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宗和我們禦獸宗差不多,都是祖上曾經闊過,然後如今沒落了的代表。”


    莫雪鬆說道,“不過我們禦獸宗比他們強,我們虎死不倒架,白猿宗現在也就是他們宗主李照還稍微看得過去,其他弟子和江湖上的三流宗門沒多大區別了。”


    這不是莫雪鬆自誇,而是事實如此。


    他們禦獸宗雖然沒落了,但好歹還有一個化嬰境界的太上長老,宗主和幾個長老也都是結丹境,還有他這個當世天驕撐場麵。


    就算不複超級勢力,那也勉強算是一流宗門。


    但白猿宗,撐死了也就是個二流宗門。


    當然,白猿宗哪怕最強盛的時候,也比不上禦獸宗。


    “白猿宗的開山祖師,據說是跟一頭白猿妖物學的武技,所以才開辟了白猿宗一脈,此人和大玄開國太祖是一代人,據說數次敗在大玄開國太祖手下。”


    東方流雲也插嘴道,“敗而不死,他也算有些本事,而且白猿宗能傳承這麽多年,肯定也是有道理的。”


    “所以,你們覺得白猿宗送酒給我們,到底是意欲何為?”


    蘇牧說道。


    “無非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李照會做人,不放過任何一個向朝廷示好的機會。”


    東方流雲說道,“第二種是他居心叵測,這猴兒酒有問題。”


    莫雪鬆翻了個白眼,“都是廢話,除了好就是壞,還用得著你來說?”


    “猴兒酒有問題嗎?”


    蘇牧問道。


    “目前看是沒有什麽問題。”


    東方流雲說道,“我們找了一些動物試過了,它們喝了猴兒酒之後沒什麽異常反應。”


    這種來路不明的酒,他們當然不會隨便入口。


    更何況,押送重犯的路上,本也不適合飲酒。


    “李照突然要買小五,難道是因為小五跟那個傳授了他們開山祖師武技的妖物相似?”


    洛安寧忽然開口問道。


    剛剛東方流雲說白猿宗的開山祖師是跟一頭白猿妖物學了武技,小五除了體型小一點,外表確實像是猿猴,而且它身上的毛發也是白色的。


    “或許有這個原因。”


    莫雪鬆道,“雖然小五是什麽血脈我還不清楚,但它看起來確實像是白猿。


    李照對妖物的認識還不如我呢,他肯定是把小五當成了白猿。”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還得防備一下白猿宗。”


    東方流雲說道,“事情涉及到他們的開山祖師,他們可能會比我們想象的看重小五,指不定就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


    “白猿宗沒那個膽子吧?就算我們禦獸宗,也不敢輕易招惹太平司的。”


    莫雪鬆道。


    “你們禦獸宗是跟妖物打交道太多了,腦袋瓜子都不好使了。”


    東方流雲道,“那李照一看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從第一眼見到他,我就覺得他這個人表裏不一。


    雖然他把自己姿態擺得很低,但我還是看到了他身上對我們的敵意。”


    “敵意?”


    莫雪鬆也不顧不得東方流雲對禦獸宗的諷刺,這些日子,他們沒少因為這個鬥嘴。


    不過現在莫雪鬆不想跟他吵架,而是認真思索起來。


    他確實沒有察覺到白猿宗宗主李照身上的敵意。


    這一點,他承認自己確實不如東方瞎子。


    “我們和白猿宗都沒有什麽過節,你們想,他的敵意從何而來?”


    東方流雲繼續說道,“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沒有見到小五呢。”


    “你是說,他是衝著肅王來的?”


    莫雪鬆眼前一亮,道,“你怎麽不早說呢?早說我們當時就把他拿下啊!”


    這可都是活生生的功績啊。


    “沒有證據,憑什麽對人家動手?”


    東方流雲道,“人家好心好意來拜見你們,你們反倒把人拿了,無憑無據,就憑一個猜測?


    這讓天下人怎麽看待太平司?


    哪怕是太平司內部,這也交代不過去啊。”


    “白猿宗是不是圖謀不軌,試一試就知道了。”


    蘇牧淡淡地說道,“把那些猴兒酒倒掉,換成清水。


    今晚安營紮寨的時候,讓大家假裝把酒喝了。”


    “好主意!”


    東方流雲道,“那猴兒酒雖然看起來沒有問題,但這世上無色無味的毒藥太多了,誰也不敢保證它一定沒問題。


    就算酒本身沒問題,喝醉了也一樣會給敵人機會。


    這就叫引蛇出洞。”


    莫雪鬆臉上帶著思索之色,恨不得找個小本本記錄下來。


    感覺又學到了。


    不管蘇牧還是東方流雲,真的都太奸詐了。


    自己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學啊。


    …………


    “宗主,他們已經在紮寨了。”


    一個白猿宗的弟子靈敏地從樹上躍下,連蹦帶跳地來到李照麵前,恭聲說道。


    李照表情陰沉,冷聲道,“繼續探,小心不要被他們發現。”


    那弟子應是,身形敏捷地再次去了。


    “宗主,萬一那些人不喝酒怎麽辦?就算喝,也不可能所有人全都喝酒……”


    一個弟子說道。


    想要用那些猴兒酒把那些人全都迷倒,他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你以為本宗主是想用酒迷倒他們?”


    李照冷笑道,“你以為那些人會不加防備?


    不要把太平司的人當做傻子。


    蘇牧如果連這點警惕心都沒有,那他也是浪得虛名了。


    不過他肯定想不到,那些猴兒酒本身沒有問題。”


    “那是哪裏有問題?”


    弟子一臉疑惑地問道。


    “酒氣。”


    李照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不管他們喝不喝酒,隻要酒氣散發出來,和某種氣味碰到一起,就會化作毒藥,讓人筋骨酸軟,哪怕真元境武者也扛不住。”


    “所以,宗主你讓師弟們在他們營地外灑下的花粉,其實就是為了這個?”


    那弟子恍然大悟。


    “沒錯,酒氣和花粉的香氣,單獨一樣都沒有毒,但混合在一起,就是劇毒。”


    李照說道,“你說,他們怎麽防?”


    那弟子心悅誠服,是啊,就算不喝酒,但隻要那些酒在他們身邊,就會時刻散發出酒氣。


    換了誰都得著道啊。


    “隻要他們中了毒,那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什麽當世天驕,也得任我們宰割!”


    那弟子笑著說道,“宗主真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原本我隻是想救了肅王就算了,不想往死裏得罪太平司。”


    李照沉聲道,“不過現在,那頭白猿我必須要,為了防止暴露我們的身份,他們所有人,都得死!”


    一個森寒的殺意,在夜色之中彌漫開來。


    …………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種香氣?”


    營地之內,蘇牧幾人圍繞著篝火而坐。


    兩千士兵正在輪流休息,保證隨時有人看守囚車。


    休息的那些士兵正在大口吃口,每人手頭還有一個酒壇子。


    不過酒壇子裏的酒早就已經被蘇牧喚過,如今裏麵隻是清水。


    東方流雲聳了聳鼻子,忽然低聲道。


    “花香而已。”


    莫雪鬆不屑地說道,“你眼睛瞎,鼻子也不好使?這是春寒花的香氣,春寒花並不罕見,我們禦獸宗山門所在的山上,到處都能見到。


    有不少妖物對春寒花的香氣都十分敏感。”


    在他看來,這裏是野外,聞到花香很正常。


    “你見到春寒花了?這一路走來,我可是沒看到幾朵花,怎麽會有如此濃鬱的花香?”


    東方流雲道。


    你是瞎子,能看到花?


    這一句反駁還沒有出口,莫雪鬆就反應過來了。


    他迴想了一下,這一路上,好像還真的沒有看見幾朵春寒花。


    “有問題?”


    他看向蘇牧和東方流雲。


    “春寒花有毒嗎?”


    蘇牧沒有迴答他,反倒是詢問道。


    “應該沒毒,我們禦獸宗經常會用它喂養妖物,服用過春寒花之後,妖物會變得溫馴許多。”


    莫雪鬆思索著道,“對人有沒有作用我就不知道了,春寒花味道苦澀,不會有人把它當成食物的。


    至於花香,我們經常聞,也沒什麽問題。”


    “天雷轟都安置好了嗎?”


    蘇牧略一沉吟,開口道。


    “放心。”


    東方流雲低聲道,“他們不來則以,隻要敢來,絕對能讓他們有來無迴。”


    之前侯無缺準備用來對付他們的軍械玄兵現在已經落到了他們手上。


    如今隻要是安營紮寨的時候,他們都會將那些軍械玄兵悄悄布置在營地周圍。


    有這些軍械玄兵,除非有多個結丹境強者來襲,否則他們根本不懼。


    就在幾人商議之時,忽然,旁邊那一堆篝火旁傳來驚唿之聲。


    蘇牧幾人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幾個士兵站起身來,然後搖搖晃晃地跌倒在地上。


    眾人臉色頓時頓時一變。


    一直小心防備,還是著了道嗎?


    蘇牧身形一晃,已經來到了那些士兵身前。


    伸手握住一個倒在地上的士兵的手腕,感受了一下他的脈搏。


    “蘇大人,我感覺渾身無力。”


    那士兵神智還算清醒,隻是渾身無力。


    其餘士兵的情況也都是一般無二。


    太平司眾人已經紛紛拿了刀在手,滿臉警惕地戒備起來。


    負責看守囚車的士兵也都緊張起來,手中長槍高高舉起。


    蘇牧目光掃過全場。


    發現除了這些輪休的士兵,其餘人並無異樣。


    他心頭一動,足交挑起地上的一個酒壇。


    要說這些癱倒的士兵做了什麽,那就是他們喝了“假酒”!


    “酒壇有問題!”


    東方流雲幾乎和蘇牧一起拎起一個酒壇,聞了一下,沉聲道。


    “原來如此。”


    蘇牧眼睛微微一眯,瞳孔之中閃過一道精芒。


    莫雪鬆看看蘇牧,又看看東方流雲,滿臉都是問號。


    怎麽就原來如此了?


    那些猴兒酒不是都倒掉了嗎?這酒壇裏裝的是清水啊,怎麽就酒壇有問題了?


    難道李照把毒藥塗抹在酒壇上了?


    那也不對啊,如果酒壇上有毒藥,之前那些猴兒酒也應該有毒啊。


    那些猴兒酒讓動物喝過,沒毒啊。


    他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蘇牧兩人的思路。


    “是氣味!”


    洛安寧正色道,“猴兒酒本身無毒,但酒的氣味,還有突然而來的花香!”


    她身體搖晃了一下,僅僅是聞了一下酒壇上的氣味,她現在也有一種身體無力的感覺,於是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以前在武陵城的時候,她就聽說過這種手段,兩種東西原本無毒,但是混合在一起就有毒了。


    想不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這種手段。


    噗通!


    就在這時候,蘇牧和東方流雲一前一後,倒在了地上。


    莫雪鬆還一臉疑惑地站在原地,為什麽他沒有什麽感覺?


    東方流雲已經一腳踢在他腿上。


    “裝暈,不會嗎?”


    東方流雲低喝道。


    莫雪鬆愕然地環顧四周,發現太平司眾人已經紛紛趴在了地上,看起來和先前那些士兵一樣中了毒……


    周圍就隻剩下他一個人還站在那裏。


    “我……”


    莫雪鬆趴了下來,心中仰天無語。


    太平司,跟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啊。


    這些人,都這麽熟練的嗎?


    難道真的是像東方流雲說的那樣,我們禦獸宗跟野獸打交道的時間太多了,所以人都傻了?


    莫雪鬆扭頭看去。


    他發現那些看守囚車的士兵,也全都倒在了地上,他頓時欲哭無淚。


    連那些士兵都知道假裝中毒,為什麽自己就沒有反應過來呢?


    是了,肯定是因為東方流雲說的原因。


    他低下頭,偷偷從懷裏掏出小本本,默默地記錄下來。


    下一次,他一定不會輸!


    …………


    “全都倒下了?”


    李照臉上露出喜色,大笑道,“太平司又如何?饒你奸詐死鬼,也要喝我的洗腳水!”


    他迴頭看了一下身後的白猿宗眾弟子,一抬手,大聲道。


    “此番我們救援肅王,他日肅王登基,我等就是從龍功臣,到時候,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就算你們不願入朝為官,待我得到白猿,我們白猿宗,也將成為天下第一大宗,而你們,就是本宗的中興功臣!”


    白猿宗眾弟子臉上全都露出興奮之色。


    “殺太平,救肅王,做功臣!”


    一個弟子大叫道,其餘弟子也紛紛跟著大叫。


    李照一揮手臂,喝道,“行動!”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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