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城,東郊外的一處山穀。


    數十具屍體整整齊齊地排列著。


    屍體前方,還有二三十個捕快聚集。


    他們麵前的地麵上,擺著各種淩亂的物件,都是從聞香教餘孽身上搜出來的。


    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大一小兩個木匣子。


    大的那個足足有四尺長,小的那個也有一尺多長。


    “大人,這些是從聞香教餘孽的屍體上搜出來的,這些是從他們營地裏找到的。”


    陳鬆解釋著這些東西的來曆。


    從聞香教餘孽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五花八門,有碎銀子,有銀票,還有療傷丹藥、鏡子一類的物件,甚至還搜出來一條女人的褻衣。


    蘇牧隻是隨意看了幾眼,就讓陳鬆把那些銀子分掉了。


    他現在的身份,幾百兩銀子已經看不上眼了。


    不過對陳鬆等人來說,每人分上幾十兩,相當於又發了筆橫財,一個個全都是眉開眼笑。


    眾捕快分銀子的時候,蘇牧的目光則是落到那些從聞香教餘孽的營地裏搜出來的東西上麵。


    這些,才是真正的好東西。


    蘇牧首先拿起那個小的木匣子,仔細觀察了一番。


    木匣子底部,有個小小的何字。


    蘇牧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這東西,就是何家用起來請聞香教餘孽出手的代價嗎?


    何家,還真是陰魂不散!


    蘇牧心中冒出來一個念頭,要不要再去何家放一把火?


    今夜一戰,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實力比想象的還要強,換血境都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換血境彼此之間也是有差距的,何家未必就沒有更強大的換血境。


    “先收點利息,剩下的,慢慢再算。”


    蘇牧心中冷哼道。


    今夜一戰,他的秋水刀都毀了,這筆賬,也得記在何家身上。


    確定木匣子沒有機關之後,蘇牧慢慢地將它打開。


    木匣子裏,有厚厚的一疊銀票,每張都是一千兩的麵額,粗略一看,隻怕得有十萬兩之多。


    經曆過幾次抄家的蘇牧也算是見過世麵了,十萬兩,已經比得上外城一個尋常富商的全部身家了。


    何家真不愧是內城四大家族之一啊,出手闊綽,竟然舍得花十萬兩銀子來買他蘇牧的命。


    他蘇牧有這麽值錢嗎?


    蘇牧心中吐槽道,除了銀票,木匣子裏還有兩顆嬰兒拳頭大小的明珠,看起來也是價值連城。


    看過之後,蘇牧將木匣子重新合上,這些東西,聞香教無福消受,他蘇牧就笑納了。


    蘇牧因為秋水刀損毀帶來的壞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這十萬兩銀子可以讓他再買一把好刀了,也算勉強彌補一些損失吧。


    把小的木匣子收好,蘇牧伸手把那個大的木匣子打開。


    看到裏麵的東西以後,蘇牧的眼睛猛地一亮。


    看到那木匣子形狀,蘇牧心中其實已經有些猜測,不過真的看到之後,他還是有些驚喜。


    木匣子裏靜靜地躺著一把三尺來長的長刀。


    那長刀的形製有些像是蘇牧前世的唐刀,是一把略帶弧度的直刀。


    刀雖然沒有出鞘,但依舊有一種寒意撲麵而來,刀鞘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的,黑色的刀鞘帶著金屬質感,上麵還雕刻著古樸的花紋。


    蘇牧伸手將刀拿了起來,兩手一分。


    鏘!


    刀身出鞘一尺,刃薄如紙,鋒意逼人。


    “好刀!”


    蘇牧忍不住讚道。


    他略一用力,長刀全部出鞘。


    蘇牧隨手一揮。


    噗!


    一聲輕響,那長條形的木匣子被一分為二,切口光滑整齊,地麵上也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整個過程,蘇牧沒有感受到絲毫的阻滯感。


    秋水已經是一把名刀,但是蘇牧感覺,手中這把刀,比秋水更鋒利。


    “秋水隻是王家賞賜給護衛的刀,這把刀,卻是何家用來請換血境強者出手用的,兩者自然沒什麽可比性。”


    蘇牧心中暗自道,“毀了我的秋水,正好用這把刀來替代。”


    蘇牧對這把刀有些愛不釋手,他仔細地撫摸著刀身。


    發現在靠近刀柄的地方,有兩個小小的古字。


    仔細辨認之後,發現那兩個字是“驚雷”。


    “於無聲處聽驚雷,這是驚雷刀?”


    陳鬆分完了銀子,來到蘇牧身邊,正好看到蘇牧在辨認那兩個古字,他也好奇地湊了上去,忍不住驚訝道。


    “你知道它?”


    蘇牧抬頭看向陳鬆。


    “當然知道!”


    陳鬆有些激動地道,“武陵城的武者,不知道驚雷刀的人隻怕沒有多少!


    咱們武陵城的太平司,曾經有一任鎮撫使,名喚趙驚雷,驚雷刀便是他手中的佩刀。


    百餘年前,有一次武陵城遭遇獸潮襲擊,趙鎮撫使以驚雷刀,一刀斬殺一頭三階妖獸,舉世震驚。”


    一階換血,二階脫胎,三階……


    蘇牧臉上也是露出驚訝之色。


    “有人曾經點評天下神兵利器,驚雷刀位列第十一位。


    所有人都說,如果不是後來趙驚雷大人隕落,以他的天賦和實力,驚雷刀的排名會更靠前的。”


    陳鬆一臉仰慕地說道。


    “天下第十一麽?”


    蘇牧沉吟道,“那秋水刀排名第幾?”


    “秋水刀,沒上榜……”


    陳鬆偷偷看了一眼蘇牧,小聲說道。


    蘇牧倒是一臉平靜,淡淡地哦了一聲。


    這也正常,淬體境眼中的神兵利器,放到更高的層麵,隻怕是不入流的。


    不過這驚雷刀能在天下神兵利器當中排名第十一,也確實有些出乎蘇牧的意料之外。


    他屈指輕彈刀身,刀身發出一聲清脆的歡鳴。


    如果之前自己手上的不是秋水,而是這把驚雷,那第一個換血境,怕是折不斷自己的手中刀,反而會被自己直接一刀兩斷。


    鏘。


    收刀迴鞘,蘇牧很是滿意地將驚雷刀佩到腰間,輕輕拍了拍刀鞘。


    “寶刀配英雄,恭喜大人得到神兵!”


    陳鬆拱手道,臉上也是不由地帶著一些羨慕之色。


    “今日剿匪成功,每人記功一件,收拾一下,準備迴城。”


    蘇牧笑著說道。


    “多謝大人!”


    陳鬆等捕快大喜著叫道,又發財,又立功,跟著小蘇司馬做事,就是這麽痛快啊。


    …………


    噗!


    何公休噴出一口老血,仰麵向後倒去。


    “老爺!”


    管家驚唿著撲了過去,對著何公休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摩胸口。


    好一陣,何公休才幽幽醒來。


    “我恨啊!”


    何公休長長吐了口氣,口中吐出幾個字。


    “老爺,事已至此,您保重身體啊。”


    管家勸慰道。


    “放心,我還死不了。”


    何公休在管家的攙扶下起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他背靠椅背,閉上眼睛。


    又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蘇牧不死,我死也不會瞑目!


    一個芥蘚之疾,如今竟成心腹大患。


    早知如此,一開始,我便應以雷霆之勢將之滅殺。”


    何公休咬牙切齒地說道,又感覺心口一陣憋悶。


    誰能想到,一個流民出身的捕頭,竟然能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麻煩。


    竟然連換血境的十四叔都因他而死!


    想想何家付出的那些東西,何公休的心就直滴血。


    何家近來本就斷了好幾條財路,為了拿出那十萬兩銀子,他已經動了老底。


    還有那把驚雷刀……


    不能想,一想就心髒疼!


    何公休捂著心口。


    單憑一個蘇牧,本來不值得他付出這麽大的代價,他的主要目的,其實是殺了洛安寧。


    沒想到,最後不但沒有殺了洛安寧,連蘇牧都活了下來。


    倒是他派出去的人,全軍覆沒。


    十四叔可是換血境啊!


    就算何家家大業大,損失一個換血境強者也是難以承受之痛啊。


    真說起來,這也不怪他何公休決策失誤。


    在意識到蘇牧的威脅之後,他已經是采取了行動,甚至,他連換血境強者都派出去了。


    誰能想到,如此力量,最後竟然全軍覆沒了!


    何公休並不知道現場發生了什麽,他隻知道,蘇牧和洛安寧都安然無恙,而他十四叔何大貞的屍體,已經被懸掛到東城區的城門之上。


    一起的,還有那些他重金請來的聞香教餘孽!


    “那一日,洛家的高手都沒有出手,到底是誰,殺了十四叔他們?!”


    何公休思索起來。


    武陵城能殺死十四叔的高手,行蹤幾乎都很明確,不可能出現在那一晚的東郊。


    如此說來,要麽是洛家有隱藏的高手,要麽,就是洛安寧和蘇牧殺死了十四叔他們。


    後者雖然聽著不太可能,但那一對兒狗男女都是天資縱橫之輩……


    “如果他們兩個真的突破到了換血境,那他們就有資格成為太平都尉了。


    不能讓他們穿上太平都尉的官服,否則再殺他們會有麻煩。”


    何公休心中暗自道。


    死一個太平都尉,和死一個太平司白衣,那是截然不同的事情。


    太平司白衣死了也就死了,但如果是太平都尉不明不白地死了,太平司一定會徹查到底的。


    “既然已經是心腹大患,那就不能再任由他們繼續成長了,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要讓他們死!”


    何公休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個人匆匆跑了進來。


    “老爺,城外的兄弟傳來消息,說洛家大小姐已經突破了換血境,如今正在迴城的路上!”


    那人將一張小紙條遞了上來。


    “果然如此嗎?”


    何公休接過紙條,掃了一眼上麵的內容,冷笑道,“離開補給點兩日,迴來的時候傷痕累累,是拚死十四叔他們的時候受的傷嗎?


    還要偽裝成擊殺妖魔時候受的傷,當我何公休是傻子不成?


    為了掩人耳目,竟然還專門迴去了補給點,真是難為你了!”


    何公休臉上閃爍著濃鬱的殺意,“突破換血境又如何,隻要讓你永遠迴不到武陵城——”


    “管家,幫我聯係金風樓!”


    何公休猶豫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肉疼,最終還是低聲道。


    …………


    “這是誰送來的?”


    蘇牧看著麵前的東西,有些意外地問道。


    “不知道。”


    陳鬆和鄭旺等人同時搖搖頭。


    “巡夜的兄弟迴來的時候就看到它在衙門門口了,我問過了,沒人知道它是什麽時候被誰放到那裏的。”


    陳鬆小心翼翼,有些心虛地道。


    自家大門口被人放了口大箱子,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也幸好隻是放了口箱子,這要是放一把火,東城司豈不是丟人丟大了。


    蘇牧麵無表情,屈指一彈。


    啪!


    一股勁風打在箱子上,箱蓋一下子彈開,露出裏麵的東西。


    “大人,是一件兵器!”


    陳鬆有些驚喜地叫道。


    蘇牧點點頭,見箱子裏不是什麽人體組織一類惡心的東西,這才走上前去,伸手把那絲綢包裹的長條形物件取了出來。


    將纏繞的絲綢打開,裏麵赫然是一把刀。


    一把和他損毀的秋水刀有些相似的長刀,裝飾精美,看著就價格不菲的樣子。


    拔出來看了一眼,蘇牧就確定,這是一把不遜色於秋水刀的寶刀。


    當然,比起驚雷刀來說還有些差距。


    “誰莫名其妙地往東城司送了一把刀?這看著也不像是兇器啊。”


    鄭旺小聲嘀咕道。


    陳鬆偷偷看了一眼蘇牧,好像想到了什麽。


    那晚他們被聞香教餘孽暗算的時候,有個黑衣人跳出來救了他們,那天晚上大人的秋水刀被毀,這把刀,不會是那個黑衣人送給大人的吧?


    陳鬆不知道那晚出現的黑衣人是誰,他也很聰明的沒有多嘴詢問。


    陳鬆能想到這些,蘇牧自然也想到了。


    他現在愈發好奇那晚那個黑衣女子是誰了。


    替自己攔下換血境強者,看到自己的秋水刀毀了,現在又給自己送來了一把刀,對方圖什麽呢?


    莫非自己這具身體,還大有來曆不成?


    蘇牧接受這具身體的時候,也接收了身體原本的記憶,前身身世清白,就是普通人家出身,不存在突然冒出來個親人的可能。


    他完全想不出來,到底是誰在幫他。


    “大人,還有東西。”


    鄭旺指著箱子道,殷勤地把箱子裏剩餘的東西取了出來,雙手捧著遞給了蘇牧。


    “武技秘籍?”


    蘇牧接過來一看,思緒頓時就被吸引了過來。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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