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虎踞關。


    這是一座比武陵城還要大許多的雄城。


    與武陵城不同,整座虎踞關,都透著肅殺之意,街頭上來來往往的人,都比武陵人彪悍了許多。


    虎踞關常年與蠻荒妖物交戰,這裏的人,幾乎人人都是武者,強者更是不計其數。


    在武陵難得一見的真元境武者,在這裏雖然不敢說隨處可見,但隔一段時間遇到一個還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是一座到處都充滿了武勇氣息的城市,但私底下,也不乏燈紅酒綠。


    城中一座占地極廣的府邸內,入夜之後依舊燈火通明,管弦絲竹的聲音迴蕩在庭院之內。


    “吳監察使,邵某好心好意招待於你,你卻做出這等事情,未免也太過分了一些吧?”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麵無表情,冷冷地說道。


    在他麵前,一個中年男子衣衫不整,神色惶恐。


    在中年男子旁邊,一個幾乎不著寸縷的女子掩麵抽泣。


    “邵大人,邵大人,吳某一時貪杯,念在我是無心之失的份上,你原諒我這次。”


    吳秋元慌張地道。


    他得了調令,從武陵來到了虎踞關,擔任虎踞關監察司的五品監察使。


    來到虎踞關之後,虎踞關監察司的四品監察使邵通天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他。


    一連數日都在府中宴請他,將他奉為上賓。


    吳秋元心中也是十分得意。


    雖然邵三通官職比他高,實力也比他強,但這邵三通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他吳秋元背後,可還有吳家。


    邵三通處處恭維他也是情理之中。


    別看他吳秋元現在隻是五品監察使,用不了多久,隻要他在虎踞關做出一番成就,很快就會升到邵三通頭上的。


    今日邵三通再次在府中設宴,言語之中處處恭維,他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


    中途離席放水的時候,他恰好看到一個女子,然後——


    吳秋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時色迷心竅。


    結果就在他做成好事的時候,邵三通帶著人衝了進來。


    “吳監察使,我念你來自吳家,處處對你敬重三分,但你未免欺人太甚!


    在邵某家中,奸汙邵某的妻子,你給邵某帶了好大一頂綠帽子!”


    邵三通滿臉怒色,抬手一掌。


    哢嚓一聲。


    桌子被他拍得粉碎。


    吳秋元心中暗暗叫苦,被邵三通身上的氣勢嚇得魂飛魄散。


    “邵大人,息怒!”


    吳秋元連忙道,“我真不知道她是邵大人的妻子,我也剛進去……”


    “你什麽意思?莫非怪邵某打擾了你的雅興?”


    邵三通冷哼道,“要不要邵某去門外守著,讓你吳監察使玩個盡興?”


    他身上散發出濃鬱的殺意,屬於真元境武者的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


    看他的樣子,隨時都可能一掌將吳秋元拍死。


    吳秋元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弄了,這種屈辱,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啊。


    邵三通可是真元境武者,自己絕對打不過他。


    更何況這裏還是他的地盤。


    啪啪!


    吳秋元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他也想不通,他並非好色之人,為什麽見到這個女人就沒把持住呢?


    真是喝酒誤事啊。


    幾個耳光過後,吳秋元的臉肉眼可見地腫脹起來,他的酒意也清醒了許多。


    “邵大人,是我色迷心竅,我錯了,我願意補償。”


    吳秋元也不顧不得丟臉,哀求道,“我有些積蓄,我還有一件上好的兵器……”


    “吳監察使,你是在羞辱邵某嗎?”


    邵三通怒道,“邵某雖然出身草莽,卻也不差你那仨瓜倆棗。


    邵某就算再無恥,也做不出來用自己的妻子去換錢的勾當!”


    “邵大人,我真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誠心想要彌補。”


    吳秋元苦苦哀求。


    “你辱我妻子,這隻能用血來洗刷!


    吳監察使,你拔劍吧,我給你一戰的機會!”


    邵三通冷冷地道。


    吳秋元欲哭無淚,他拔什麽劍?


    他就是個脫胎境武者,憑什麽跟邵三通一個真元境一戰?


    因為他頭鐵嗎?


    “邵大人,有話好說,我畢竟是五品監察使,你殺了我,也會受到責罰的。


    念在我是無心之失,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說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隻要能補償邵大人,我絕無二話。”


    吳秋元哀求道,“邵大人你想要晉升三品,我也可以幫你疏通關係……”


    他真不想死啊。


    尤其是因為一個女人。


    這要是死了,未免也太窩囊了。


    他吳秋元還想做一番事業呢。


    邵三通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寒光,他冷冷地道,“你確定,你什麽都願意做?”


    “隻要邵大人你能消氣,讓我做什麽都行。”


    吳秋元道。


    “既然如此,隻要你幫邵某做一件事,今日之事,邵某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邵三通冷冷地說道,“如若不然,便是鬧到京城,邵某也必要讓天下人知道你吳家的嘴臉。


    邵某以禮相待,你吳家之人,卻當著邵某的麵奸汙邵某的妻子,簡直是欺人太甚!”


    吳秋元遍體生寒。


    真要是鬧到那種程度,他可就是吳家的罪人了。


    “邵大人你吩咐,我全聽邵大人你的。”


    吳秋元連忙道。


    邵三通壓低聲音,小聲說了句什麽。


    吳秋元臉色大變,連連搖頭,“不行,這絕對不行!”


    “那好,我現在就把吳家的所作所為公告天下,讓天下人評評理,難道吳家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


    邵三通冷笑道。


    霎時間,吳秋元麵無血色,整個人無力地癱軟在地。


    …………


    蘇牧一行八人,陸續從山林之中走出來。


    站在山林的邊緣,眾人舉目向著遠處看去。


    視野範圍之內,是一片連綿的山丘,再遠處,便是一眼看不到頭的戈壁。


    肉眼可見,遠處遍布各種汙穢瘴戾之氣。


    那便是被人類統稱為妖魔氣的氣息。


    人類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會受到妖魔氣的侵襲,於身體有害,最終的結果就是入魔、身死。


    但是妖魔,可以利用這種氣息來修煉。


    不過就算如此,妖魔也不喜歡生活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中,所以,蠻荒中的妖物,一直想要侵占大玄王朝。


    “蠻荒到底有多大啊?”


    許衝淵感慨道。


    “蠻荒到底有多大恐怕沒人能說得清楚。”


    石自然道。


    這一路上,他把從那些妖庭的妖物身上繳獲的丹藥吃了個幹淨。


    不惜物力之下,他的傷勢也恢複的七七八八。


    石自然畢竟是真元境武者,之前看起來淒慘,其實皮肉傷對真元境武者來說反倒是最容易恢複的。


    倒是他陳年的內傷,一直都沒好徹底。


    不過就算如此,他現在也勉強可以發揮出真元境初階的實力了。


    至少不用再讓人背著趕路了。


    “據我所知,僅僅是妖庭現在掌控的地域,麵積就已經不在大玄王朝之下。”


    石自然說道。


    “看來太平司一直都小瞧了妖庭啊。”


    許衝淵感慨道。


    “也未必就是小瞧了妖庭。隻是咱們太平司的力量,自保有餘,根本無力去管蠻荒中的事情。”


    蘇牧道。


    太平司已經很強了,但也不是沒有後顧之憂。


    之前僅僅是兩個侯爺隕落,大玄內部就處處針對太平司。


    這種情況下,太平司能鎮守大玄內部已經不錯了,哪裏還有力量去管大玄之外的妖庭?


    “這倒也是。”


    許衝淵歎息道,“可惜現在妖庭已經氣候。”


    “就算沒有妖庭,也有隨時可能爆發的妖潮,大玄一樣不能高枕無憂。”


    石自然說道。


    “天下大事,輪不到咱們幾個太平校尉來操心,我們能看到的事情,你們以為侯爺們看不到?”


    蘇牧道,“石自然,虎踞關在什麽方向?”


    “在南邊。”


    石自然說道,“隻要沿著大行山往南走,就能看到虎踞關,不過這條路上有一支妖庭的妖物大軍,咱們如果想要過去,需要從蠻荒這裏繞一個圈。”


    之前為了刺殺沙通天,他就是從虎踞關那邊一路跟著沙通天來到蠻荒的。


    “之前我混在沙通天的隊伍裏,所以一路上並未遇到妖物襲擊。”


    石自然正色道,“妖庭的妖物不會攻擊淨土教的人,但如果它們發現了咱們,那絕對不會放過咱們的。”


    出了大行山,並不意味著就安全了。


    相反,蠻荒比大行山更加危險。


    大行山中那些妖物還有可能對他們視而不見,但妖庭的妖物,一旦發現了太平司的人,那絕對是不死不休。


    幾個太平校尉出現在蠻荒,那就像是往滿是食人魚的池塘裏丟了幾塊肉。


    “以我們的蘇牧,如果運氣好不遇到妖物,七八日時間,足以趕到虎踞關外。”


    石自然道。


    “帶路吧。”


    蘇牧毫不遲疑地說道。


    石自然鄭重地點點頭,領頭就向前走去。


    他來過蠻荒,自然知道此行的危險程度,一個不好,他們全都會死在這裏。


    石自然不怕死,但他也不想死,他還有大仇未報,還有小姐的事情放不下。


    不過在大行山中的時候,他就做出了決定,他要豪賭一場。


    小姐對蘇牧的心思昭然若揭,就算他當日不認蘇牧為主,日後蘇牧也會成為他的主上。


    既然如此,不如他先認蘇牧為主,為小姐鋪鋪路。


    而且他賭,蘇牧未來,必定能夠成為大玄的大人物。


    他石自然就這麽大本事,想要憑自己的力量為教主和聖女報仇已經不太可能了。


    如果有朝一日蘇牧真正成長起來,那他石自然將是從龍之臣,到時候,或許有大仇得報的一天。


    他賭的是,蘇牧不會中途夭折。


    所以他才甘心情願為奴,並且冒著生命危險陪蘇牧重返蠻荒。


    石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在最前方領路。


    許衝淵等人緊隨其後。


    離開大行山之後,他們對蠻荒完全陌生,現在隻能依賴石自然來引路。


    好在,這一路上,石自然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可靠。


    如果他真的要害他們,在大行山中就有無數次機會。


    眾人在沉默中趕路,很快就走出去二三十裏。


    這個時候,眾人也開始感受到蠻荒環境的惡劣。


    無處不在的妖魔氣,時刻侵襲著他們的身體,他們必須一直鼓蕩氣血,抵禦著妖魔氣的侵襲。


    這讓他們的體力以極快的速度消耗著。


    除了需要時刻抵禦著妖魔氣以外,縈繞在鼻端的腥臭氣息也讓他們唿吸不暢。


    在這種環境下,一旦遇到妖物,他們能發揮出八成實力就已經不錯了。


    “停下!”


    蘇牧和石自然幾乎是同時低聲道。


    然後兩人身形一晃,撲倒在一座沙丘之後。


    許衝淵、鍾貴錚幾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們沒有絲毫猶豫,學著蘇牧和石自然的樣子就撲到那山丘後麵。


    他們收斂氣息,學著蘇牧的樣子,緩緩地爬到沙丘頂上,向前方看去。


    霎時間,他們全都屏住了唿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百餘丈外,數十頭妖物,正列著隊路過。


    那數十頭妖物全都人立而起,靠著兩條粗壯的大腿行走,如果不是它們體型高大,遠遠看去,簡直跟人差不多了。


    那些妖物的手裏,還都拎著五花八門的兵器,有大刀,有長槍長戟,甚至有的幹脆拎著一根鐵棍。


    看著像是一群烏合之眾,卻又給人一種莫名的震撼感覺。


    這數十頭妖物身上的氣息都相當不弱,大部分都是二階,走在最前麵的兩頭,絕對是三階。


    眼見蘇牧躍躍欲試,石自然拚命衝著使眼色。


    如果隻是這數十頭妖物,以他和蘇牧的實力,再加上另外五個太平校尉,倒也有機會將它們斬殺幹淨。


    但這裏是蠻荒,對方不是散兵遊勇,而是妖庭的妖兵。


    一旦動手,除非以雷霆之擊瞬間將它們擊殺,否則絕對會引來更多的妖兵。


    不必石自然提醒,蘇牧自己也知道,這份功績,賺不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前往虎踞關,不宜在這裏節外生枝。


    靜靜地伏在山丘後,一直到那數十頭妖物走遠,眾人才鬆了口氣。


    “主公,麻煩了,之前從這裏經過的時候,這裏並無妖庭的妖兵,現在看來,或許妖庭已經在行動了,它們甚至可能已經將虎踞關圍了起來。


    咱們現在想要靠近虎踞關,隻怕沒有那麽容易。”


    石自然神色凝重,低聲說道。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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