了這種魔頭。”


    “這麽說起來,鏡州很危險?”


    莫雪鬆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那倒也未必。”


    石彬彬說道,“沒有特別的原因,大行山中的魔頭輕易不會走出來。


    隻要咱們不深入大行山,一般來說鏡州還是很安全的,至少比涼州安全多了。


    蘇牧和洛師妹不就是從鏡州走出來的嗎?他們對大行山應該很了解啊。”


    “大行山外圍其實還好。”


    洛安寧點頭道,“以前我們在武陵城的時候,就是負責鎮守大行山外圍的。


    除了偶爾有一些闖出來的妖物,其他倒是沒有什麽。”


    以前武陵城太平司連個正兒八經的真元境武者都沒有都沒事。


    不過武陵城太平司的活動範圍隻是大行山外圍數十裏的範圍,真正的大行山深處他們從來不敢涉足。


    “對了,我記得你不是曾經橫穿過大行山嗎?”


    石彬彬看向蘇牧,開口問道。


    他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羨慕。


    蘇牧比他還年輕好幾歲,但蘇牧的經曆,可是比他豐富太多了。


    他自出生以來就一直生活在京城,這次還是第一次離開京城。


    但人家蘇牧呢?


    橫穿大行山,出使妖庭,籌建鬆江府白鹿書院,抗擊叛軍。


    這任何一件事,對別人來說都是能吹一輩子的經曆。


    “我當時走的是妖庭發現的一條安全道路。”


    蘇牧點點頭,說道,“那條路上倒是沒有多少危險。


    不過它代表不了大行山的真實情況。”


    幾人一邊走一邊閑聊著。


    忽然。


    蘇牧腳步一頓。


    東方流雲和莫雪鬆隻比蘇牧慢了一線,他們同時停下腳步,一臉警惕地向前看去。


    這時候洛安寧和石彬彬才反應過來。


    洛安寧握住腰間的劍柄。


    石彬彬也瞬間握了一把劍在手,與此同時,他身上浮現出亮光,一件玄甲在他身體表麵拚湊出來,還有一把彎刀快速地繞著身體旋轉起來。


    這一上手,就是三件玄兵。


    看的東方流雲和莫雪鬆都直翻白眼。


    嘩啦啦。


    兵甲摩擦聲中,百餘道身影快速從道旁的林中衝了出來,頃刻之間就將五人團團圍在了中央。


    “神武軍!”


    石彬彬沉聲道。


    不用他提醒,從這些人身上的裝備上,蘇牧幾人也已經認出來他們的身份。


    “神武軍,什麽時候成了攔路打劫的小賊?”


    蘇牧向前踏出一步,緩緩地開口道。


    “太平司,什麽時候成了畏罪潛逃的懦夫軟蛋?”


    一道聲音從神武軍後方傳來。


    緊接著,包圍圈裂開,一道魁梧的身影一步一步從眾人身後走了過來。


    他每一步落下,地麵都震顫一下,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一路走來,他身後赫然留下兩排深深的腳印。


    那人全身披甲,身材魁梧,一個人幾乎有兩個蘇牧那個寬,更是比蘇牧高一頭有餘。


    他在幾人身前一丈外停下腳步,像是一堵牆一般站在那裏。


    “諸葛金剛!”


    石彬彬臉色微微變化,沉聲道。


    蘇牧眼睛微微一眯。


    在京城這幾個月,最開始他確實一直在英靈洞中閉關,但出關之後,恰逢兩位化嬰指揮使犧牲,在追查兇手的時候,蘇牧對京城的高手也了解了一些。


    其中就有諸葛金剛這個名字。


    諸葛金剛也是個傳奇人物,他的出身比蘇牧還有所不如。


    蘇牧是流民出身,這諸葛金剛,最早的時候是奴籍。


    他是神武軍大將軍高鳴家中的奴仆,因為表現出來習武天賦,所以得到高鳴的栽培。


    後來高鳴還將他送到邊軍當中曆練多年,立功無數。


    等諸葛金剛突破到結丹境之後,高鳴便將他調迴了神武軍。


    那已經是十餘年前的事情,當年諸葛金剛不過三十出頭年紀。


    京城傳言,諸葛金剛早已經是結丹境高階,甚至有一定可能突破到化嬰境界。


    隻不過他自從迴到京城之後,就再也沒有當眾出手過。


    諸葛金剛如今在神武軍中擔任將軍之職,和譚舒朗相當。


    他之所以屈居劉飛白之下,並非因為實力不夠,而是因為資曆太淺。


    神武軍中傳說,高鳴是把諸葛金剛當做下一代大將軍在培養的。


    事實上,劉飛白死了之後,諸葛金剛已經接替了劉飛白的職位。


    現在的諸葛金剛,已經是神武軍的統軍將軍。


    蘇牧打量著諸葛金剛,從剛剛那句話就能看得出來,諸葛金剛並不是外表看起來這般粗獷。


    野獸般的外表下,可能還藏著一顆細膩的心。


    這樣的敵人,很可怕。


    “諸葛將軍攔路,是想把我們抓迴去?”


    蘇牧緩緩地開口道。


    “你,還有你。”


    諸葛金剛指了指蘇牧,又指了指石彬彬,“劉將軍身死,你們兩個是直接目擊者,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們不能離開京城。


    至於其他三人,隨意。”


    “諸葛將軍恐怕還管不到我太平司的頭上來。”


    蘇牧淡淡地說道,“你率軍攔路,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神武軍高大將軍的意思?”


    “劉將軍對我有救命之恩,他死了,我必會為他報仇。”


    諸葛金剛並未落入蘇牧的言語圈套,而是冷冷地說道,“任何一個嫌犯,想要逃出法網,那都要問一問我諸葛金剛答不答應。”


    “諸葛將軍倒是好大的口氣,竟然直接把我們定位成了嫌犯。”


    蘇牧平靜地道,“你怎麽想與我無關,但我的路,你攔不了。


    讓開。”


    諸葛金剛眼睛微微一眯,瞳孔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這個蘇牧,比傳聞當中還要霸道啊。


    隻可惜,你今日遇到的是我諸葛金剛!


    諸葛金剛心中冷笑,開口道,“想過去,可以,將我和我這些兄弟全都打倒。


    否則,你走不了。”


    東方流雲和莫雪鬆都被氣笑了。


    這諸葛金剛看著五大三粗的樣子,竟然這麽不要臉。


    好歹也是成名的強者,你就算單打獨鬥都沒什麽,竟然把你這些兄弟都算上了,咋的,以多欺少啊。


    “諸葛金剛,你這麽不要臉高鳴知道嗎?”


    石彬彬大怒道。


    “兵不厭詐,戰場之上,沒人會跟你單打獨鬥。”


    諸葛金剛淡定地說道,“勝負,隻看結果,不看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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