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司正門外。


    數十個人站在街道上,將整個街道都堵得嚴嚴實實。


    蘇牧當先跨出了東城司衙門的大門。


    他身後跟著餘秀江和陳鬆,再後麵,是緊緊握著刀柄的鄭旺三人。


    至於東城司其他的捕快,則是落在了最後麵。


    鄭旺三人都是有些緊張,他們原先在南城的時候就聽說過清茶門教的大名。


    想不到,剛來東城,就跟著實力不在東城司之下的教派對上了。


    雖然害怕,但是三人有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


    不管怎麽樣,他們絕對不能丟了小蘇司馬的麵子!


    “不是石自然。”


    餘秀江小聲道。


    石自然是清茶門教的教主。


    餘秀江的意思是門外這一夥兒清茶門教的教徒當中並無石自然的聲音。


    蘇牧微不可查的點點頭,就在台階上停下了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些人。


    他現在身份不同以往,不需要像以前一樣對任何人都以禮相待,反而要樹立起司馬的威嚴。


    “何人求見本司馬,報上名來。”


    蘇牧淡淡地說道。


    “清茶門教,副教主周印,奉教主命,特送來賀禮一份,恭賀蘇司馬上任。”


    領頭的一個漢子上前一步,拱手道。


    言罷,他直起身子,拍了拍手。


    人群後方立馬轉出幾個幫眾,那些幫眾,抬著一個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的人,丟到了台階之下。


    那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裏還塞了核桃,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可惜身上的繩子太緊,又用油浸過,他根本無法掙脫。


    “周印,你這是何意?”


    東城司捕頭陳鬆皺眉喝道。


    清茶門教勢大,東城司確實奈何不得他們。


    但此刻新司馬上任,清茶門教若是欺上門來,豈不是讓新司馬覺得他陳鬆無能?


    他手握差刀的刀柄,向前踏出一步。


    周印如果不能給一個說法,那說不得,他今日就要將周印拿下了。


    如果石自然親來,那他還真不是對手。


    但周印實力不如他,這裏又是自己的主場,全力出手的話,五十招之內,定然能將周印拿下。


    “陳捕頭稍安勿躁,且聽我說完。”


    眼見陳鬆氣勢洶洶的樣子,周印絲毫不緊張,反倒笑著說道,“此人,就是我清茶門教送給蘇司馬的賀禮。”


    “好教蘇司馬知曉,便在蘇司馬上任之前,此人找到了我清茶門教,想要蠱惑我清茶門教刺殺蘇司馬。”


    周印侃侃而談,義正詞嚴道,“我清茶門教號為教派,實則不過是通過販茶,給教中窮苦的兄弟一口飯吃而已,如何能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教主命我等將人拿下,送來給蘇司馬處置。”


    “他是何人?”


    陳鬆止住了拔刀的動作,皺眉問道。


    “那陳捕頭就要問他了。”


    周印隨手指了指台階下那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哈哈一笑,“賀禮已經送到了,在下就不打擾蘇司馬了,告退。”


    說罷,周印帶著清茶門教的教眾揚長而去。


    從頭到尾,他看似對蘇牧十分有禮,但實則處處透著倨傲。


    一個盤踞在東城的教派的副教主,竟然對東城司的一把手如此倨傲,這清茶門教,還真像餘秀江說的那樣,裏麵都是些瘋子。


    不過——


    蘇牧將清茶門教的事情放在一邊,目光落在台階下那個被五花大綁的人身上。


    “大人。”


    陳鬆迴頭請示道。


    “把他口中的核桃取出來,問問他是何人。”


    蘇牧平靜地道。


    陳鬆應了一聲是,伸手捏住那人的臉頰,動作粗暴地將他口中的核桃掏了出來。


    “呸!”


    那人吐了口唾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老子要是求一聲饒,那老子就是狗娘養的!


    你們想從我嘴裏問出什麽,做夢吧!”


    “大人,屬下學過一些審訊的手段,要不讓屬下試試?”


    陳鬆說道,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現。


    雖然他也是親近洛家的人,照理說蘇牧不會換了他。


    但縣官不如現管,如果蘇牧覺得他能力不行,那也少不得會給他一些難堪。


    他自然要快點表現出來自己的能力。


    這就要看出來武夫和讀書人的不同了。


    陳鬆現在才想起來表現,人家餘秀江,早在幾日之前就已經去南城找過蘇牧了。


    所以人家餘秀江現在是司丞了……


    “不必。”


    蘇牧淡淡地說道,“陳捕頭,去一趟內城何家,告訴他們,有人冒充何家之人,想要買兇刺殺一城司馬,問何家應該如何處置。”


    那被五花大綁的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餘秀江略一思索,心中不由地大叫一聲,妙!


    買兇刺殺一城司馬乃是大罪,可以做,但絕對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


    就算是何家,也絕對不敢承認自己買兇刺殺一城司馬。


    所以蘇牧讓人去問何家,不管麵前此人是不是何家派來的,他們都必定會矢口否認。


    假如說此人與何家無關,那此舉除了惡心一下何家,並沒有其他作用。


    但如果說此人真的與何家有關,那如果何家否認,並且說此人該死,此人心中會作何想法?


    老子冒著生命危險來幫何家做事,結果事到臨頭,何家見死不救?


    到時候,此人心中必定會生出一些想法,而這,或許就會成為撬開他嘴巴的突破點。


    簡簡單單的一個操作,堪稱妙絕。


    餘秀江知道蘇牧和何家有過節,不久之前才打傷了何家的大少爺何光韶,換了他,也絕對會懷疑此人是何家派來的。


    如此一舉,無論如何,都會讓何家如同吃了死蒼蠅一般難受。


    咱們這位新任司馬,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餘秀江心中暗讚之時,也升起一絲疑惑。


    那就是清茶門教,為何會這麽做?


    難道真如他們所說,是為了慶賀司馬上任?


    可以他們的做派,怎麽會為了這麽一件小事就得罪了內城的何家呢?


    就算他們不願意刺殺司馬,那直接拒絕了何家就好,把人扭送到東城司,這不是往死裏得罪何家嗎?


    餘秀江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他思索之時,陳鬆已經應了一聲,親自帶人去內城送信。


    “將此人綁在衙門口示眾三日,張貼告示,就說此人冒充內城何家之人,意圖刺殺本司馬栽贓嫁禍給何家,問斬之前,先示眾三日,以儆效尤。”


    蘇牧平靜地說道。


    “是!”


    鄭旺三人大聲應是,猛撲上去,把地上那人扭了一起。


    這種活,他們擅長。


    那被五花大綁的人一臉愕然,不是,你都不審審我,就直接給我定了罪名了?


    “狗官,你不得好死!”


    那人被綁到衙門口的柱子上,被路過的行人的指指點點,心中又羞又怒,口中不禁大罵道。


    蘇牧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人罵做狗官的一天。


    自己,也是官了。


    他搖搖頭,轉身進入衙門內。


    …………


    “餘司丞,你怎麽看?”


    衙門正堂內,蘇牧緩緩地開口道。


    “迴大人。”


    餘秀江有些敬仰地開口道,“依我看,清茶門教是不安好心。”


    “何出此言?”


    蘇牧看著他,問道。


    “如此人是何家所派,如果清茶門教不願意與大人敵對,那他們大可以拒絕,置身事外,何家雖然勢大,卻也無法逼迫清茶門教做什麽。”


    餘秀江略一沉吟,分析道,“但是他們卻把人送到了東城司,這是想逼著大人和何家的矛盾升級,一旦大人和何家鬥了起來,或許就無暇顧及他們在東城的舉動……”


    “那你覺得,清茶門教,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蘇牧緩緩地道。


    “全憑大人裁決。”


    餘秀江心中一凜,莫非這位新任司馬,想要施展雷霆手段?


    可清茶門教並非小門小派,除非內城出動大量人馬,否則單憑東城司的力量,恐怕剿滅不了清茶門教。


    可一般情況下,內城不會為了外城一個小教派而大動幹戈。


    餘秀江驚疑不定。


    蘇牧卻並未繼續說下去,反倒是把東城司原本的幾個班頭叫了進來,一一詢問了一番東城的情形。


    七個班頭不管心裏怎麽想,表麵上都對蘇牧帶著尊重。


    別管蘇牧跟內城的大家族有什麽關係,一個連南城司司馬都能打成重傷的人,那都不是他們這些小小的班頭能夠得罪的。


    等到所有的班頭都匯報完,蘇牧並未讓他們做什麽事情,而是揮手讓眾人散了。


    很快堂上就隻剩下蘇牧和他從南城帶來的幾個人。


    “鄭旺,你們委屈一下,先做幾日捕快,迴頭我找機會再提拔你們做班頭。”


    蘇牧緩緩地道。


    “多謝大人。”


    鄭旺三人連忙道,“不委屈,我們能再做捕快,跟著大人做事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們幫我去查查清茶門教,該怎麽查你們應該知道,不用我多說。”


    蘇牧沉吟道,“若是能確定清茶門教的總壇在什麽地方最好。


    查的時候小心一點……”


    孔聖有言,早上知道了去你家的道兒……


    餘秀江以為蘇牧會慢慢與東城各大勢力鬥爭。


    卻不知道,蘇牧根本沒有耐心去跟他們玩什麽計謀。


    實力弱小的時候自然需要想方設法,用盡各種手段。


    但是現在,論地位,他已經是一城司馬。


    論實力,連內城四大家之一何家精心培養的何光韶都不是他的對手。


    實力權勢俱在,他根本無需畏首畏尾。


    “是。”


    鄭旺三人正色應聲,很快就離開了東城司衙門。


    他們在南城的時候都是資深的班頭,該怎麽打探消息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東城司衙門有一座主樓,乃是東城最高的建築,站在樓頂,可以俯瞰整座東城。


    主樓前麵是一片二層的小樓,那是東城司辦公的所在。


    後麵則是後院,是曆任東城司司馬的住所。


    如今自然也是蘇牧的住所。


    他現在雖然不缺銀子,但他注定了不會在東城久居,自然也沒必要再東城購買房產。


    這東城司衙門比南城司要寬闊的多,條件也好的地多,住在這裏也不過。


    蘇牧登上主樓的最上層,背著手俯瞰整座東城,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激蕩。


    從流民開始,自己也終於站到了這裏,一路走來,各種艱辛隻有自己知道啊。


    “不過,這絕不是我的終點,我要一步一步往上,去看看那最高處的風光。”


    蘇牧心中暗自道,念頭一動,喚出了係統麵板。


    【姓名:蘇牧】


    【身份:捉刀人/太平司白衣/東城司司馬(七品)】


    【點數:2080點】


    【境界:淬體三境(淬皮極境、淬肉極境)】


    【功法:天龍八音淬筋法(大成)……】


    【武藝:開山刀法(入門/+)、坎水意境(小成)、巽風意境(小成)、箭術(入門/+)】


    看著係統麵板上的內容,蘇牧陷入了思索當中。


    這些日子他並未動用麵板上的點數,隻想早日湊齊四千點數,將天龍八音淬筋法提升到圓滿境界。


    不過多日的苦練,竟然讓他的開山刀法入門了。


    這還是他練刀以來的第一次。


    原來他無論練刀還是淬體,不管怎麽努力,幾乎都看不到效果,連提升需要的點數都沒有減少。


    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資質和天賦非常普通。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是因為掌握了兩種意境,也或許是因為淬體有成,他現在,竟然不用消耗點數就能自己把開山刀法修煉入門了。


    “雖然可能有開山刀法比較簡單的原因,但我本人,肯定也在變。不可能我的武學修養高了,再修煉這種普通刀法沒有任何改變。”


    蘇牧心中暗自道。


    武學修養高了,觸類旁通,再學普通的武藝,肯定會簡單許多。


    “這樣,倒是可以節省一些點數。”


    蘇牧很是滿意地想道。


    升任東城司司馬之後,他每日能夠獲得的點數,上限已經高達四百點。


    前提是三個身份的績效都打滿了,這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畢竟捉刀人沒有基礎點數。


    不過就算如此,他現在三個身份的點數下限,也高達一百八十點。


    就是他每日哪怕是渾水摸魚,也能得到一百八十點數。


    和以前相比,簡直是有了質的變化。


    稍微努力一下,每日二三百點數輕而易舉。


    再有十天半月時間,差不多就能攢夠四千點數了,到時候,就能淬筋圓滿了。


    屆時,他就可以踏入淬體的最後一個境界,淬體第四境,淬骨。


    此刻夜幕已經降臨,整個東城區範圍內,除了幾處地方還燈火通明,歌舞升平。


    其餘地方全都已經陷入黑暗當中。


    忽然,蘇牧眼角的餘光看到一道人影,翻牆越脊,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東城司衙門。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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