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血花飛濺。


    譚之山的身形倒飛出去。


    譚舒朗揮刀向前,但他手上的刀還沒有落下,一隻腳已經狠狠踹在了他的小腹上,直接將他踹飛出去數丈。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速度快到那些神武軍的士卒都來不及釋放手上的弓弩。


    譚之山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是隻爬起來一半,身體就重重地摔迴了地麵之上。


    他胸前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精鐵打造的盔甲被平整地切開,皮肉外翻的胸口,幾乎可以看到他的胸骨和肋骨。


    就隻差一點點,他就會被開膛破肚。


    如此傷勢,哪怕是結丹境高階,他現在也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你是結丹境高階的肉身武者!”


    譚之山滿臉不敢相信,聲音顫抖地道。


    話音剛落,他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鮮血。


    “爹!”


    譚舒朗手腳並用地爬到譚之山身邊,抱住他的身體。


    “拿下。”


    蘇牧隨手將那半截關刀丟在地上,淡淡地說道。


    他眼神中閃過一抹遺憾。


    這譚之山年老體衰,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徒有結丹境高階的境界,但實力早已經不在巔峰。


    還以為能見識一下其他結丹境高階的實力,沒想到才兩招他就敗了。


    咣當!


    太平司眾人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那些神武軍的士卒紛紛丟掉了手上的弓箭,沒有任何反抗就被太平司眾人控製起來。


    他們畢竟不是要造反。


    現在主將都被打倒了,他們根本沒有一點鬥誌跟太平司的人硬來。


    譚之山和譚舒朗父子倆被五花大綁起來。


    譚之山仿佛又蒼老了幾歲,從被打倒開始,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蘇牧。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那蘇牧不知道已經被他殺了多少次了。


    “蘇牧,你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譚舒朗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很奇怪。”


    蘇牧看著譚舒朗父子倆,緩緩地說道,“太平司隻是調查,並不一定會將你們怎麽樣,你們如此拚命阻止太平司,是因為你們心虛?”


    “你——”


    譚舒朗滿臉怒意。


    “不必多言。”


    譚之山冷冷地打斷了他,“你我父子技不如人,多言無益。怪隻怪,你太不爭氣!”


    “爹!”


    譚舒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兩位就別在這裏上演父子情深了。”


    就在這個時候,石彬彬一臉冷笑地走了過來,“真想不到啊,堂堂譚大將軍,表麵一副仁人君子的模樣,背後卻是一肚子男盜女娼啊。”


    譚之山冷哼一聲,閉上眼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譚舒朗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石彬彬走到蘇牧身邊,“後院發現了一個地窖,地窖裏關著幾十個女子。”


    “嗯?”


    蘇牧眉毛一挑。


    譚舒朗攔著門不讓太平司搜查,連他爹都親自出馬了,蘇牧心中就知道譚府中有秘密。


    隻是沒想到,竟然是何種秘密。


    譚家父子玩得花啊。


    “譚家父子應該修煉了某種采補的魔功,還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遭到了他們的毒手。”


    石彬彬歎了口氣,說道。


    “這次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把他們帶迴去聽候發落,繼續搜,不要有任何遺漏。”


    蘇牧揮揮手道。


    如何處置譚家父子太平司自然有行家負責,他隻負責把人拿下。


    譚家很大,搜查還在繼續。


    一個個譚家弟子被控製起來,還有那些被譚舒朗帶迴來的神武軍士卒,也全都要一一排查。


    這是一個工作量巨大而且十分繁瑣的事情。


    隻憑太平司的人手根本辦不了這麽多的事情。


    所以除了譚家核心子弟,其他人,全都被送到了京兆尹和刑部。


    當然,這是因為譚家查出了問題。


    如果不是這樣,太平司也不會行抄家之事。


    就算如此,譚家發生的事情也迅速傳開。


    原本還有心跟太平司掰一掰手腕的世家大族,立馬就改變了主意,主動打開大門,任由太平司搜查。


    二品大將軍,說拿就拿了。


    連玄帝這麽做都得掂量掂量後果啊。


    太平司這迴是真的動真格了。


    要說世家大族都幹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過此番殺死太平司指揮使,他們是真沒參與。


    至於和淨土教勾結,那就更沒有做過了,就算有,也隻是族中不成器的弟子私自妄為,與家族沒有關係。


    他們第一時間就把那些不成器的子弟綁了起來,主動送給太平司處置。


    他們異常配合,這樣一來,太平司反倒是沒有了發作的機會。


    堂堂太平司,總不能連貪腐之事都查吧。


    這一夜,京城鬧得轟轟烈烈,其實除了最開始那幾家,後麵反倒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世家大族能存在這麽多年,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安身立命的本事。


    蘇牧也算是開了眼界。


    太平司已經如此大動幹戈,最後竟然愣是沒能拿到多少把柄。


    想當初他在武陵城和鬆江府的時候,也曾經這般借題發揮。


    但那些地方豪族,可沒有京城這些家族的本事,全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京城,果然不同於地方,水實在是太深了。


    如果那些世家大族奮起一戰,就算他們實力再強,蘇牧也不覺得他們有多可怕。


    但現在,蘇牧是真的覺得他們太可怕了。


    以這些世家大族的地位和實力,竟然還能做到如此隱忍,那些地方豪族跟他們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確定了。”


    石彬彬來到蘇牧身邊,沉聲道,“譚家父子這些年捉來的女子不止這些,那些女子說,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帶走一批女子,而且據有人看到過其他人來挑選女子,我懷疑是京城的其他達官顯貴。


    譚之山和譚舒朗真他娘的下作,竟然連拉皮條的活都幹!”


    “那些女子被帶到什麽地方去了知道嗎?”


    蘇牧問道。


    他從來不會高估這些大人物的道德,他前世那個世界還有蘿莉島呢,在這武道世界,人的底線也未必就會更高,甚至可以說,更低。


    “譚家我們已經搜了個遍,沒有找到更多的線索,除非譚之山和譚舒朗開口,否則——”


    石彬彬搖頭道。


    他們搜到一些被燒毀的書信、賬簿,可能是譚舒朗堵門的時候被人燒毀的。


    譚家父子做的很幹脆,除了那些活人來不及轉移,其他證據,都被他們銷毀了。


    “有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勾結淨土教?”


    蘇牧臉上露出思索之色,沉聲問道。


    石彬彬搖搖頭。


    “可以有。”


    蘇牧緩緩地說道。


    譚之山曾經是二品大將軍,僅憑目前的罪證,很難定他死罪。


    蘇牧現在後悔剛剛下手太輕了,就應該當場將譚之山斬殺。


    侯無缺的事情他到現在還在懊悔,譚之山和譚舒朗,他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兩個人,必須得死。


    石彬彬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


    “哼!這兩個家夥喪盡天良,確實該死!”


    石彬彬說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你就瞧好吧!”


    石彬彬臉上露出陰險的笑容。


    隨著譚家搜出來的東西一件件擺到蘇牧麵前,天色已經開始透亮。


    “私藏玄甲軍械,就這一條,就能讓譚之山和譚舒朗吃不了兜著走。”


    石彬彬再度迴到蘇牧身邊,指著從譚家“搜”出來的玄甲、弩箭等一應軍械,開口說道。


    “我一直懷疑救走侯無缺的那些人手上為什麽會有軍中器械,現在終於解密了,是譚舒朗派人救走了侯無缺!”


    石彬彬道。


    這一句話,就決定了譚家的命運。


    “好一個太平司!”


    忽然,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


    緊接著,一道人影大步走了進來,幾個太平校尉試圖阻止,都被他蠻橫地撞開。


    “蘇大人,我們——”


    那幾個太平校尉一臉羞愧地看著蘇牧。


    不是他們不想阻攔對方,實在是對方的實力太強,他們攔不住。


    蘇牧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目光順勢落在來人身上。


    來人身披黃金鎖子甲,腰懸長刀,麵容威嚴,氣息深沉。


    “劉統軍,你這是什麽意思?”


    石彬彬向前一步,大聲喝道,“太平司還沒查到你,你就主動過來自首了?”


    “石彬彬,看在你爹的麵子上,我不與你計較,讓開。”


    來人冷冷地說道,“蘇指揮使,這就是你們太平司的規矩嗎?若是放在我神武軍中,以下犯上,不識尊卑,早就拖出去重打二十軍棍了。”


    “我太平司的規矩,用不著向閣下解釋。”


    蘇牧淡淡地說道,“倒是閣下,如此橫衝直撞,怕是不合規矩。”


    隨著蘇牧的聲音,東方流雲、洛安寧等人從四麵圍了過來,將來人圍在了中間。


    “劉飛白,你身為神武軍統軍,也不過與蘇指揮使平級而已,你有什麽資格質問蘇指揮使!”


    石彬彬大喝道。


    話語之中,他也將對方的身份告訴了蘇牧。


    神武軍統軍將軍,劉飛白。


    這麽說來,他也是譚舒朗的頂頭上司了。


    蘇牧心中恍然。


    “我知道了,劉飛白,你是譚之山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做的那些事情,不會你也有份吧?你這麽匆匆趕來,是想銷毀證據,還是想殺人滅口?”


    石彬彬繼續說道,“有我們在這裏,你可休想得逞!”


    劉飛白瞥了一眼石彬彬,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殺意。


    鏗鏘。


    蘇牧腰間的血飲刀出鞘一寸,一股淩厲的氣息瞬間鎖定了劉飛白。


    劉飛白背後的汗毛豎了起來,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他看著蘇牧,瞳孔之中充滿了駭然。


    原本他以為是太平司其他強者出手抓走了老將軍,現在看來,或許並沒有其他強者出手。


    或許,真的是這個蘇牧打敗了老將軍!


    外麵一直傳言蘇牧到底有多強,劉飛白之前還一直半信半疑。


    現在直麵蘇牧,他才發現,蘇牧比外麵傳聞的還要可怕。


    他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敢有絲毫動作,蘇牧真的有可能殺了自己。


    蘇牧真的有這個本事!


    劉飛白心中暗自懊惱。


    早知道這個毛頭小子這麽強,自己就不應該一個人過來。


    不過話說,如果自己真的帶人過來,那可就是真的要跟太平司衝突碰撞了,那也違反了他的本意。


    “蘇指揮使,本將此來隻是想問一問,老將軍他犯了何事,你們太平司要如此折辱他?”


    劉飛白壓下心中的念頭,沉聲道,“老將軍他一生為國征戰,如果年老體弱之後要遭受如此屈辱,這滿軍的將士,誰還願意去拚命廝殺?”


    “我可以不可理解成,你要煽動軍心?”


    蘇牧看著劉飛白,淡淡地說道,“石鎮撫,煽動軍心是什麽罪?”


    “死罪。”


    石彬彬樂了,大聲道,“軍中之事雖然不歸咱們太平司管,但咱們可以把人拿下來,交給刑部和大理寺處置。”


    “你——”


    劉飛白兩眼噴火,“你們太平司休要胡作妄為!本將什麽時候煽動軍心了?


    譚舒朗乃是我神武軍將軍,你們太平司拿了人,本將隻是來問一問,此事便是鬧到陛下麵前本將也不怕!”


    “石鎮撫,告訴他,譚家父子做了什麽。”


    蘇牧淡淡地說道。


    “劉飛白,譚家父子私藏玄甲軍械,勾結淨土教,囚禁良家女子,任何一件,都是死罪!”


    石彬彬大聲道,“我說之前讓你們神武軍追查刺殺我家蘇大人的刺客,你們推三阻四,原來譚舒朗根本就是參與其中!


    劉飛白,如今人髒俱在,我如果是你,那現在得好好想想怎麽把神武軍摘出去吧!”


    劉飛白臉色一沉,“神武軍對大玄,對陛下忠心耿耿,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譚舒朗的事情與神武軍無關!”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示弱,於是補充道,“不過這不是你們太平司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譚舒朗如果做了這些,那是他罪有應得,如果他沒做過,你們太平司也別想陷害忠良!”


    “你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了。”


    蘇牧看著劉飛白,淡淡地說道,“現在,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了。


    如果你不能證明你對譚家父子的事情不知情,那麽,你就留下吧。”


    話音未落,血飲刀再次出鞘一寸,淩厲的殺意瞬間籠罩了劉飛白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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