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忠的爪子距離那根繩索隻剩下不到一尺的距離。


    爪子上閃爍的寒光,下一刻就能將那細細的繩索給輕易斬開。


    但是它的動作,忽然停頓在了空中。


    塗山含玉的唿吸幾乎都停止了。


    它心裏在高喊,斬斷!斬斷!


    呂湖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對岸的蘇牧緩緩地舉起了長弓。


    人類的玄兵,五火震天弓。


    射殺三階妖物跟玩一樣。


    十八太子雖然是三階巔峰的妖物,但能不能扛得住五火震天弓還真不好說。


    自己肯定是扛不住的,還是躲遠一點比較好。


    呂湖默默地又向後退了數丈。


    換了別人可能以為蘇牧不敢要妖庭門口動手射殺妖庭的十八太子。


    但呂湖絕對不這麽認為。


    說好的挑戰,你敢玩陰的,蘇牧是真敢殺你啊。


    牛忠的爪子懸浮在半空,眼看著那最後一個太平校尉距離對岸越來越近。


    它額頭上出現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


    但是它的爪子,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在空中一般,怎麽都落不下去了。


    “十八太子,動手啊!再不動手,大玄使團就要贏了!”


    塗山含玉終於忍不住了,低聲叫道。


    它不敢聲音太大,怕被對岸的蘇牧聽到。


    五火震天弓殺得了十八太子,也能殺得了它塗山含玉。


    “閉嘴!”


    牛忠怒吼道。


    它不知道嗎?


    但是它忽然想起,之前蘇牧斬斷它手臂的那一刀。


    斷了一條手臂,事後還能用秘法接迴來,但腦袋掉了,可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之前那蘇牧表現出來的氣勢,它全盛時期都未必是對手,更何況現在還斷了一條手臂。


    可以想象,隻要自己斬斷這根繩索,那蘇牧,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這才第一關而已,真的要跟他拚命嗎?


    就算讓大玄使團先贏一局又如何?


    反正也隻是把沒用的屍體給他們一具罷了。


    至於大玄的地盤,原本也沒指望真的能拿到三州之地。


    最後能拿到一州之地,自己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思來想去,牛忠最終還是緩緩地放下了爪子,並未切斷那繩索。


    隻是第一關而已,沒必要魚死網破。


    後麵還有機會!


    牛忠心中暗自道。


    眼見牛忠放棄了動作,呂湖長長鬆了口氣。


    塗山含玉則是一臉失望,不過它很快就把失望掩飾起來,故意歎了口氣。


    “也對,那蘇牧實力非同一般,十八太子你怕了也是人之常情。”


    塗山含玉說道,“畢竟,十八太子隻是十八太子而已。”


    “你什麽意思?”


    牛忠臉色一沉,看著塗山含玉,冷冷地道。


    “沒什麽意思。”


    塗山含玉道,“我隻是想起了老師對十八太子的評價而已。”


    “國師?”


    牛忠臉色一變,沉聲道,“國師對我有什麽評價?”


    “勇武不足。”


    塗山含玉淡定的吐出八個字,“不堪大用。”


    牛忠的臉色瞬間陰沉無比。


    這四個字,幾乎是否定了它牛忠啊。


    國師可不是別人,在妖庭,國師是聖尊之下第二人,他的評價,會直接影響一頭妖物在妖庭的前途。


    “這真是國師說的?”


    牛忠沉聲道。


    “十八太子若是不信,可以去問老師。”


    塗山含玉道。


    牛忠冷哼一聲,它敢去問國師嗎?


    當然不敢!


    “不過老師也說了,十八太子勝在忠誠。”


    塗山含玉說道,“聖尊和老師,看重的就是十八太子的忠誠。


    想來,他們也是因為如此,才把這次守三關的任務交給十八太子。


    若十八太子將這麽簡單的差事都辦砸了,那恐怕——”


    塗山含玉搖了搖腦袋,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牛忠眼睛微微眯起,心中一凜。


    原來如此,看來,這次的守三關,還是義父和國師對我的考驗。


    如果我能守好三關,那就說明,我還能大用。


    如果守不住,那豈不是說明國師對我的點評是對的,我牛忠,真的不堪大用?


    難怪,國師給我的目標,隻是拿到一州之地。


    我本來還以為他是體諒我,現在看來,原來他是瞧不起我!


    國師啊國師,你難道真的認為,我牛忠,就隻能守住一關?


    你真就覺得,我會讓大玄使團贏兩局?


    “該死,你為何不早點提醒我?”


    牛忠盯著塗山含玉,一臉憤怒地道。


    “我已經提醒你了啊。”


    塗山含玉一臉委屈地道,“是你自己不敢動手,那怪得了誰?”


    “你——”


    牛忠眼睛噴火。


    如果不是這塗山含玉是國師的弟子,自己肯定要讓它好看!


    你給我等著,今日之事,我記住了。


    牛忠心中暗自道,等你塗山含玉化形成人之後,我就讓義父把你許配給我,到時候,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


    “十八太子,這第一關,我們過了,現在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牛忠、塗山含玉和呂湖相繼來到對岸之後,許衝淵迎上去,開口說道。


    “說好的三關,這才隻是第一關,你著什麽急?”


    牛忠冷聲道,“等三關全都結束了,到時候再算戰利品。”


    “第二關是什麽,說吧。”


    蘇牧淡淡地開口道。


    “第二關很簡單。”


    牛忠咧嘴一笑,“第一關是渡河,第二關,乃是搬山。”


    牛忠抬手一指,天河岸邊,有一座高不過百米的小山丘。


    “這座山,一直有些阻擋我們妖庭的道路,雖然如果我們聖尊出手,輕易就能將它搬走,但聖尊事務繁忙,一直沒能顧得上。”


    牛忠說道,“這次正好,你們大玄不是神通廣大嗎?


    隻要你們能把這座山搬走,那第二關,便算你們贏。”


    大玄使團眾人的目光落在那座山上。


    這確實是一座小山,占地不過方圓百丈,高也不超過百米,看上去,甚至更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但再怎麽小,它也是一座山啊。


    “時間呢?”


    許衝淵迴頭看著牛忠問道。


    “三天。”


    牛忠豎起三根手指,說道,“隻要你們能在三天之內將這座山搬走,那就算過關。”


    聽完牛忠的話,許衝淵差點沒忍住破口大罵。


    你是在開玩笑嗎?


    三天搬走一座山?


    這怎麽可能?


    要想搬走這座山,除非是強者將它打碎。


    但要打碎這麽一座山,脫胎境武者哪有這實力?


    但是許衝淵也知道,人家妖庭就是故意要為難他們,就算罵牛忠一頓也於事無補。


    現在重要的是想辦法搬走這座山。


    他向前幾步,拔刀就往那山上看去。


    叮!


    一聲脆響,刀鋒砍在石頭上,迸出一溜兒火花。


    石頭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這不是普通的石頭!”


    許衝淵瞳孔收縮,失聲驚唿道。


    “好眼力!”


    牛忠哈哈大笑道,“當然不是普通的石頭,若是普通的石頭,那還用得著你們?


    普通的石頭,可配不上你們大玄使團。”


    牛忠抱著手臂站在一邊,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要說渡河,這些大玄人類還能取巧。


    但搬山——


    它就不信,這些人類還能有取巧的辦法!


    這座山上的石頭堅硬無比,哪怕是四階,甚至五階妖物的攻擊都難以將其粉碎。


    大玄使團如果想要把這座山打碎了搬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他們有本事直接把這座山搬走!


    但一座山有多重?


    便是人類的化嬰武者,也未必搬得動它。


    這些太平校尉,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這是——”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個形容邋遢的中年男子走到石頭前,用手摸著許衝淵留下的刀痕,將些許碎石屑撚在手指尖,甚至還把手指放進嘴裏嚐了嚐。


    他正是使團當中的文官,張仲眉。


    張仲眉這些日子一直在馬車中鑽研鑄兵術,吃喝拉撒基本上都在馬車上解決,一點時間都不願意浪費。


    這些天他甚至都不曾洗漱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野人呢。


    要不是這次為了渡河,馬車無法過來,他可能還待在車廂裏鑽研。


    “這是青金石。”


    張仲眉說道,“它堅逾金鐵,烈火難熔。”


    牛忠豎起耳朵。


    這大玄使團,還真是人才濟濟,什麽都有人知道。


    它以前還真不知道這玩意兒叫什麽青金石。


    不過這青金石確實異常堅固。


    當初建造妖庭的時候,義父還想過用這種石頭來建造宮殿。


    後來發現這種石頭太難開鑿,最後就隻有主殿用了這種石頭,其他的建築,都用尋常石頭來建造了。


    “張大人,這種石頭要怎樣才能打碎?”


    許衝淵急忙問道。


    這就是人多的好處。


    什麽都有人知道。


    這些文官打架不行,但他們讀書多,知道的也多。


    “處理青金石的方法有很多。


    第一,用絕對的力量打碎它。


    第二,用特製的神兵利器進行切割。


    第三,用異火來熔化它。”


    張仲眉認真地說道。


    “絕對的力量、特製神兵利器、異火……”


    許衝淵瞠目結舌,這三樣東西,他們好像都不具備。


    牛忠還在豎著耳朵偷聽,聽到張仲眉的話,它心裏一緊。


    這些人類也太變態了,怎麽什麽都知道?


    該不會,他們真能把這座山給粉碎了吧。


    牛忠一下子就有些忐忑不安了。


    “絕對的力量——”


    許衝淵看向了蘇牧。


    蘇牧是他們的實力擔當,如果大玄使團當中有誰能夠打碎青金石,那恐怕就是蘇牧了。


    如果蘇牧做不到,那其他人,連石自然都做不到。


    蘇牧也沒推辭,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山前。


    唰!


    他腰間驚雷刀瞬間出鞘,化作一道刀光就斬在了石頭上。


    轟隆隆!


    霎時間,地動山搖。


    牛忠眼皮猛烈跳動,它下了一跳!


    驚雷刀深深嵌入石頭當中,石頭被劈開了一道足有數丈長的裂縫,裂縫深達數寸。


    哢嚓!


    山壁上掉下來一塊臉盆大小的石頭。


    蘇牧果然能打碎青金石!


    眾人看著這一幕,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蘇牧一刀確實劈下來一塊石頭,但要說把這一座山都給打碎了,絕對不是三兩天就能做到的事情。


    牛忠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它長長鬆了口氣,手掌撫摸著心口。


    嚇死爺爺了,差點以為這蘇牧真的能一刀開山呢。


    現在看來——


    也挺可怕。


    娘的,這麽堅硬的青金石,他竟然一道就劈出了這麽大一條裂縫。


    難怪我躲不開呢。


    三階妖物當中,恐怕沒有人能躲過他一刀。


    你告訴我這是脫胎境武者?


    人類的真元境武者,也不過這種實力好吧。


    人類果然狡詐,竟然讓一個真元境冒充太平校尉混在使團當中!


    不過,就算你們再怎麽狡詐,也別想過這搬山一關!


    “蘇大人,我還沒說完呢。”


    張仲眉上前兩步,將那塊掉落的青金石抱在懷裏。


    這青金石,可是鑄造神兵利器的上好材料。


    他正在鑄造的空間戒指,正用得著這青金石。


    “你這麽一刀一刀的劈,一年半載都劈不碎這座山。”


    張仲眉抱著青金石,說道,“我有一個辦法,不但可以搬走這座山,而且可以把我們說的那件玄兵給鑄造出來。”


    “哦?”


    蘇牧眼睛一亮,沉聲道,“確定?”


    “我有七成把握。”


    張仲眉肯定地道。


    “足夠了。”


    蘇牧點頭道,“你說,我們所有人配合。”


    張仲眉咧嘴一笑,他就喜歡蘇牧這種幹脆利落的性格。


    什麽都不問,說幹就幹。


    從來就沒有人,給過他張仲眉如此信任。


    他張仲眉隻是個普通人啊,一個沒有武道資質的普通人。


    所有人都覺得他想成為鑄兵師是癡心妄想,連他父母都不曾支持。


    隻有蘇牧,不但把價值連城的空冥石交給他。


    而且現在,甚至都沒有半句質疑,一句話,就願意當使團上下配合他張仲眉。


    要知道,這賭鬥,可是直接關係到大玄一州之地的歸屬。


    若是失敗了,他張仲眉固然難辭其咎,但更大的責任,在蘇牧身上啊。


    張仲眉眼眶發紅,以一州之地和大玄太平司一個侯爺的屍身為賭注,賭他張仲眉身為鑄兵師的本事。


    此生,足矣。


    張仲眉臉上的表情變得格外堅定。


    “五火震天弓的五火,便是天地異火,除了蘇大人你,我還要所有太平校尉,全都配合我!”


    張仲眉沉聲道。


    “如你所願。”


    蘇牧和所有太平校尉,異口同聲道。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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