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卷起漫天殘葉。


    刀光襲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肅殺之意。


    秦風殺進了赫舍裏的親兵之中,一柄戰刀猶如陰司索命的鉤鏈,無人能擋,擋者皆死!他沒有露出猙獰殘忍的麵龐,隻是在放肆的大笑,笑聲中帶著無盡的驕傲!


    華夏武學,天下第一,外夷蠻番誰可與之爭鋒,如何能不讓人驕傲!


    赫舍裏的親兵們沒有被嚇退,即使是無謂的掙紮,也要血戰打底,可惜他們擋不住秦風,甚至擋不住任何一個敵人!


    狂刀怒斬,天地色變。


    楊再興的百辟大刀舞的遮天辟日,一個人恍如一個刀陣,方圓三米內隻有觸目驚心的血肉和碎骨,敢擋他鋒芒者唯有一刀兩斷的下場。


    他也在笑,笑聲比秦風更加張狂。


    鮮血浸染了他的衣衫,楊再興的每一刀,都猶如朝陽一般劃開了漆黑長夜,刺眼的刀鋒照亮了他龐大如山的身軀,好似戰神下凡。


    宋明輝是一個沉靜的人,他平日裏不苟言笑,而此刻,他的臉上同樣有笑容閃現。


    他的笑容有種女子般的輕柔,仿佛一朵開在冷雨中的薔薇,寂寞,孤獨,美麗,而麵對衝殺過來的赫舍裏親兵,他的笑容又豁然多了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森冷。


    有緋紅的光影從宋明輝手中射出,那不是暗器,是銀蛇吐信,奪命長槍。


    麵對疊疊槍影,赫舍裏親兵們難以近身,隻能急退,可退之再快,還是快不過那一抹緋紅,光影三點,觸之即離,快如閃電,留下的是三個血洞。


    三個赫舍裏親兵麵露駭然的栽倒在地,喉間噴血如柱,至死都無法相信自己連敵人的一招都難以招架。


    宋明輝的長槍舞動的輕描淡寫,而死在他槍下的已有十七八人,他卻還不是殺敵最多的人。


    殺人王當屬錦衣衛千戶蕭明!


    蕭明已像是變了個人,他頭發雖然還像被趙布泰放出城時那麽蓬亂,衣衫還是那麽殘破,可憔悴的臉上煥發出了一種耀眼的光輝!


    戰場廝殺,馬革裹屍,軍人之職責,亦是蕭明之夙願!


    多少年來,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劍,韜光養晦,鋒芒不露,所以沒有人能看到它在戰場上綻放出奪命的光華!


    蕭明沒有背景,他能成為錦衣衛千戶全靠萬中無一的絕世武藝,他擅用劍,不是普通的劍,而是削鐵如泥的重劍。


    劍如千鈞,勢比奔雷,蕭明每當一劍刺出之時,天地間似乎隻有這一劍的風采,如龍出雲顛,生死立判。


    和旁人相比,蕭明對殺敵最為渴望,他已忘乎所以,吸取著敵人的鮮血,隻求無盡的滋養,酣暢淋漓,如癡如醉!


    牛莽等三個錦衣衛百戶護在蕭明周圍,他們用的不是繡春刀,分別是大斧,長鞭和戰戟,可見都有著獨門的武學傳承,功夫自然不弱。


    剩下與赫舍裏親兵拚殺的正是當初和秦風一起潛伏在桂林城的十八人。


    十八人個個都是技擊高手,或許不能和秦風,楊再興,宋明輝,蕭明等人相提並論,但比起赫舍裏的親兵,以一敵三完全不成問題。


    騎兵常年和戰馬為伴,功夫自然偏向於馬上,而下馬步戰的赫舍裏騎兵連普通步卒都不如,又怎麽能敵得過秦風等人。


    片刻功夫,赫舍裏的幾十個親兵全部戰死,他們勇氣固然可嘉,可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麵前,勇氣隻是徒勞。


    赫舍裏卻是沒有死,他孤零零的站著,一臉呆滯。


    秦風環視四周,看著滿地的韃子屍體,以及殺的意猶未盡的蕭明等人,心中激蕩難抑,仰天長嘯道:“韃子人數三倍於我們,可我們不僅可以勝之輕易,更不會有一人傷亡!”


    他在敘述一個事實,也在彰顯了民族之傲氣!


    說罷,秦風目光一轉,一臉不屑的朝著赫舍裏道:“你還想戰嗎?你有何資格與吾等去戰!”


    赫舍裏掙紅著麵龐,嘴唇幾乎被自己咬出了血來,終是一言不發,幾十個人換不了敵人一條性命,他還能有何話可說。


    秦風把刀一揚,厲聲道:“還不速降,想試我刀鋒快不快嗎?”他想暫時留得赫舍裏一命,畢竟活著的騎軍統領比死的有用的多。


    投降?


    赫舍裏一臉的彷徨無措,空洞的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麽,他敗了,敗的十分徹底,也敗的心服口服,敵人給了他機會,結果隻是讓他更加絕望。


    漢人不應該都是孱弱的綿羊嗎?


    曾經何時,赫舍裏領著幾個騎兵,就能夠征服一個數百人的村莊,那些漢人卑躬屈膝,獻上金銀美酒,哪怕妻女就在麵前遭受侮辱,仍舊陪著笑臉,隻求能活的性命,就算麵對舉起的屠刀,也隻會引頸就戮,根本不懂得反抗。


    而今夜遇到的漢人哪裏還是綿羊,他們是猛虎雄獅,草原上最兇猛的頭狼也無法匹敵。


    赫舍裏的臉色不斷變化著,他想不明白,真正的漢人是什麽樣的,他們到底憑借什麽能占據富饒的中原大地繁衍生息了幾千年。


    秦風眉頭微皺,他沒有時間讓赫舍裏猶豫。


    忽然,宋明輝失聲大喊道:“不好,阻止他!”


    話音未落,血濺五步,赫舍裏揮劍自刎,臨死之時眼中盡是驚懼。


    他怕的不是死,而是想到滿清的未來,滿洲八旗真的能征服大明嗎?即使征服了,對於滿人而言又能得到什麽,真的可以永久取代漢人成為華夏大地的主人嗎?


    匈奴,突厥,契丹,金人,甚至於橫掃天下的蒙古,他們都曾經擊敗過漢人,甚至統治過漢人,可最終的下場又是什麽?


    赫舍裏不敢繼續想象下去,他望著秦風等人,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恐懼,唯有死才能讓自己的靈魂得到解脫。


    宋明輝走到赫舍裏的屍體旁邊,麵帶凝重道:“他這麽一死,怕是無人可以勸降穀裏的韃子,隻能......”他言語未盡,眼中已現糾結之色。


    秦風臉色有些陰沉,他沒有讓人亂箭射殺赫舍裏和他親兵,而是親自帶人攻殺,以絕對的實力擊碎赫舍裏的勇氣,並徹底毀滅他的意誌,從而迫使對方心死投降,然後再由赫舍裏勸降手下的兵將。


    現在赫舍裏一死,攻心迫降之策隻能作罷。


    山穀裏,激戰正酣。


    蒙山軍憑借著兩百重甲步卒的強力壓製,對韃子形成了碾壓之勢,可韃子到底人數占優,雖然無心戀戰,隻是拚命攻擊穀口以求脫身,但短時間內不可能被消滅,而且韃子精銳老卒們在絕境中的反擊也不容輕視,極有可能給予蒙山軍相當大的殺傷。


    另外堵住穀口的蒙山軍的盾陣看似堅固,實則隻有二百多人而已,韃子前赴後繼的用人命去堆,很有可能突圍而出。


    宋明輝的神情已不再從容,語氣帶著幾分焦急道:“穀口的封鎖不容樂觀,另外我軍一旦與韃子在山道上糾纏到一起,那就成了亂戰,即使能勝怕也是慘勝。”


    伏擊戰成了消耗戰,這絕對無法讓人接受。


    秦風輕歎一聲,說道:“事已至此,容不得我等猶豫了。”


    他在猶豫什麽,難道還有後招,隻是為什麽聽上去極其的為難無奈。


    宋明輝了解秦風的心思,勸解道:“事在人為,真要是無法挽迴,也隻能忍痛割舍了。”他又看了眼周圍地上倒斃的韃子屍體,一臉嚴肅道:“滿洲八旗能席卷我大明江山,除了時運甚佳,自身確實有可圈可點之處,此刻他們士氣低落,竟然無人跪地投降,實屬不易。”


    蕭明聽聞後,眼中閃過一絲狠辣道:“勸降不成,那就消滅!”他單手拖著重劍,在地上留下一道深壕,直通往前方韃子聚集的方向。


    秦風跨步攔下了蕭明,說道:“過一會兒再去衝殺。”他頓了頓,下令道:“割下赫舍裏的頭顱掛在旗杆上,讓韃子知道他們的統領已死。”


    蕭明疑惑的看著秦風,他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猶疑不定,讓自己過一會兒再去衝殺,除了因為要懸掛赫舍裏的頭顱,再一次打擊韃子的士氣外,應該還有其它的原因。


    秦風深吸一口氣,嘴裏吐出了二個字:“火攻!”


    韃子又重新潰退到了山道上,三五成群混亂不堪,這時候如果射落一輪火箭,或許並不能給韃子帶來多少殺傷,但穀中的戰馬必定受到驚嚇。


    山道狹窄,騰挪的空間十分有限,一旦戰馬受驚四處奔逃,韃子無疑會受到無情的踐踏。如此一來,無需蒙山軍動手,韃子也將死傷慘重,即使僥幸能活,也將基本失去抵抗的能力,蒙山軍的圍剿將成為一邊倒的屠殺。


    這般輕易殲敵的方法,秦風卻遲遲沒有使用,不是他沒有想到,而是不願去做。


    放上一把火,消滅的可不止韃子,還有穀裏的數千匹優良的戰馬。


    秦風需要韃子的戰馬,不僅因為戰馬是十分珍貴的戰略資源,能讓蒙山軍如虎添翼,更因為他還有下一步的行動。


    宋明輝憂心忡忡道:“希望戰馬的損失不要太大,否則今夜隻能到此為止了。”他望著從天而降射入山道的火箭,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刹那間,山穀中戰馬嘶鳴,一片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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