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鑄成了?”


    石彬彬瞪大眼睛,唿吸急促,眼眸中滿是不敢相信。


    哪怕是親眼所見,他現在依舊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一件玄兵,就這麽水靈靈地被蘇牧給鑄造出來了?


    “爹!”


    石彬彬下意識地叫道。


    “倒也不必這麽客氣。”


    蘇牧失笑道。


    石父直勾勾地盯著那一雙靴子,根本就沒有聽到石彬彬的話。


    他瞳孔中光芒閃爍,腦海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石彬彬隻是看個熱鬧,但他是鑄兵的行家。


    他很清楚蘇牧鑄造出來的這件玄兵的含金量。


    整個鑄兵過程他都看在眼裏,正因為如此,他才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完美。”


    石父喃喃自語道,他腦海中不斷迴憶著整個鑄兵過程,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鑄造玄兵,在外人看來或許隻是敲敲打打。


    但事實上,鑄兵師的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影響玄兵最後的品質。


    但鑄兵師也是人,哪怕是結丹境的鑄兵師,也不可能保證每一個動作都毫無瑕疵。


    理論上,一個鑄兵師不可能鑄造出來兩件完全一樣的玄兵。


    哪怕是一模一樣的步驟,但鑄兵師在鑄造的過程中也難免會有力度的細微差別等等。


    當然,石父相信,蘇牧也不可能做到每次的動作都完全一致。


    但至少這一次,他仔細迴想了蘇牧的每一個動作。


    隻有兩個字能形容,完美!


    完全契合鑄兵的原理,每一個動作,每一點火候,全都控製得妙絕巔峰。


    就算是他親自出手,最多也隻能做到蘇牧這種程度。


    更重要的是,蘇牧在鑄兵過程中表現出來的一些手法和理念,甚至超出了他的理解。


    簡而言之,他感覺,蘇牧的鑄兵之術造詣,還在他之上。


    “這般,如此,也行?”


    石父喃喃自語,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他出神地走到工棚之中,拿起一柄鑄造錘,嘴裏念叨著,不斷敲敲打打,整個人像是癡迷了一般。


    “爹!”


    石彬彬又叫了一聲。


    這一次沒等蘇牧說話,他就狠狠瞪了蘇牧一眼,“沒叫你!


    我爹他怎麽了?”


    “頓悟。”


    蘇牧看了一眼石父,若有所思地道,“不要讓人打擾了他,他應該是在鑄兵術上麵有所領悟。”


    “啊?”


    石彬彬一臉驚喜,他爹可是大玄最頂尖的鑄兵師之一,如今竟然進入了頓悟狀態,那豈不是說明他爹的鑄兵術能更進一步了?


    更進一步,那是不是意味著可以鑄造傳說中的神兵?


    如果他爹真的能夠鑄造出來神兵,那對石家,對太平司,乃至對大玄,絕對都是天大的喜事啊。


    “接著。”


    就在石彬彬喜不自禁的時候,蘇牧忽然開口道。


    他衣袖一揮,一股清風卷起那雙靴子,飛向了石彬彬。


    石彬彬下意識地接在手裏。


    “它應該能滿足你的需求了,可以將你的速度提升三成。”


    蘇牧淡然說道,“它裏麵蘊含巽風和震雷意境的力量,正常情況下,消耗以後它會自己吸收天地之氣來恢複,但如果消耗過大,就需要精通這兩種意境的人來幫你充能了。”


    “那好說。”


    石彬彬不在意地說道,“總衙領悟了巽風意境和震雷意境的人還是有一些的,我跟他們交情都不錯。”


    他石彬彬在太平司總衙的人脈關係那不是吹的,就沒有他不認識的。


    主要是,他爹是太平司最頂尖的鑄兵師,誰會不給他麵子?


    要知道,兵器對武者來說,無異於第二條命。


    誰也不願意得罪一個頂尖的鑄兵師。


    “這真的要給我?”


    石彬彬抬頭看向蘇牧,臉上有些不舍地道,“你可能不清楚,但我不能裝不知道,它太貴重了。


    我之前確實幫你做了些事,但不值這麽多。”


    “我覺得值就行了。”


    蘇牧笑著說道,“除非你覺得我跟你交情不夠,那就當我沒說,把東西還我吧。”


    “那不能。”


    石彬彬撓撓頭,說道,“就是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大方過。


    要不是你有洛師妹,我真懷疑你對我有什麽企圖。”


    “你再廢話,這靴子就還我吧。”


    蘇牧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不帶這麽惡心人的。


    “嘿嘿,到了我手裏那就是我的。”


    石彬彬嘿嘿一笑,說道,“這靴子叫什麽名字?”


    “追風趕月不留行,我給它起名叫做不留行。”


    蘇牧淡淡地說道。


    “不留行?”


    石彬彬撇撇嘴,“叫追風或者趕月也行啊。”


    “隨你。”


    蘇牧無所謂地說道。


    “算了,就叫不留行吧。”


    石彬彬迫不及待地把靴子穿在腳上,還跳了幾下。


    感受了一番它們的力量,石彬彬對這不留行愛不釋手。


    “占了你這麽大便宜,這可不是我的作風,我得想想,到底還你個什麽大禮才行。”


    石彬彬摸著下巴道,“你和洛師妹快要大婚了吧?到時候,我送你一個大禮如何?”


    蘇牧正待開口說話,忽然眼神一動。


    下一刻,他身形一晃,就已經來到了院子門口。


    這時候一道人影從外麵衝了進來,正待大聲說話。


    蘇牧一揮衣袖,狂風灌入來人的口中,硬生生堵住了他的聲音。


    “休要大聲喧鬧,不要打斷了石大人的頓悟!”


    蘇牧沉聲道。


    石彬彬也已經快步走了過來,“發生什麽事了?這麽匆匆忙忙地幹什麽?”


    來人赫然是一個總衙的太平校尉。


    那人喘息兩聲,看了一眼院子深處的石父,目光迴到蘇牧和石彬彬身上。


    “出大事了。”


    他壓低聲音,說道,“蘇指揮使,石師叔,你們快點迴去吧。”


    “出什麽大事了?”


    石彬彬不以為意地說道。


    能有什麽大事?


    忽然。


    低沉的鍾聲從太平司總衙的方向傳來。


    石彬彬臉色頓時大變。


    蘇牧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凝重。


    一聲。


    兩聲。


    三聲。


    四聲……


    鍾聲整整響了八下。


    太平司規矩,侯爺隕落,鍾鳴九響。


    鍾鳴八響,是有化嬰境界的指揮使隕落了!


    蘇牧和石彬彬對視一眼。


    石彬彬有些擔心地迴頭看了一眼他爹。


    “我沒事,你們先去,我隨後就來。”


    石父的聲音響起。


    鍾聲已然打斷了他的頓悟,不過看起來,他並未受到什麽反噬。


    蘇牧和石彬彬再也沒有任何猶豫,展開速度,向著太平司總衙的方向奔去。


    …………


    鍾聲迴蕩在京城範圍內。


    凡是知道鍾聲含義的人,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太平司總衙的方向。


    “查,到底是哪位指揮使隕落了!”


    一道道命令從各個深宅大院當中發出。


    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向著太平司衙門湧去。


    太平司地位特殊,化嬰境界的指揮使隕落影響甚大。


    誇張一點說,甚至有可能會改變天下的隔絕。


    各大世家如今也都是喜憂參半。


    太平司少了一個化嬰強者,那各大世家頭上的壓力會減小不少。


    但同時,太平司的力量削弱了,那麽大玄斬妖除魔的力量也就削弱了。


    沒有太平司這些傻子衝殺在最前方,他們如何能夠享受這大好的太平盛世?


    各大世家對太平司的感受一直都是十分複雜,一邊痛恨太平司,一邊又不能沒有太平司。


    蘇牧和石彬彬趕迴太平司總衙的時候,洛安寧、莫雪鬆和東方流雲都已經在等候他們。


    也有其他人絡繹不絕地返迴衙門。


    “我去打聽一下到底怎麽迴事,總衙沒有壽元將近的化嬰指揮使啊。”


    石彬彬一進衙門,就匆匆去找相熟的人打聽去了。


    如今總衙到處都是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神情惶恐地議論著什麽。


    之前蘇牧和莫雪鬆同時突破到結丹境,一日兩結丹,還都是丹成九品,太平司著實高興了一段日子。


    沒想到,這才高興了沒多少天,竟然又發生了如此之事。


    眾人都有些難以接受。


    東方流雲表情嚴肅,他剛剛突破到了結丹境,還沒來得及慶祝呢,結果就撞上了這種事。


    現在也不適合再提他突破的事情了。


    “事情很大。”


    東方流雲低聲道,“聽說是在城外遇敵,戰死的不僅僅是一位指揮使,抬迴來的屍體至少有三四十具。


    蘇牧,看來真的要亂了,在京城都能發生如此慘案。”


    “三四十人?”


    蘇牧心中一凜。


    他知道有消息說京郊有五階妖物作亂,所以眾指揮使帶人出城去鎮壓妖物。


    他因為不是總衙的人,所以並未參與行動。


    出城的化嬰指揮使不止一個,按理說對付一頭五階妖物應該問題不大啊。


    怎麽會造成如此大的死傷。


    “他們與五階妖物正麵撞上了?”


    蘇牧沉聲道。


    “不清楚。”


    東方流雲搖搖頭,他隻是個鎮撫使,地位太低,接觸不到核心的事情。


    蘇牧的身份,或許勉強夠了。


    就在他們低聲交談的時候。


    忽然,幾道人影從後衙走了出來。


    那幾人白發蒼蒼,身上氣息深沉如海,赫然都是化嬰指揮使。


    這些稱得上是太平司底牌的老人,竟然全都現身了。


    他們腳步沉重,一步一步來到廣場之上。


    “大玄太平司,化嬰指揮使項景雲,化嬰指揮使曾明遠,結丹指揮使唐歸塵,結丹指揮使傅明佑,鎮撫使劉寧,鎮撫使薛百……校尉閭威,校尉元澤川……”


    一個白發老人緩緩地開口道,他語氣沉重的念著一個個名字。


    “甲申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於城外遇襲,不幸戰死。”


    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送入場上每一個人的耳朵內。


    蘇牧心神劇震。


    這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他們當中很多人,蘇牧之前還跟他們聊過幾句。


    如今卻已經是天人相隔。


    蘇牧不是沒有見過生死,在邊關,在相州、豫州,他見過許多。


    但從來沒有一次,他的心情如此沉重。


    化嬰強者、結丹強者,這都是太平司的中流砥柱。


    如此大的損失,對太平司來說,已經足以傷筋動骨。


    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在大玄京城,殺死了兩個化嬰指揮使。


    “行兇者乃是淨土教新任教主侯無缺!”


    白發老人繼續說道,聲音驟然間變得殺氣騰騰。


    蘇牧眉頭一皺。


    侯無缺?


    這怎麽可能?


    侯無缺的修為已經被他廢掉了。


    何況,就算沒有廢掉,侯無缺也隻是個結丹境,憑什麽殺死兩個化嬰境界的太平司指揮使?


    別說侯無缺了,就算是整個淨土教加起來都未必有這個本事。


    還有,淨土教教主什麽時候變成侯無缺了?


    侯無缺不是白蓮使嗎?


    淨土教教主不是沙蓮亭嗎?


    蘇牧心中閃過無數疑惑,他張張嘴,想要開口說話。


    然後他就聽到那白發老人繼續道。


    “淨土教或有參與,但絕不是主謀。”


    白發老人的聲音擲地有聲,“不管兇手是誰,血債,都要用血來償!”


    “血債血償!”


    不知道誰率先喊了一聲。


    然後眾人紛紛跟著喊了起來。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喊聲衝破雲霄。


    那些聚集在太平司外的各家之人全都臉色發白,渾身劇震,他們心中都有一種感覺。


    這天,恐怕是要變了。


    “太平司所屬聽令!”


    白發老人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迴蕩在太平司總衙上空。


    “在!”


    迴應聲同樣驚散雲霄。


    “京城範圍之內,凡淨土教之人,殺!”


    “京城範圍之內,凡與淨土教勾連者,殺!”


    “京城範圍之內,所有妖魔,殺!”


    “京城範圍之內,凡與此事有關者,殺!”


    “任何人,膽敢阻撓,殺!”


    “我說,任何人!”


    轟隆!


    老者身上騰起衝天的氣勢,天地都仿佛變了顏色。


    半步合體!


    嘩啦啦。


    太平司總衙外的眾人,一時間被那衝天氣勢所懾,站立不穩,倒了一地。


    他們連滾帶爬地向著遠離太平司總衙的方向奔去。


    太平司瘋了!


    “殺!殺!殺!”


    後麵傳來驚天的怒吼聲,他們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拚命地向前跑。


    必須盡快通知家裏,太平司真的瘋了,必須快點做好準備啊,他們馬上要殺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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