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何府門前。


    刀芒一閃而逝,將“何府”的匾額斬成兩截。


    蘇牧握刀的手一揮:“將何府圍了,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違令者,斬!”


    “是!”


    數百太平緹騎,幾乎將整條街堵得水泄不通。


    聽到蘇牧的命令,他們潮水一般散開,將何府團團圍住。


    長街盡頭,打扮各異的一群人都探頭張望著。


    內城,數百太平緹騎出動,早已經驚動了各個家族。


    “何家流年不利啊,前不久剛剛被人打碎大門,這次連匾額都給劈了,他們這是得罪了哪位?”


    “還能有誰?沒看到太平司出動了這麽多人,何家的事,小不了。”


    “我看呦,何家的新大門也保不住嘍。”


    圍觀的眾人竊竊私語。


    轟!


    洛安寧揮出兩劍,將何府的大門擊碎。


    太平緹騎,蜂擁而入。


    太平緹騎大部分都是太平都尉、太平校尉的後代,他們限於資質,很難突破到換血境。


    但他們家學淵源,又不缺資源,基本上都是淬體有成。


    淬體三境、淬體四境隨處可見。


    而且他們身在太平司,耳濡目染,戰鬥力比尋常淬體武者要強的多。


    何家那些護院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這些如狼似虎的太平緹騎打翻在地。


    蘇牧和洛安寧緩步走進何府,看到這兇殘的一幕,心中暗讚,不愧是朝廷的鷹犬啊。


    比外城那些捕快強了不是一點半點啊。


    蘇牧再一次認識到自己所在的機構是個什麽地方。


    以前他可沒有這麽直觀的感覺。


    迴武陵城之前,蘇牧本來還想讓洛安寧請城主派出人馬,將何家的人給控製了。


    結果洛安寧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問他為什麽要讓城主府派人。


    事涉妖魔,太平司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啊。


    太平司,可不僅僅有太平都尉和太平校尉。


    還有能夠大規模行動的太平緹騎。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一句勾結妖魔,數百太平緹騎,直接把何家就給圍了。


    “放肆!”


    一聲怒喝從何府內院傳來,緊接著數道強大的氣息爆發,緊接著就傳來唿喝聲和打鬥聲。


    蘇牧身形急掠,瞬息之間便穿堂過戶。


    前方一個院落當中,數個太平緹騎被打翻在地,餘下十餘個太平緹騎,正圍著一個男人攻擊。


    唰!


    沒有絲毫猶豫,驚雷刀化作一道白練,從太平緹騎的縫隙中間撞了進去。


    那在十餘個太平緹騎圍攻下依舊遊刃有餘的男人臉色忽地大變,手上的長刀猛地迴防。


    噗!


    驚雷刀斬斷長刀,去勢不止,一刀斬在那男人的胸前。


    那男人一下子凝固在原地,胸前出現一道清晰的血線,鮮血瞬間流淌下來,腸子和內髒隨之流了一地。


    他瞪大眼睛,眼神之中滿是驚恐和不甘。


    “都尉!”


    眾太平緹騎眼見一個換血強者,竟然連蘇牧一刀都沒接住就被當場斬殺,心中紛紛湧起敬仰之意。


    “繼續。”


    蘇牧淡淡地說道,繼續向著何府深處走去。


    眾太平緹騎大聲應是,他們瞥了一眼那死掉的何府換血,還有那把斷掉的長刀。


    “聽說蘇都尉領悟了意境,人的影樹的名,果然名不虛傳,太厲害了!”


    一個太平緹騎忍不住道。


    “此人起碼已經換血七成,連蘇都尉一招都接不住,聽說蘇都尉不久前才剛剛換血,這就是天才啊。”


    另一個太平緹騎一臉羨慕地道。


    他們這些人資質都很普通,如果沒有大的機緣,基本上很難踏入換血境。


    越是如此,他們越能體會到普通人和天才之間的差距。


    太平都尉當中不缺少天才,而蘇牧,絕對是其中最亮眼的那個。


    蘇牧手持驚雷刀向前,所到之處,幾乎無一合之敵,血花飛濺,屍橫遍地。


    再加上洛安寧和太平緹騎們,何家的人雖然多,卻也經不起這樣的屠戮。


    很快,那些護院武師就已經徹底崩潰,一個個丟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束手待縛。


    同樣身著錦衣墨衫,隻是胸前背後少了那圓形補丁的太平緹騎快速將那些人控製住。


    看著這一幕,蘇牧並未放鬆。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隻是開胃餐而已。


    真正的挑戰,還在前方。


    來到何府最後一重院落前,蘇牧一眼就看到了何家家主何公休,還有聚在他身邊的一眾何家高手。


    他們身後,是何家的老弱婦孺。


    蘇牧停下腳步,隔著數丈距離看著何公休。


    他背後,是數不清的太平緹騎。


    眾太平緹騎握了長刀在手,銀亮的刀身明晃晃地連成一片。


    森冷的殺伐之意彌漫在空氣之中。


    這就是真正的朝廷鷹犬!


    蘇牧在外城做司馬和捕頭的時候,如果要這麽大動幹戈,那還得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但太平緹騎出動,根本不需要證據。


    掃黑需要證據,反恐隻需要地點就可以了。


    “兩個選擇。”


    蘇牧一臉平靜,聲音也如神情一般平靜,“第一,你們反抗,何家雞犬不留。


    第二,隻誅主犯,婦孺可活。”


    隨著話音飄蕩,眾太平緹騎嘴中發出一聲齊齊的大喝。


    聲勢震天。


    “蘇牧,你如此公報私仇,胡作非為,莫非真以為你能一手遮天?”


    何公休眼神之中充滿了滔天的怒火,他氣得渾身顫抖,怒喝道,“你今日所作所為,我必定會去京城擊鼓鳴冤!


    我兒光韶,乃神農百草宗弟子,神農百草宗也絕不允許你如此欺辱我何家!”


    “何家勾結妖魔,死不悔改,一切人等,殺無赦。”


    蘇牧麵無表情,緩緩地抬起手上的驚雷刀,向前一指。


    優勢在我,他根本懶得跟何公休半句廢話。


    解釋?


    不需要。


    朝廷鷹犬,就應該有朝廷鷹犬的派頭。


    “殺!”


    眾太平緹騎齊聲大喝,揮刀向前,殺了上去。


    “就憑你們?”


    何公休又羞又怒,大吼道,“我何家,今日就跟你們拚了!”


    轟!


    話音未落,他身後已經衝出來一個男人,身上伴隨著轟鳴的氣血運轉之聲,手中持有的一杆長矛猛地向前一刺。


    那男人麵目猙獰,就要一矛刺死幾個太平緹騎。


    唰!


    蘇牧身形一閃,漠然出刀。


    清風細雨,一束刀光,準確地擊中了那一根長矛。


    哢嚓一聲。


    長矛一寸寸崩裂破碎,化作無數木渣。


    刀光隨即沒入那人胸口之中,從他背後透了出去,噗的一聲打在青石地麵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那男人凝固在原地,簡單地低下頭,胸口鮮血噴湧而出,他直直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好——強——”


    他嘴裏兩個字,終究沒有吐出來。


    “年紀輕輕,有如此實力,難能可貴,我何家輸的不冤。”


    就在這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何公休背後,轉出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


    “但你最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就這麽出現在我何家。”


    那老者冷冷地說道,“就憑你們,想要滅我何家,還不夠!


    我會殺了你,然後我何家會在另外一個地方重新崛起。


    年輕人,下輩子做人,記住,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


    “聒噪。”


    蘇牧淡淡地說道,一刀劈出。


    那老者臉上一怒,冷哼一聲,手上也出現一把長刀,同樣一刀劈出。


    隻聽哢嚓一聲。


    那老者手上的長刀節節寸斷,他怔怔地看著手上僅剩的刀柄,一臉錯愕。


    蘇牧後退兩步,隻感覺手臂一陣發麻。


    果然是內城四大家族之一,卻有幾分底蘊。


    這個老家夥,夠強的。


    隻是一擊,蘇牧就已經試探出來,對方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


    自己憑借兩種意境,取巧斷了他手上的刀,但也僅此而已。


    一個極有可能是脫胎境的老家夥,打不過。


    蘇牧幹脆利落地往後一退,“萬師伯,該你出場了。”


    話音剛落,一個蒼老到感覺走路都不利索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蘇牧身邊。


    他佝僂著身子,順手拿過蘇牧手上的驚雷刀,隨意地一刀劈出。


    何家那老者臉色一變,身形爆退。


    一抹刀光,如影隨形。


    何家那老者僅僅退了一步,整個人立刻僵硬在原地。


    一條清晰的血線從眉心一路蔓延下去,竟是被一刀劈成了兩半。


    蘇牧看到這一幕,心中暗讚。


    當年他未曾習武的時候,曾經見過林七幻一刀斬殺妖魔,那一刀的驚豔,一直激勵著他努力修煉。


    時至今日,林七幻當年那一刀,他已經多少能看懂一些了,雖然還有差距,但起碼已經可以想一想了。


    現在看到萬師伯這一刀,蘇牧又有了當年看到林七幻那一刀的感覺。


    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刀,實則讓他望而不及。


    這一刀,讓他如井底之蛙看到了天上的明月。


    還得練啊。


    蘇牧心中暗自道,隨手拔出腰間的紫薇軟劍,換化作點點星光,瞬間將一個何家的換血給籠罩進去。


    背靠朝廷,就是有這好處。


    你何家有老不死,我太平司就沒有?


    想以老欺少,你們未免也太小瞧朝廷的鷹犬了。


    一刀劈殺何家的脫胎老祖,萬姓老者並未在出手。


    他就那麽站在那裏,看起來像是在打盹的樣子。


    但隻要他在那裏,就是太平司眾人的定心丹。


    蘇牧不斷在戰場上閃現,一個接一個何家之人倒下。


    哪怕是換血境強者,也擋不住他幾劍之威。


    對比之下,同為換血境的洛安寧就沒有那麽出彩了。


    不過她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擋住了兩三個何家的換血,給太平緹騎爭取了許多時間。


    脫胎老祖一死,何家剩下的人早就慌了。


    被蘇牧等人一頓衝殺,很快就倒下了大半。


    噗嗤!


    蘇牧一劍刺入何公休的心口。


    何公休嘴角鮮血湧出,他看著蘇牧,臉上露出了無邊的悔恨。


    “我好恨啊!”


    他艱難的說道,雙手握住紫薇軟劍,不顧手掌被劍鋒割破,用力向外一拔。


    踉蹌後退兩步,何公休仰麵噴出一口鮮血,然後轟然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臨死之前,他無比後悔。


    早知今日,當初哪怕是傾家蕩產,也定要讓金風樓繼續追殺蘇牧。


    隻可惜——


    何公休徹底沒有了動靜。


    蘇牧沒有絲毫憐憫地抬起頭,眼神淡漠地看著周圍。


    何家的武者已經倒下了大半,剩餘的一些也被太平緹騎追殺得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數十個衣著精致的婦孺聚在一起,惶恐地縮在院落一角,抬頭看向蘇牧等人的時候,眸子中帶著怨毒和恨意。


    “都尉——”


    一個太平緹騎請示蘇牧道。


    “都殺了吧。”


    蘇牧淡淡地說道。


    何家沒有無辜之人,就算那些嬰兒、孩童沒有作惡,但他們享受了何家的榮華富貴,那就要承受這種後果。


    豢養屍魈,何家的狠毒昭然若揭。


    那些屍魈,可未必都是正常死亡的人。


    而且豢養屍魈,何家總不會是自娛自樂,那些屍魈,或許有朝一日,會突然出現在城市之內,造成生靈塗炭。


    也就是蘇牧他們提前發現了。


    否則還不知道多少人會死在何家的手中。


    蘇牧不覺得自己多麽殘忍,但同樣,他也不會有婦人之仁。


    他不會因為心軟,就給自己埋下後患。


    一家人,就應該整整齊齊的。


    “是!”


    眾太平緹騎應聲道,手起刀落,一顆顆人頭落地。


    哭喊聲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蘇牧沒有多看一眼,隻是越過一具具屍體,來到萬姓老者麵前。


    “萬師伯。”


    他微微躬身道。


    “做的不錯。”


    萬姓老者將驚雷刀丟給他,微微點頭道,“我以為你會放過那些婦孺,如果那樣的話,我會建議鎮撫使大人,讓你留在城中做內衛。


    心慈手軟,隻會害人害己。


    你很不錯。”


    他看著蘇牧的目光,眼神十分滿意。


    “萬師伯過獎了。”


    蘇牧靦腆一笑,“跟您老人家比,我還差得遠呢。


    師伯,何家豢養在城外的屍魈,還得您老人家帶著我們去剿滅。”


    “我老了,動彈不了那麽遠。”


    萬姓老者搖搖頭,緩步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開口說道,“消息我已經知會給林小子,這裏收拾幹淨了,你出城去尋他,他會在第七補給點等你們。”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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